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游泳池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水中这个穿橙色泳衣的女孩身上,昭君这下满意了。她就是爱出风头。对昭君的这点小癖好,萌萌早已经知道,牟森估计也知道个大概,因此,在这天的出行活动中,他们竟然配合得很好,只要有该让昭君出风头的地方,他们一定退避三舍,甘当绿叶,让昭君冲在前头。这小小的默契,他们俩一开始就相互感觉得到。游完泳,昭君嚷嚷着要去吃柿子树碳烤羊腿。
“这个天吃羊腿会不会太上火?”萌萌有点为难。
“再给你要盘苦瓜不就得了。”
“羊肉会不会味儿太重啊?”
“割腥啖膻你懂不懂啊,你没看过《红楼梦》吗?”昭君问。“看过电视剧。”
“那不就得了。”
“这和《红楼梦》有什么关系?”牟森半天才插了一句话。
“说你土你还不服气,没文化可怕呀,《红楼梦》里有一回大雪天,很多人就一起吃鹿肉来着,黛玉怕消化不良,不肯吃,说脏,史湘云就笑她,说‘真名士自风流’,腥的膻的大吃大嚼,才能锦心绣口呢。”“可现在也不是大雪天啊,标准的三伏天。”
“过去没有空调,现在有空调,三伏天也没什么。”
“那我们也没吃鹿肉啊,去吃什么羊腿,还……”
“现在鹿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呀,能随便吃吗?再说了,我们跟红楼人物有得比吗?就算你有那个钱,还没人帮你费这个工夫呢!”昭君嘴一撇,眼看就要生气了。牟森和萌萌只好按照她的意思来。到了柿子树,才发现人已经满了,需要等位,昭君怒道:“都怪你们俩啦,磨磨蹭蹭,要不早吃上了。”
等了15分钟,位子有了,点好菜,昭君要去洗手间,萌萌和牟森坐在位子上等菜。临去前,昭君不忘打趣:“我去大号,大概要很久哦,你们俩多了解了解哦,今天也算一次相亲呢。”
萌萌没当回事,倒是牟森脸腾的红了,像喝了许多酒。虽然没挑明说是相亲,可牟森心里却明白,这是昭君特地介绍给他的女孩。但在萌萌这边,却自有一种阴差阳错,她以为牟森只是昭君手下众多备胎中的一个,而且在游泳过程中,牟森对昭君的殷勤,她也看在眼里——他还摸了昭君的屁股呢!这不明摆着吃豆腐么,由此萌萌推断牟森只是个轻浮的苦苦追求昭君的人,虽然昭君一直打趣,说什么相亲相亲,她也只是把这当做昭君的一个玩笑罢了。
昭君忽然这么一消失,两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不自在——他们3个人中,总是昭君说话最多,昭君的离开,使得他们中间出现了大片沉默,他们要想方设法用语言把它填满。
“你现在在哪儿上班?”萌萌问。
“电信研究院。”
“电信?是指手机电话之类的吗?”
“差不多。”“那很挣钱啊。”
“也没有,都是拿死工资。”
“你和昭君是初中同学?”
“对,是同桌。”
“昭君初中就很出色吧。”
“是,她那时候是班长。”牟森眼里露出温柔的神色。在一个女人面前承认另一个女人美,是社交大忌。
“她那时也是这么漂亮?”
“哦,不,那时很普通,但依然很吸引人。”
“呵呵,把你也吸引住了?”
“哦,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是?”
“她的英语很好嘛,我听她每次用英语做班级情况汇报时,都觉得她很酷。”
“你是指她的人格魅力?”
