“也不是。”
姬无常开口道:“寿春还有十万大军，这是前段时间招募的新兵，已经经过训练，可以直接上战场。”
“皇宫还有两万禁军，也可以……”
姬无常说不下去了。
这点兵力面对王康几十万，甚至近百万的大军，没有任何的作用！
“对了，吴国，卫国，巴国，这三国出动三十万兵力，已经快要到达……”
他又止住了。
这三国又派的援军，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换来的。
以地换兵。
也就是说承诺割地给这个三个国家，而换来他们的出兵。
原本还派出使臣去了齐国商谈，但被齐国果断的拒绝了，他们好像是被王康打怕了，一听是跟王康作战，直接将他们派出的使臣都驱逐了……
也是很无语。
至于那三个国家，他们的兵力是快要到了，可知道这个情况，恐怕没有任何犹豫，就能直接返回去。
墙头草，就是这样的。
绝对不能报有任何的希望！
所以现在，没希望了！
无兵可用，是当下最准确得形容。
为了抵御王康，实行围杀之计，东楚各诸侯国的兵力也被抽的一干二净！
整个大楚，都没有兵了。
已经打空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大殿寂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够听到……
太压抑了！
姬无常有些受不了了，他开口道:“陛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为什么？”
“为什么？”
他这一句话打破了平静，也好似点燃了项临天的情绪！
这位原本充满威严，极具帝王气息的楚皇，此刻他那俊郎不凡的面容扭曲到了极致！
他腰身不自然的弯下，拳头紧握着，甚至指甲都刺进了肉里，他好像根本没有察觉！
“大楚有三十六个诸侯国，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是人口最多的国家！”
“当年，项泰攻赵，仅是一个恒国就轻易组建了百万大军，这是何其强大！”
“我们大楚所拥有的兵力，比大陆其他国家的总和还要多！”
“而现在，却无兵可用！”
“无兵可用！”
他大吼着，声声震耳，回荡大殿！
“为什么会这样？”
“朕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朕以地换兵，朕卖官卖爵筹集军需粮草，朕布惊天杀局，为什么还会失败！”
“老天无眼！”
“老天无眼！”
项临天失声力竭！
而在一旁的姬无常却内心不由的低叹。
他能够理解。
发生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在楚人的心中，陛下是天命之子，是天生的帝皇，有他在，大楚就亡不了。
可他也是人，他背负的比所有人都要多，他需要发泄情绪，哪怕是就此崩溃，也能够理解……
谁又能想到大楚会亡？
这么强大的国家也会有这一天？
这就如同人们想的天永远不会塌下来一样。
可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大楚，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
已经，很近很近了！
一通发泄之后，项临天终于平静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陛下，臣有一言。”
姬无常开口道:“尽管不愿承认，但我们确实败了！”
“王康大军胜利会师齐攻寿春，寿春是不可能守得住的，趁着现在敌军还未至，陛下应当立即离开寿春，前往东部，或是匡国，或是大骆国，这些诸侯国还未受过战争侵扰，还很安定！”
“您可暂去那边，移都于此，发展图谋，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姬无常跪了下来，开口道:“请陛下立即决断，时间还来得及！”
“我们还有一些兵力，可以护送您离开，或许这对您而言，有些难以接受，但这是目前唯一最好的办法！”
“你是要朕逃离吗？”
“这不是逃离……”
“那是什么？”
姬无常无言以对。
这其实就是逃离。
“你想让朕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串？惶惶不可终日，时刻担心着王康的追杀？”
项临天开口道:“你觉得朕会这样做？”
“朕宁做亡国君，不做丧家犬！”
他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极大的决心。
这是身为一个皇帝的尊严，这尊严不可辱没，哪怕是死，也不行！
“够了！”
就在这时，姬无常站了起来，他直接呵斥道:“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教授你，可现在看来你还是相当的差劲！”
姬无常是帝师，他有这个资格训斥。
此刻，他也这样做了。
如果让外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掉下巴……
“你太自私了！”
“你只顾着你自己的尊严，你自己的面子，可你考虑过你的子民吗？考虑过你的大楚吗？”
“在国家的面前，尊严又算什么？”
“王康不可能一直胜下去，你难道连再战的勇气都没有？”
姬无常的语气，极为严厉。
可项临天也不生气，他平静道:“封后仪式，照常举行，不允许有丝毫的耽搁，就这样吧。”
他随意的说了一句，就直接离开了。
而姬无常的力气好似一瞬间被抽干了。
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娶亲大典，封后仪式！
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既然不逃离，那留下便是等死！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
大楚，就要亡了！
“大楚要亡了啊！”
还未战，结局已经注定！
姬无常悲戚到了极点，泪流满面！
太上三分之后，他入太常，成教主，就来到了楚国。
太上教是他第一个家，可他对这个家并无丝毫情感，那楚国就去他第二个家，他待之情感深厚。
这么多年过去，他坐到了当朝首辅的位置，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眼看着这个国家将要灭亡，能不悲痛吗？
他难以割舍！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答应天问的要求，哪怕天问以萧文心来威胁他？
他都没有放弃！
他愿意继续辅助，寻求机会，东山再起！
可项临天似乎已经放弃了！
他的心也死了！
他一直坚持的道，破了！
他要……叛经离道！
姬无常抬起了头，一瞬间他悲戚的神情转变了，他的眼神又迷茫转为了坚定。
他想起了天问跟他说过的话，既然此路不通，何不另寻他路？
更何况，这样还能救了文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