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被结婚:亲爱的这不是爱情
5784600000042

第42章 三度失婚 (2)

“没,没病。”乃武嘴上敷衍着,可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因为她无意中的关心。

乃武妈看不下去,碎碎念道:“怎么没病,我看病得不轻!你让她来,现在就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乃武怕矛盾激化,对着听筒叠声道:“没事,没事,真没事,回头再聊啊。”

“聊什么聊,要聊就现在聊,害人精,狐狸精!你跟她说,让她来!”

乃武不听,乃武妈忍耐不住了,小跑着冲到乃武身边,一把夺过电话,变脸似的忽然嬉笑着说:“小丁吧……呵呵,对对对,我是乃武妈妈……早就说找你来家吃饭呢,一直怕你没空,拣日子不如撞日子,你现在就过来吧,我烧了一桌子的好菜。”

在听筒里,儿子忽然变成妈,萌萌吓了一跳,可定神听下去,得知来者不善,她也当即想好了对策,乃武妈的邀请完毕,她就说:“阿姨啊,今儿我还有点事儿,您看,脱不开身,要不,下次我再去看您?”敌方火气正盛,不宜正面迎战,萌萌采用了迂回战术。

“你什么意思?这一大桌子菜难道都浪费掉?”

经过上次的交锋,萌萌尝到了乃武妈的厉害,加之她妈又对她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婆媳知识普及,使得萌萌这回有心要讨好准婆婆。

“阿姨您别误会,我现在就过去看您。”

“对对对。”乃武妈很满意,自认扳回一局。

萌萌乖乖就范,去水果店买了一大包美国黑提,打了车就往乃武的住所赶。

一路上,萌萌脑子飞转,她在想怎么应对乃武妈的软硬兼施。萌萌仰头靠在的士后座上,两臂弯到头后面当枕头。有个硬东西硌到了她的嫩手臂。是一本书。萌萌回头把那书放到腿上,只见其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婆婆来了”。

“师傅,您还看这书啊?”萌萌笑问。

“嘿,不是我,是我女儿的,她就是随看随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萌萌看那封面上印着的几行介绍语蛮称心:“婆婆即命运”“婆婆不是狼……却胜似狼。”随手翻翻,萌萌被作者的俏皮话逗乐了。

“师傅,这书卖我吧,还挺好看。”

哪知这司机师傅也是爽快人,想都没想就说:“一本旧书,啥买不买的,喜欢你就拿去,别提钱,嘿,偷偷告诉你,这书,是盗版!”说完,司机自己先笑了。

“盗版?还真没看出来啊。”萌萌笑说。

“现在稍微卖得不错的书,都有盗版。”司机师傅貌似对大都地下出版业门儿清。

“是啊,小天桥上有的卖,不过这书盗版得可有水平啊,跟真的似的。”

“现在真真假假也难说,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觉得真就真,你觉得假就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哎呦,师傅瞧您这顺溜劲儿,能去说相声了。”

“相声现在也不行了……”这师傅立马更换话题,开辟新战场。

“哎呦,师傅,没注意,差点超了,我到了啊,您有名片没?有事儿我叫您的车?”

司机从驾驶台小盒子里抽了一张名片递给萌萌说:“多照顾生意,多照顾生意。”说完一溜烟开车走了。

萌萌拎着2斤提子朝乃武家走。这是一幢筒子楼,乃武租了套一居室,萌萌来得次数有限,里面又黑洞洞的,找了好久,反复回忆,才摸到地方,咚咚咚敲门。

乃武开了门,屋里没亮灯,自然光从窗外透进来,乃武妈坐在南面墙边的小沙发上,跷着腿,小方桌上摆着一桌菜,一只碗碎在地上,隐隐透露着刚才发生的事。

萌萌刚踏进门一步,看到狼藉一片,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合着这不是喜相逢,这是鸿门宴呀!但既然来了,又不能不赔笑脸。

“阿姨。”萌萌向前走了几步,但又与乃武妈保持距离。

“坐。”乃武妈的口气像老佛爷,她在垂帘听政。

乃武搬了凳子给萌萌,萌萌坐了,抱着包。乃武也在桌子边拣个凳子坐了。

大中午的,乃武妈不提吃饭,她本来也就没打算让萌萌来吃饭,人来了,她直接切入主题,像是领导对员工训话。

“你马上就要嫁到我们老杨家了。”

萌萌听了第一句就觉得不爽,这用句配上这口气,仿佛自己是来高攀他们姓杨的似的。我还真不嫁了,能怎么着?杨叔叔自杀,又不是自己逼的,她犯不着一直内疚。萌萌直直地看着这位中老年妇人,眼睛里恨不得飞出刀子来。

“既然嫁到我们家,就得守我们家的规矩。”乃武听了,脸部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哀求道:“妈——”

乃武妈不予理睬,继续颁布她自订的杨家家规。

“我们老杨家,以前是大户人家,虽然后来我们这一支渐渐不行了,但是,从我嫁到老杨家起,老杨家就是一直有家规的。这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的家庭,也无法兴旺起来,这些规矩,是我的婆婆告诉我的,我也严格遵守,这么多年照着办,现在我要当婆婆了,我想我有必要来告诉你,希望你也遵守,辅佐我们乃武,把这个家重新振兴起来。”

