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文化走后,柳文学的心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都是自己无能才使得这个企业如今死气沉沉。
该如何扭转这样的局面呢?柳文学苦思冥想,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长期的忧郁。失眠,让柳文学患上了抑郁症。
白天在单位上班还好,一到晚上,柳文学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回到家里,就感觉自己前途渺茫,犹如一叶扁舟行驶在一望无垠的大海里,没有尽头,没有终点,孤立无援。
后来,他就是白天从别人的办公室门口路过,都认为别人在背后指责自己无能,嘲笑自己的弟弟都离开了。
他痛苦不已,却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讲述自己的心理,只有自己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彻夜不眠,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他就觉得自己掉入一个深渊,身体一直往下陷,周围光溜溜的,没有一处可以抓住的地方,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出现来拯救他。
侯娇娇看出来他的情绪低落,却没有多想。她说了几次
要陪着柳文学去医院看看,都被他拒绝了。
柳文学认为去医院也无济于事,医生给自己开一大堆的化验单、检查单,折腾好几天,也查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与其让他们这么折腾,还不如在家好好歇歇呢。
侯娇娇拗不过他,只好反复嘱咐他注意身体。柳文学淡淡地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夏雨嫣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柳文化走了快一个月了,只有到的那天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其余时间再也打不通他的手机。
而且,奇怪的是,柳文化报平安的电话也不是他自己的手机,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夏雨嫣尝试了几次拨打那个陌生号码,不是占线,就是关机。她也不知道二儿子在外地到底怎么样了,询问二儿媳妇,也说的情况和自己一样。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夏雨嫣担心儿子在外面碰上什么事情了。她跟柳溪念叨,柳溪还笑话她神经质,说是一个大男人在外面能有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可夏雨嫣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她给柳文学打电话,想让他想想办法。
柳文学接起母亲的电话,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喂,妈,有什么事情吗?”
“文学啊,文化走了这么长时间了,给你打过电话没有啊?”
“才到的那一天打过,之后就没有了。”
“哎呦,文学,妈妈心里七上八下的。文化走了之后,我再也拨不通他的电话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夏雨嫣忍不住哭出声来。
听到母亲哭了,柳文学急忙安慰她:
“妈,你别难过,是不是文化工作太忙了,没时间打电话呢?他跟李远兮联系过吗?”
“我都问了,没有啊!他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
柳文学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了,他安慰母亲说:
“妈,你先别急。我晚上过去,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夏雨嫣抽抽搭搭地挂了电话。柳文学强打起精神,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跟秘书交代一声,就去了父母家。
柳溪一开门,看到柳文学形如枯槁,大吃一惊,急忙拉着儿子坐在沙发上。
夏雨嫣也没想到儿子这一段时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来不及说柳文化的事情,夏雨嫣连忙观看柳文学哪里不舒服。
柳文学把自己最近的情况简要地跟父母说了说。柳溪沉吟片刻,说:
“文学,我看你这是工作压力太大,是一种心理疾病。”
柳文学认可地点点头。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症结所在呢?
“这样吧,我有一个老同学,他就是一个心理医生。现在,虽然退休了,医院还是返聘他回来坐诊,明天正好他在,我带你去看看吧。”
柳文学对医生不抱什么希望,但是,看父亲这么认真,也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就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溪就在门口等着柳文学了。
看着父亲这么认真,柳文学也只好跟着他来到医院。
那位心理医生姓钱,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博士生,柳溪父子一进门,他就看出柳文学有病。
两人刚一落座,钱医生就朝着柳文学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跟前。
第一眼就看出自己是病人,这让柳文学有点惊诧,也心生一丝佩服,所以乖乖地坐在他面前。
“说说吧,都有什么症状?”
柳文学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症状和幻觉都告诉了钱医生。钱医生默默无言,认真聆听。
旁边的柳溪却瞪大了眼睛,原来这段时间儿子遭受了这么多无法向别人倾诉的心理压力,要不是雨嫣担心文化,叫文学回家,还不知道这病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呢?!
