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让喻以歌去回想那天的情景,那大概就是绝望吧。
还记得那天是个晴天,而自己当时也刚从选秀节目上下来回家,喻以歌不否认有运气的成分,那天她成功地晋级前三甲。
回到家时,贺文光破天荒地和颜悦色了起来:“以歌回来了?”
放眼望去,家里的餐桌上摆满了饭菜,客厅里久违的……整洁,没有了堆积的啤酒瓶和生活垃圾,变得更像一个家了,喻以歌有些惊讶,这些难道都是他做的?
但是喻以歌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露出一个浅笑,淡淡的回应一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虽然很清楚贺文光并不是为了自己晋级而开心,而是为了钱,她参加的这场选秀,只要能晋级三强就会有奖金。
要是能夺冠,不仅会有第一名的奖金,还可以签约公司出唱片或者演戏。
建立在金钱上的亲情,喻以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一会她的房门被敲响:“以歌啊,爸爸给你卖了些晚饭,一起吃啊。”贺文光笑眯眯的冲着她笑道。
“嗯,好的爸,我一会就来。”
饭桌上贺文光第一次像一个父亲一样,对着喻以歌嘘寒问暖,并且保证会重新振作,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一番说辞勤勤恳恳,真挚的不得了,喻以歌有些动摇了,那时她是真的信贺文光会改……
可现实是,她还是太天真了。
那是贺文光第一次像个父亲一样,也是最后一次。
“以歌,爸爸养你了这么久,不图你养老送终,只要你帮了爸爸这一回,以后爸爸都依着你来,好吗?”贺文光不明所以的话让喻以歌察觉出不对劲,可那也是为时已晚。
意识模糊中,喻以歌听到贺文光在打着什么电话,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还债,一晚,陪睡……
她可以向天发誓,她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恨到希望他去死。而在那一刻,喻以歌真的很希望贺文光死。
“以歌别怪爸爸,要怪就怪你妈,是她自私没带你走,爸爸这也是没办法,你会谅解我的对吗?”
喻以歌恍惚中看到了贺文光,如释重负的脸上满是兴奋,嘴上说着抱歉,实则推卸责任,要不是意识已经濒临昏迷,喻以歌真的能吐在他脸上。
“你真让人恶心……”就算意识不清楚了,话还是要说的。
喻以歌意识陷入黑暗,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被他们捡来的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能宽慰自己一下,毕竟不是亲生的,可要是亲生的话,那她真的是投错了胎……
再睁眼,看到的就是陌生的酒店房间,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她走了狗屎运,和贺文光约定的那个债主,并不在房间里,好在贺文光没打算用安眠药杀了她,药效时长已经过了最大的时候,而且更好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要快!
喻以歌几乎是抽搐着手脚,蠕动着躯体,爬起来开了门跌跌撞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上帝对每个人都很公平,给你个什么,就一定会收回一些东西,人们称之为代价。没错,她是逃出了一个虎穴,可付出的代价了进了狼窝。
当身后搜查的声音越来越近时,喻以歌看见了前方虚掩着的门,只要能躲过这一次,她缓一会就能够逃出去了,强烈的求生欲让喻以歌脚下不知怎么的有了一些力气,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她飞快的进了房间关上门。
就在门落锁的一瞬间,门外的脚步声也应声响起,她背靠着房门缓缓滑下瘫坐在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双手交叠着捂住嘴,屏住了呼吸。
“进来了就别磨蹭,做好你分内的事。”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昏暗的房间响起,里面坐着一个男人,宛如雕刻大师精心制作的满意作品,他的脸让人沉沦,声音使人迷醉,喻以歌没想到这个房间里会有人在。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先生,我遇到了一些麻烦,能不能让我躲一会,我会马上离开的。”
“离开?拿了钱就要把事做好,该你走的时候会让你走的。”
喻以歌至今还记得和沈湛的初次相遇,一个阴差阳错走错了房间,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认错了人。
这一错,就纠缠至今。
喻以歌从纠葛的往事中抽回思绪,那些沉寂太久的记忆又翻上来了些新的恨意,贺文光对自己做的所有事,她怎么可能不恨。
之前不作为,不是忘了,也不是原谅了,只是喻以歌觉得就这么算了吧,她也有了笑笑,为了孩子,平静的生活是必须的。
而贺文光今天找上门来的这一举动,忽然让喻以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让它过去,就能过得去的。
而且这么多年一声不吭的贺文光,怎么就今天突然找来了?还正好是在片场,要是他一直在这里守着自己,早就被保安给赶走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守了几天的样子。
还正好是今天她回剧组的第一天。
这一系列的巧合都太过违和了,就像是被人故意安排的一样,而且可能性非常大,如果和她推测的一样,那么会是谁……
“好孩子,爸爸这么多年一直记着你呢!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失踪了这么久,我也是急在心里,奈何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看着喻以歌半天一言不发,贺文光以为之前说动了喻以歌,她说的那些也都只是气话而已。
现在她傍上了大款,成了明星赚了大钱,这棵摇钱树可一定要抱好,只要能拿着钱,被骂两句又能怎么样,现在要紧的是把钱拿到手。
“做父母的那个不爱自己的孩子?”贺文光趁热打铁,拉住喻以歌的手,“爸爸打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在社会上是要吃亏的,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等到钱到手了,一定要去再赌一把大的,他现在是明星的爸爸,看谁还敢看不起他,一定要之前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棋牌室好看!贺文光想到这里已经开始幻想着,棋牌室里的那群杂种围着自己转的情景了。
到时候他就拿钱砸在他们脸上,解气啊!
“记着我?记着我给你钱吗?你也只是急在心里吧,除了心以外怎么就没见你。”喻以歌皱着眉,从包里拿出些纸巾,按在手掌上的伤口上,和贺文光浪费了这么久,手上的血已经凝固,结了一层血痂。
纸巾按上去的瞬间,钻心的疼痛差点让她眼泪疼出来,一会还要回别墅,万一让小圆子看见了……
喻以歌觉得这场面让小孩子看了太过血腥,还是在回去之前随便去个药店先消消毒好了。
而至于这个东西,喻以歌瞥了一眼面前的贺文光,他最好别再作什么幺蛾子,不然她这次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算了的。
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