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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为了显示明天拍摄的隆重,柳溪特意到卫生间洗了澡,找出准备好的衣服,挂在衣架上,等待明天穿。

他抱着雨嫣,仔仔细细地把上面的角角落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在枕头上,冲着她温柔地说:

“雨嫣,明天就能完成咱们的心愿了,开心吗?今天,咱们得养足精神,好好睡一觉,明天拍片的时候才能精神饱满。睡吧,晚安!”

第二天,柳溪如约来到店里,他们的经理亲自出来接待,告诉柳溪,他们昨晚加班,制作出一套别出心裁的方案,请柳溪过目。

看着他们精心设计的方案,柳溪心里很是感动,之前那么多家店都拒绝了自己,认为自己是个疯子。只有这家店,对自己的要求不但完全接受,还根据自己的情况量身打造一个方案,实在让人感动啊!

抱着雨嫣,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柳溪或颦,或笑,或嗔,或思索,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动作。

日落西山的时候,摄影师邀请柳溪来到海边,拍了一组夜景。夜晚的海边,有一份令人神往的宁静,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天的燥热逐渐退去,内心一片宁静。

这一天的折腾柳溪虽然筋疲力尽,但是他心中期待成片的效果,也就不觉得累了。

柳文化下班又来到了父亲的家,推开门,柳文化叫了一声:

“爸,我回来了。”

可是,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柳文化觉得很奇怪,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父亲的身影。

到哪里去了呢?柳文化心里嘀咕着,一抬头,看见桌子上母亲的遗像也不在了。难道爸又抱着妈的遗像出门散步了吗?那就再等等吧,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柳文化坐在屋里,等待着父亲归来。可是,眼睁睁过去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父亲的踪影。这到底是去哪里了?电话关机,人也不见回来。

柳文化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糟糕,爸是不是一个人想不开,抱着妈的遗像去寻短见了?

想到这里,柳文化再也呆不住了,他拉开门,一边走,一边给柳文学打电话:

“哥,你今天给爸打电话了吗?”

“打了,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啊。”

“哥,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爸会不会一时想不开轻生了?”

“不会吧,爸虽然悲伤,但还不至于这么悲观吧。你去家里了吗?”

“我才从家里出来,下班到现在,我等了他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我这心里慌得很。”

“别慌,爸可能出去散步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能不慌吗?到哪里散步,能走这么长时间?而且,妈的遗像也不在了。”

“哦?那你等我,我也马上过来,咱们一起去找找。”

兄弟二人沿着父亲以前经常出现的地方寻找,都没有父亲的影子。给他关系较好的几位老友打电话,都说没有见过他。兄弟俩面面相觑,这天都黑了,父亲究竟能去哪里呢?

所有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柳溪的影子。柳文学拍拍柳文化的肩膀说:

“走,回家吧,说不定爸已经回去了呢。”

柳文化点点头,跟着哥哥走进父亲的小区。

李阿婆迎面走来,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兄弟俩心事重重,敷衍着招呼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李阿婆凑近柳文学,神秘地问:

“柳书记,我今天早上看到你爸爸拉着行李箱出门了,你们真孝顺,是不是送他去散心了吗?”

柳文学和柳文化听到她这么一说,心里一震,急忙拉住她问:

“李阿婆,你看见我爸几点出门的?”

李阿婆看着兄弟俩的表情,奇怪地问:

“早上快九点的时候啊,我还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呢。怎么?你们不知道你爸爸出门的事情啊?”

兄弟俩点点头,李阿婆嘴一撇,冲着他们说:

“哎哟,我还以为是你们让他去的。看看现在的儿女,父母出门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孝顺喲!”

柳文学无心理会她对兄弟俩的误会,急急忙忙拉着柳文化冲进家门:

“文化,你还记得当时咱爸说去旅拍婚纱照,说的是去哪里吗?”

“是去三亚,因为妈妈生前特别喜欢大海。”

“那就对了,我猜爸一定是去三亚了。”

“哥,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你想啊,爸惦记这件事惦记了多久,妈妈是在要去旅拍的那一天突然去世的,这对于爸来说,就是一种心愿未了啊!”