钱医生听完柳文学的讲述,他判断柳文学目前已经是中度抑郁,仅仅靠心理疏导是不够的,必须加以药物治疗。最好,还是能抛开手里的工作,出去散散心,静养一段时间。
柳文学苦笑着,告诉钱医生,目前是不可能的,企业面临很多的困难,自己不会也不能一走了之。
钱医生看出来柳文学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压力过大,才导致抑郁的。
“那么,至少你要保证心态平和,每周到我这里做一次心理疏导,另外,每天按时服药。”
柳文学听了钱医生的嘱咐,点点头。他的确需要一些心理疏导和治疗,要不然很可能会发疯的。
柳溪回家把柳文学的情况告诉了夏雨嫣,她吓得捂住了嘴巴。柳家这是怎么了?二儿子出门音讯全无,大儿子又身患抑郁,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柳溪安慰妻子,让她不要着急,钱医生说柳文学的病药物治疗加上心理疏导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至于柳文化,他觉得一定是工作太忙,没时间跟家里联系。抽空多给他打几个电话就可以,那个陌生号码也可以多次拨打试试。
事已至此,夏雨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听丈夫的。
柳文学毕竟是柳文学,他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也想尽快摆脱抑郁的折磨。
药物治疗加上心理疏导,短短几个疗程,柳文学的精神状态有了很大改变。
他和父亲谈心,对于企业目前的窘境,希望父亲能给他提一些可行之法。
柳溪也知道大儿子为这个企业鞠躬尽瘁,苦恼不已。他和儿子认真地把企业的所有生产线梳理了一下,对于严重亏损的几条生产线逐一分析看有没有转产的可能。
柳溪认为,现在就是忍痛割爱的时候了,那些不能产生效益,甚至亏损的生产线,必须关停。如果任其生产下去,不但浪费人力物力,还有源源不断地生产垃圾。
“生产线可以停,可是生产线上的人员怎么办?都让他们下岗吗?”
柳文学忧虑的不是停产,而是停产之后人员如何安排。前车之鉴,不敢忘记。当年,若不是没有工作,又怎会绑架自己的儿子?
“不,暂时不用。只要生产线类似,操作工的操作也都大同小异,先把他们分散到其他的生产线。”
父亲说的这倒是个办法,柳文学点点头。
“接下来,对于这几条生产的线路人员要进行竞聘上岗,干得好的上,干得不好的,进行再培训。对于那种吊儿郎当的人,实行转岗培训。”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父亲到底是从企业里出来了,分析问题头头是道,解决问题快刀斩乱麻。
“可是那些停产的生产线就闲置不用了吗?”柳文学的心里还有牵挂呢。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看出来了吗?咱们亏损的那几条生产线其实就是之前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建设了几条相同的生产线,才导致亏损的。”
“大家都生产这种产品,价格提不上去,运输也需要一定费用,外销的途径不可行,所以导致亏损。”
柳文学频频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雷同的商品在市场上本来就不占优势,本省的消耗毕竟有限,只有把销路扩大到全国,乃至国外,才有可能盈利。
“我前几天关注新闻,发现目前有一种比较抢手的产品,在沿海城市刚刚上市。我琢磨了一下,以前生产2号产品的那个生产线,稍加改造,应该具备生产这种产品的能力。”
听到父亲的提议,柳文学眼前一亮:是啊,变废为宝才是企业今后的生存之道!
“你先不要高兴太早,这项改造需要好多部门协力配合,而且技术人员需要最尖端的。你需要先验证它的可行性,然后再实施。不要盲目动工,造成不必要的经济和人力物力损失。”
父亲中肯的建议,仿佛一把扇子,一下子扫开了柳文学眼前的迷雾。
父亲说得对,必须要做可行性分析,才能下手改造。
说干就干!柳文学起身走出家门,大踏步往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