“差不多吧。”
“昭君是很抢眼呢。”
“是啊。”
“追她的人很多哦,你要加油。”
“你误会了……”昭君的回归打断了这场对话。
“在说私房话是吧。”昭君指着萌萌问。
“就是在说你怎么狡猾。”萌萌捏了昭君一把。
“说坏话也没用,牟森坚决站在我这边,是吧。”昭君拍了牟森一把,像哥们儿拍哥们儿。牟森没说话。炭炉上来了,服务员把它摆到桌子的正中间,然后开启头顶上的抽油烟管道,过了一会儿,羊腿上来了,说是有两斤半重,用一个铁签穿了,架在炭火上烤。昭君挥手喊:“服务员,拿几瓶酒来!”
服务员一听要酒水赶忙快活地跑过来——酒水提成高,开始报酒名:“我们这有雪花、青岛、燕京、哈尔滨,请问您要哪种?”
牟森说:“要不就来两瓶燕京?”
昭君说:“我不,你们这儿哪个好喝?”
服务员道:“青岛最好啊,很爽口。”
“那就青岛,来5瓶。”
萌萌吓得直翻眼:“你别要这么多,我不喝。”
“你敢不喝,稍微喝点是要的,帮助消化,不许不喝。”
萌萌只得就范。昭君拿剪刀把羊腿肉剪开,好入味,也便于火烤,不多会儿,羊腿朝火的一面已经开始酥了。昭君左手用大叉子叉住羊腿,好让它固定住,右手则用长刀把羊腿熟的部分割下来,“丫头,快把这块夹走,快!”萌萌赶忙把那肉夹了,放到了牟森的盘子里。牟森受宠若惊地说道:“我自己来,谢谢,谢谢。”昭君又割了几块,给每个人都分了点,盘子里看上去小有规模后,才住了手。萌萌低头要吃。昭君挡了她一下,给她倒满了酒,又给牟森倒酒,自己则举起酒杯道:“为我们今天的相聚,喝了它,你们随意。”说罢仰头一口喝了,然后杯底倒置,表示自己干了。巾帼不让须眉。牟森见状不好意思,也连喝了好几口把酒干了。萌萌吓得都脸白了,只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赶忙吃了一块肉。
昭君笑说:“总不能回回巧事都让你占了吧,不喝酒可以,讲个笑话总行吧。”
萌萌道:“哎呀,你为难我,笑话我不会讲,我讲了别人都不笑,冷得要死。”
牟森在一旁憨笑。
“那不行,不说笑话就喝酒。”昭君不依不饶,“喝酒还是说笑话,二选一。”
萌萌“嗯嗯啊啊”了一阵,还是决定讲笑话。她吃了一口肉道:“我先说个脑筋急转弯式的笑话,这可是我从网上听来的,你们不笑可别怪我。”
昭君不耐烦道:“你快说吧,别啰嗦了,再啰嗦罚酒。”
“说有一年过冬,北方的大雁要飞往南方去,说这日路途上天气状况很好,晴空万里,风也不大,可吸入性颗粒物不多,空气湿度也是不高不低刚刚好,非常适宜大雁飞行,忽然间。‘啪’!一只大雁从空中掉下去了,问,它为什么会掉下去?”说完萌萌得意地双手抱怀,等他们二人作答。
牟森说:“因为它被猎人打中了。”
“不对。”萌萌摇摇头。
“因为它撞到飞机上了。”
“也不对。”
“因为它心脏病犯了?”昭君继续猜。
萌萌还是摇头。
“那到底为什么呀?你这个哪能有什么标准答案呀,你快说吧。”昭君逼问道。
萌萌吃了口肉,慢慢说道:“因为呀,它把一只翅膀放到眼前挡太阳呢,就忽然掉下去了。”
“哎呀,你这是强词夺理啊,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酒还是要罚。”昭君举起萌萌的酒杯就要往她嘴边送。
牟森阻拦说:“算了算了,你看她刚才喝那么点脸就红了。”
牟森的阻拦,不由得引发了昭君莫名的醋意——她不爱他,可当他为别的女人说好话时,她还是本能地感到排斥。
“那行,你帮她喝。”哪知昭君话还没落,牟森便端起萌萌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昭君喝了句彩,给萌萌和牟森的杯子都加满,又说,“这第二杯酒,我想祝福我们3个都早日结束单身,找到自己的幸福。”说完便一口把酒喝了。
牟森也跟着干了。