柳文化仔细想了想,你别说,还这是这么一回事,而且父亲这几天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悲观厌世的情绪,劝自己回家的时候,情绪都还很稳定。照这样看来,大哥的猜测应该是合理。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呀?”

“我分析呀,爸拍完婚纱照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要不,我们再等等?”

“可是,万一爸真有什么事怎么办?”

“不会的,爸应该就是去三亚了。这样,你和我抽空就给爸打电话,只要联系上他,第一时间相互通知一声,报个平安。你看行吗?”

“行,行吧。”

柳文化坐在那里,想了想,不甘心地问:

“大哥,你确定真不需要报警吗?”

“我看暂时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万一,爸明天或者后天回来了,听到咱们急巴巴地报警了,他心里会不舒服的。”

柳文化考虑了一下,就算现在报警,人失踪还没有24小时,警察也未必会受理。而且,李阿婆的说法也证实父亲的情绪稳定,应该没有出什么事。那就听大哥的吧,等到明天如果再联系不上父亲再说吧。

柳文学建议两个人回家等电话,柳文化心里还是担心,想在父亲的屋子里等着,万一父亲晚上回家也好有人知道。

柳文学看着小时候和父亲天天对着干的弟弟,竟然这么在意父亲的安危,心中感慨:时光真是神奇,原本怒目而视的父子,在悄无声息的光阴里,不仅握手言和,且唇齿相依。血终究浓郁水呀!

柳文化和衣躺在沙发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童年时光突然一下子跑到眼前,那个让自己敬畏、害怕甚至厌恶、躲闪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蜕变成那天晚上夸赞自己的父亲,变成那个抱着电视机回家的父亲。

从来没有想到,父亲有一天会老的如此迅速,如此彻底,如此脆弱。

昔日,那些误解,那些怨恨,那些忤逆,都化作绕指柔情,留存在父子之间,时间筛选过后,留下的那些记忆早已演变成温馨的回忆。

天一亮,柳文化又一次拨打了父亲的电话,终于听到手机里发出“嘟嘟嘟”接通的声音,柳文化激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喂,文化。”

听到父亲的声音,柳文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奔涌而出。谢天谢地,父亲真的平安!

“爸,你急死我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哦,文化,爸来这里跟你妈了一个心愿。”

“是不是去三亚拍婚纱照了?”

“对,你怎么知道?”

“爸,不是我埋怨你,你出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今天还打不通电话,我就报警了。”

“嗨,你看我这记性,我本来是想着到了之后给你们打个电话说一声的,结果来了之后,问了好多家店,他们都不接我的拍摄,我心里一急,就在街上找来找去的,最后就忘了。而且,后来手机也没电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柳文化也就没脾气了,他对着话筒叮嘱父亲:

“爸,那你拍完早点回来。用不用我给你订机票?”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在网上购票,方便的很。”

柳文化心想:是啊,要不你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就去了三亚呢!

“那你买好票把回来的航班发给我,我去接你吧。”

“好,好,等我订好发给你,我现在去选片了,不和你说了。”

挂了电话,柳文化赶紧给大哥报了平安,听到父亲的去处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柳文学也松了一口气。

柳溪去选片的时候,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摄影师能这么完整地把他想要表达和体现的思想和感情融入到照片里。

他的笑,他的愁,他的爱恋,他的哀思,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他阴阳两隔的隐痛······每一种情愫,都通过一幅幅照片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溪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拉着摄影师的手说:

“谢谢你,这就是我想要的!这就是我想要的!”

看到柳溪这么满意,店里的人员也特别高兴,要知道,这是他们辛苦了一天两夜的结果,为了凸显老人家的心意,他们在成片之后,尝试了多种色彩,力争最大限度表现出两位老人相濡以沫60年的爱情。

抱着精美的相册,柳溪笑着对雨嫣的遗像说:

“雨嫣啊雨嫣,咱们的心愿今天可算是了了,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不怕了。就算阎王爷现在收了我,我也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