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只要一提离婚就会被我爸暴打,他威胁她要杀掉外公外婆,我妈本来性子就软弱内向,被他打怕了,不敢离婚,只能继续每天忍受毒打和辱骂,渐渐地她患上了抑郁症,最后精神崩溃了,在我去学校上学的时候,在卫生间的晾衣杆上用鞋带吊自杀了。”沈默低下头,嗓音沉闷的像是拴着一个铁疙瘩,喘不上气般说道:“我妈死了以后,再也没人能保护我了,我爸就开始拼命打我,他不但打我,还把我……把我介绍给一个有特殊癖好的老师以此赚钱!”
说到这里,沈默声音低不可闻,身体微微颤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顾允安有些动容,伸手拍了拍沈默的背说道:“他不配做你父亲,可是这也不是你杀他的理由,他有罪,但你也同样触犯了法律。”
“他们都该死!”沈默嘶吼着说道:“你知道雨夜那天,我为什么死活不回家吗,那个老师很喜欢我,平时对我很照顾,那天晚上说要给我补习功课,其实是想猥亵我,我怕的要死,好不容易逃出来,淋雨发高烧差点死在路上,不过那时候死了也好……”
“对不起,我该多关心你。”顾允安心头涌出愧疚感,要是那天能带沈默回局里,很多事情也许就不一样。
“不,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沈默嗓音有些沙哑,小心翼翼地伸手对顾允安说道:“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顾允安主动牵起沈默的手,冰冷的像是一具尸体的温度。
沈默拿出香包,深深闻着,灿烂地笑着说道:“鼠尾草的味道真快乐。”
“我不明白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成为老马?”顾允安说出心中疑问。
“那真要感谢那个老男人,他威胁我不许把他的丑事说出去,否则就让我在学校待不下去,我想要报复,跟踪发现他随身的包里的一包白色粉末,我看到他跟人交易,对方给了他很多钱,我偷听到他们交谈,才知道那东西是一种新型毒品,他不仅仅是学校的化学老师,背地里还是一名制毒师,我需要钱,我想要逃离被人掌控的命运,我想活下去,我想报复我爸,报复那个老男人,报复那些欺负过我和我妈的人!”沈默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漠,眼中满是恨意与疯狂。
“所以我任由他猥亵,装作乖乖听他的话,像个玩偶似的任他摆布,大概是看我太听话了,他渐渐放下了戒心,做什么事都不再背着我,我趁机偷偷学会了所有的技术。”沈默讲到这里,眼中的恨意和疯狂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与漠然,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假人。
他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完全染成了黑色,出卖给了魔鬼,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可怕的事,作为警察的顾允安都觉得无法承受,沈默小小年纪全扛下来,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个老男人就没用了,没用的东西,自然要处理掉。”沈默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改装了浴室的电路,他去洗澡,热水器漏电就被电死了。”
“……”顾允安有些吃惊,没想到沈默在此之前还谋杀过一个人,作为警察,她恨老师为人师表如此肮脏龌龊,但更清楚杀人、制毒贩毒都是触犯刑法要判死刑的重罪。
“别怕,你是世界上除了我妈对我最好的人,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沈默深情的看着顾允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说道:“化学老师就是老马,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所以我把他杀了之后,顶替他成为新的‘老马’,我想要赚很多钱离开我爸。”
“那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制毒贩毒的钱款,足够你活到下辈子,为什么还要杀掉你父亲?”顾允安问道,想从沈默口中知道更多的情况。
“我就是回家取一些东西,我爸喝着酒回家,发现我有钱交学费,吃的也好,怀疑我偷他的钱,皮带铁扣抽我,我想尽快离开,没想到他还骂我妈,她都自杀了……”
沈默眼睛通红,冷声说道:“我恨他,我妈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这个人渣凭什么骂她!如果不是他,我妈根本不会死!所以我就去厨房拿了水果刀,拼命的捅朝他捅,就像我小时候他打我那样,不停的捅,不知道捅多少刀,他一动不动,我想他大概死了,可我不想给他这样的人渣陪葬,周围的住户很多,我没办法把他的尸体运出去,我恰好发现隔壁邻居周宁不在家,周宁是个混混,跟我爸关系不好,特别是前两天,两人大吵一架,差点动手,左邻右舍都知道,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就把尸体搬过去,放在周宁屋里的浴室中,伪装成是周宁杀了我爸,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好了,你现在可以逮捕我了。”
沈默伸出双手看着顾允安,灿烂的笑着,这次的笑容不同以往冰冷残酷,像是太阳升起照射在冰封已久的冰面裂开,露出大地上一抹绿色的嫩芽。
顾允安掏出银亮的手铐,扣在沈默的手腕上,心里很难过,却还是公正无私地说道:“沈默,你已经被逮捕了。”
沈默受够了疲惫的逃亡,释然的笑容,仿佛曾经被迫分裂成冷酷无情的自己,冷酷和温柔合二为一,只剩下一个最真实的不用在伪装的自己。
警笛由远至近赶来,顾允安起身看到周宁和其他警员从警车上走下来,说道:“我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跟在你身后,抱歉。”
顾允安送沈默上警车,看着同事开着警车离开,站在原地手搓着胳膊,叹了口气。
顾允安的心情像是巨浪翻滚着的海面,久久不能平静,忘不掉沈默最后那抹灿烂的笑容,周宁拥住她的身子,陪她一起看着越来越远的警车,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王导看着监听器的画面,缓缓摘掉耳机,略有些圆润的脸上泪水,抬手抹去,喊道:“《深渊之罪》正式杀青!”
剧组一片沸腾,冲上去把准备好的鲜花,献给影帝林渊和影后苏菲。
大家一起合影纪念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