萌萌说:“我不能再喝了啊,牟森你也别帮我代喝,我还是说个笑话,不过我说可以,但是我说得不好,你们也不许有意见,不然这饭我也不吃了。”
昭君见萌萌有些生气,见好就收,笑嘻嘻道:“行啊,你说,不让你多喝就是。”
萌萌抿了一口酒,款款说道:“今天呢,我们开荤,我就来说个荤段子。”
昭君附和道:“哎呀,难得你说荤段子啊,荤段子好,我爱听。”
萌萌调整了一下情绪,绷着脸说道:“有一天,我打城隍庙门口走过,有个摆地摊江湖算命的,非要拉住我给我算命,我说我不要算,他就说,‘哎呀,这位女施主啊,你要小心啊,你要倒霉了,你身上有凶兆。’我猛一下没听懂,转头道:‘那我脱了胸罩还不行吗?’那算命摇着头继续说:‘呵呵,即使你脱了凶兆,也逃脱不了人生的两个大波!’”
萌萌话还没说完,昭君一口便直喷到她身上,萌萌被这口酒喷得乱七八糟,昭君却已经笑翻在桌子上了。牟森似乎没听懂这笑话,只是一边忙着帮萌萌擦酒,一边去扶昭君的酒杯,免得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只涂着红指甲的纤纤玉手捏住了昭君的肩膀。
“点淑!你怎么在这儿!”昭君高兴地大叫。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点淑口气温婉。
“好啊,你盯我的梢,快说,什么居心?”昭君伸手去哈点淑的胳肢窝,点淑被挠得笑了起来。
“我家离这儿不远啊,我刚好路过,从外面看到你在里面‘张牙舞爪’,就过来凑个热闹,怎么,不欢迎我就走。”点淑装作生气。
“谁敢不欢迎,请都请不来呢,服务员,加个坐儿。”服务员搬了个凳子过来,点淑安然坐下。
昭君道:“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同学,这是牟森,这是萌萌,这位是我的老大姐,胡点淑。不过呢,我声明啊,点淑虽然是刚来,但也不能不守我们这饭局的规矩。”萌萌和牟森都笑了。
点淑不解道:“吃个饭还讲什么规矩?你疯了吧。”
昭君拉长声调道:“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梁山有梁山的规矩,灵山有灵山的规矩,点淑来了,按理说应该罚酒3杯,不过,老规矩,如果点淑给我们说一两个娱乐圈的秘闻的话,这酒就可以不喝。”
点淑是昭君在影视圈的朋友,虽然两人不在一个公司,可自打在某个活动上碰到以后,很是“相见恨晚”,一来二去,就成了闺蜜。昭君做后勤,不大了解娱乐圈背后的故事,点淑做总经理秘书,是娱乐圈的半部活字典,所以昭君总爱听点淑说娱乐圈的轶事。
“秘闻?既然是秘闻,当然是不能透露的啊,不然‘秘’字从何体现?我们进公司的时候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哎呦,这有什么,我们又不是大嘴巴,说说有什么。”萌萌和牟森听着来劲,也撺掇着点淑说。
明星的作用之一,就是“被欣赏”,他们活给别人看,秀给别人看,得意给别人看,也失意给别人看,他们的成功特别耀眼,他们失败特别潦倒,不过就普通“看客”来说,明星的窘事儿往往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点淑被昭君闹得没办法,便笑着说:“那我就说一个听来的影视圈的事儿,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
“快说。”昭君迫不及待,萌萌和牟森被吊足了胃口,羊腿也顾不上吃,火越烧越旺,羊腿被烤得直往下滴油,昭君吆喝服务员来把火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