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不奴隶,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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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贾母有意将宝琴说给宝玉

大家分析为什么史湘云的联句作得好,说是那块鹿肉的功劳,这话说得好,令人联想到毛泽东的名言,叫做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

但这两章的中心仍不是史湘云,而是薛宝琴。黛玉宝宝钗,前边写得太多了,其貌其才其性其行,大家已经烂熟,再写下去也许会令读者生厌。现在,半空中落下一个宝琴,有新鲜感。

前不久平儿刚刚大骂半道上出来的贾雨村,这回倒好,半道上出来许多青年人。当然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其中最突出的才貌双全、年纪又小的人是宝琴。对宝琴的具体描写给人印象有限,但是偏偏作者没完没了地说她如何貌美,白雪红梅,和画上一样,如何聪慧,与黛玉媲美。贾母因又说及宝琴雪下折梅比画儿上还好,因又细问他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薛姨妈度其意思,大约是要与宝玉求配。薛姨妈心中固也遂意,只是已许过梅家了,因贾母尚未明说,自己也不好拟定,遂半吐半露告诉贾母道:“可惜这孩子没福,前年他父亲就没了。他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他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那年在这里,把他许了梅翰林的儿子……”

凤姐也不等说完,便?声跺脚的说:“偏不巧,我正要作个媒呢……老祖宗别管,我心里看准了他们两个是一对。如今已许了人,说也无益,不如不说罢了。”

奇怪,所有读“红”的人都执著于宝黛之恋,钗黛之争,有些人考证“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乃分析寻找湘云与宝玉关系的蛛丝马迹,却没有多少人研究如此露骨地交代了的贾母与凤姐意欲将宝琴说给宝玉的说法。

第一,故意把宝玉的婚姻对象说得扑朔迷离。扑朔迷离是“红”的艺术手法,是“红”的避讳禁忌的手段,是《红楼梦》的命运,同时也可以上升为曹的世界观。人生本来就有许多相对性可能性,偶然性意外性,有意种花花不活,无心栽柳柳成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千万别认定宝玉夫人非黛玉莫属。这也叫“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也。

第二,黛玉与宝钗,作为宝玉的婚配候选人,太明显了也太习以为常了。这样,从心理学上讲,容易产生注意疲劳、情绪疲劳与审美疲劳,人们多么希望出现一个新的选择的可能性呀,哪怕最后根本否定,也比就那么一两个人尤其是一个人候选强百倍。这里可以比附一下,这好比是一个职务的出缺,越是公认的候选人,往往越是最后不得成功,似与这种疲劳现象有关。人们喜欢意外,喜欢黑马,喜欢变数,喜欢运用一下决定权与猜测能力,如果猜也不需要猜了,变也不需要变了,要决策者何用?要观众何益?看者的热闹还如何存在?

加一个宝琴搅搅局,十分必要。宝琴一上来作者就交代了她许配梅公子的事,因此一上来就单纯是为搅局,连努了半天力不成回到了早先人选都谈不上。

可能曹公的小说学被黛玉知道了,所以黛玉嫉这个防那个,却对宝琴从无别样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