辅佐?萌萌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古装戏,她辅佐乃武?笑话,她不指使乃武就算不错的了,何来辅佐?爱让女人低头,如果深爱他,她会甘心做他的配角,可现在她无法做到。

乃武妈继续自说自话:“我们杨家的女人,从来都是会持家的,现在你们的家马上就装修好了,我当然希望里里外外都能照顾到,嗯?”乃武妈与萌萌互动。

萌萌点点头,心里暗想,行,我忍!乃武妈笑了,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萌萌的肩说:“行,来来来,吃饭。”

乃武出了一身冷汗,见云开雾散,赶紧跑去厨房拿碗筷,又把冷掉的菜放到微波炉里转了转,热气腾腾端上来,3个人围着方桌坐着吃起来。

萌萌心里原本火大,可见乃武忙前忙后的样子,又不忍心立马拔腿走人,只能先应付着吃一顿。

饭桌上乃武妈老给乃武夹菜,乃武不满特殊待遇,说:“妈,你也给萌萌夹点啊。”乃武妈脸一嘟噜说:“人家能自理,你以为都像你啊,这么大了什么都不会干。”

“什么不会干了?”乃武圆睁两眼申辩。萌萌听不下去,闷头扒了两口饭在嘴里。

乃武妈继续说:“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我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我也能帮助帮助你们。”

虽然萌萌早就知道乃武妈会跟他们一起住,可听到乃武妈提到这茬儿事,还是心里一紧,像是听到一句严厉的宣判。

“你也学着点。”乃武妈补上一句。

“学什么?”萌萌愣头愣脑地说道。

“学什么?学做家务,学照顾你丈夫,学怎么打理好这个家。”

萌萌忍无可忍,朗声说道:“如果这是我的家务、我的丈夫、我的家,不用说,我自然会打理好。”

乃武妈脸色阴沉得像要下大雷雨。“很好,你的家,你的丈夫,很好,那么我是你的婆婆,你也应该照顾吧。”

“分内的我会做。”

“分内?什么是分内?”

“我自然有我的标准。”大战一触即发,乃武如坐针毡,可又插不上话,他扶着萌萌的胳膊,像是要把她从口舌之争中拉回来,但全没用。

“你的标准?你来到我们家,就得按照我们家的标准走。”

“什么标准?”

“男主外,女主内。”乃武妈放下跷起的二郎腿。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既然你问,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希望在结婚后,你辞掉工作,全力照顾这个家。”

“辞掉工作?你是说让我做全职太太?”萌萌像是没听懂,怔怔地转头看乃武。乃武一脸羞愧,一言不发。

乃武妈的要求彻底伤害了她的自尊。

萌萌愤怒地把筷子朝桌上一丢,冷笑道:“让我辞掉工作?你儿子一个月挣多少钱?做全职太太可以,一个月给我多少生活费?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嫌穷就别来!”乃武妈不示弱,拍案而起。

“哼哼,我好歹也是个硕士,让我来给你们端屎倒尿做老妈子,你做梦!”

这一回,乃武妈还没来得及反击,萌萌便已经拎起皮包穿着拖鞋冲出房门,乃武起身去追,乃武妈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大喊:“不许追!”可到了这时候,乃武也顾不上了,边跑边喊萌萌的名字。

萌萌跑出房门就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不小心冲掉了她左眼的隐形眼镜,萌萌的世界瞬间变得一半清晰一半模糊。她穿着拖鞋,视线摇摆,慌不择路,脚下一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尖叫,整个人就像风火轮般旋转着跌下去了。皮包里的那本名为《婆婆来了》的小说,调皮地跳了出来,直奔墙角。萌萌大脑里一片混沌,像被搅拌机搅过一样。等她稳稳地胡乱躺在楼梯口,稍微清醒了些,微微睁开眼,才看到乃武头朝地脚朝天地向他跑来。

萌萌被医生诊断为轻微脑震荡,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后,被转移到家里继续观察。可萌萌妈和昭君却一致认为,乃武这个男人实在是再没什么好观察的了,一个男人软弱成这样,即使他再爱你,也不能要。

历时半年,经历了生老病、死嬉笑怒骂,萌萌和乃武终于和平分手了。

单身像自转,只要注意发展好自己就可以了,恋爱像公转,彼此之间,总会有一个人绕着另一人转,可问题在于,有了公转,自转难道就不需要再进行下去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萌萌不爱乃武,自始至终没爱过,最多,也只是可怜他。为了母亲的心愿,可以嫁给他;为了乃武父亲的舍身,可以嫁给他。但她绝不允许这场婚姻的前提是她失去自我!如果一个没有足够感情基础的婚姻,带来的只是更大的不自由的话,萌萌宁愿放弃这段感情、放弃这段婚姻。好的爱情,不应该使人失去自我,而应该会让人发现不一样的自我。

想到这儿,萌萌忽然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乃武爸的舍身,乃武妈的苛刻,乃武的懦弱加上自我的迷惑,让萌萌渐渐卷入一场无休止的战争之中。现在,她才发现,如果没有真爱护体,这一切,哪怕是一分一毫,她都无法忍受,她要撤退了,她要寻找自己的真爱。

如果这一连串失败的恋爱也算经验的话,萌萌在积累了这些赤裸裸的痛苦的经验之后,才终于懂得:我们不应该去占有、利用别人的爱,而应该努力学会如何去付出爱,然后,静静等待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