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歹徒的话,他好像认识自己。可是,夜色这么暗,歹徒又蒙着面,这到底是谁呢?柳文学心里暗暗猜测。
“兄弟,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请你先放了孩子,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柳文学呀柳文学,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一拳头砸了别人饭碗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的报应?”
柳文学暗想:警察同zhi果然推断的没错,看来原因还是在这次改革上。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神,大声说:
“我柳文学虽然不敢自诩是什么好领导、好官,但是我敢保证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得起良心考验的!”
“呸,你还经得起良心考验?!我们兄弟俩本来从农村出来,才在这里站稳脚跟,没成想,你异想天开要改什么狗屁的革,学校被推向社会,校长也换了,我们哥俩从农村出来,好不容易东挪西凑,借了那么多钱,买来了两份工作。
你一声令下,让我们瞬间失业,钱没了,工作也没了,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都等着我们挣钱养活呢。这么缺德的事你都干了,你还有脸说你经得起良心的考验?!”
听他的语气,这两个人应该之前在学校工作,可柳文学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他看着儿子孩子不停地挣扎,害怕歹徒情绪激动伤害儿子,稳住声音对他说:
“既然是你我之间的冤仇,那就跟孩子没有关系。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放了我儿子,我当你的人质。”
听到柳文学这么说,对方笑了起来:
“柳文学,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任你糊弄。告诉你,今天我是钱也要,你父子的性命也要!”
柳文学眼前一团黑影晃了过去,紧接着听见“哎呦”一声,歹徒应声倒地,柳筱煜看准时机,冲着爸爸跑了过来。
柳文学上上下下摸着儿子的身体,确认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警察押着两名歹徒回去连夜审讯,安排另外一辆警车护送柳文学父子回家。看着柳筱煜全须全尾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地回来了,全家人又哭又笑,你拉过来,我抱过去,挨个抱抱柳筱煜,安慰他。
柳筱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叔叔婶婶没大没小地笑闹着,还惟妙惟肖地模仿歹徒的声音和样子,让家里人又可笑又心疼。
柳文学看着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样子,心里却掀起了波澜:在他的认知中,这次大胆改革,是一次全新的换血,也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变革。这条路是必经之路,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的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经历了儿子被绑架的事情,他要认认真真地反思一下,这次的决定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不妥的地方吗?那两个歹徒的行为虽然过激,但看的出来他们不是个坏人,至少不是一个天生的坏人。从他们对待儿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伤害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内心还是善良的。
听他讲述,是兄弟俩花了钱才在这个城市有了落脚之地,生活的艰辛可见一斑。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不会铤而走险。
侯满青临别时,那些警告的话语又回荡在柳文学耳边,是啊,这要触动多少人的利益,牵扯多少人的神经?在这个工厂里,真的不亚于一次8级地震。
起初,他对侯满青的反对不以为然,觉得他是害怕触动自己和上层管理者的利益,是一种自私的想法。现在看来,侯满青的顾虑不是毫无道理,问题果然这么快暴露出来了。
那么,除了这兄弟俩,还有没有类似的人和事呢?这些问题虽然都是衍生物,但却不容忽视。
柳文学看着家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简单嘱咐两句就出门去了办公室。
一边走,他一边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梳理了一下,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就打电话把人力资源部、培训部的负责人叫过来,开一个碰头会。
大家都知道柳书记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纷纷前来安慰。柳文学摆摆手,示意他们落座。他看着培训部的负责人说:
“陈部长,我想知道我们培训部除了正常的员工技能培训以外,能不能再增加几项社会技能培训呢?”
陈部长说:
“柳书记,我们的培训机构其实挺健全的,除了本厂员工技能培训之外,我们还开设了保安、缝纫、烹饪、面点、挖掘机、汽车摩托车修理还有摄影、插花,甚至还有月嫂等,而且也是企业自己的培训机构,我们对内部员工都是免费培训,就算对社会闲散人员进行收费也是很少的费用,基本属于福利性质的培训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柳文学心里有底了。他转过头,询问人力资源部长:
“张部长,你去统计一下在这次改革涉及的单位和个人,尤其是那种农民工和临时工,看看究竟能牵扯到多少人的吃饭和生活问题?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尽快想办法解决。如果能通过对他们进行技能培训,重新安排上岗。
这样,会避免很多矛盾的发生,也对社会起到安定的作用。好了,不多说了,你们分头去做准备吧。”
公an局来电话,要求柳文学过去一趟。他在去的路上,心里想了很多。
这次绑架没有对儿子造成伤害,而且也是却有不得已,要不要替他们求情,从轻发落?
刑警队的同zhi已经录完口供,情况大致和柳文学猜测的差不多,就是因为失业而引发的怨恨,才导致他们绑架孩子。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条第一款的规定,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的,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处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以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较轻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柳文学听完这些,心里也替他们两个人捏了一把汗,毕竟那三十万的钱款是被他们抢走了,而且那封勒索信也是证据,如果一旦量刑,难保不会重判。
柳文学把刑警队长拉到一边,递上一颗烟,缓缓地开口了:
“队长,我知道坏人犯罪就应该严惩,也清楚他们的确犯了罪。但是,我想这里面也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能不能在判刑的时候,给他们宽大处理?”
刑警队长看着柳文学,心里特别奇怪,从来都是受害者家属要求严惩凶手,还没听说替犯罪嫌疑人求情的。
看着刑警队长奇怪的眼神,柳文学咳嗽一声,就把这段时间开展的工作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末了,他说:
“这都是我在安排工作中,考虑欠妥当,没有妥善处理矛盾,才造成这起事件的发生。说到底,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我跟这两个人有过接触,他们不是恶人,也不是天生的坏人,他们也是陡然失去养家糊口的工作,才一时想不开,只是这些事逼迫的,做了糊涂事。
如果能对他们宽大处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听完柳文学的话,刑警队长沉思了一会儿,对他说:
“柳文学同zhi,我听了你的这番话很感动。我们也相信他们不是天生的坏人,但是犯罪嫌疑人的量刑不是由公an机关来量刑的,刑警队只管提供证词和证据。
最终是由检察机关提起公诉,法院来量刑判决的。至于他们能不能宽大处理,我们说了不算。不过,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他们,让他们明白你的心意。”
柳文学对刑警队长再三表示感谢,在自己的询问笔录上签字后,就离开了。
他马不停蹄地回到办公室,让培训部部长草拟一份通知,凡是此次涉及到的下岗、失业人员凭原单位的证明,均可在培训部享受免费培训,并由培训部联系第三方劳务机构免费介绍工作。
这个通知一贴出来,马上引起围观。原本因为从企业剥离之后,害怕失去工作的人,看到这个消息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兴高采烈、奔走相告。
一时间,大家的情绪得到了极大地稳定,人们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激愤了。
看着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异常火爆。培训部特意加派人手,专项负责这次培训工作。
在精心组织和安排下,培训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柳文学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要求人力资源部和培训部联手,一定要做到一条龙服务:即包教、包会、包工作。而且,后续还要有回访和跟进。
所有的事情都渐渐步入正轨,柳文学紧锁多日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他望着窗外的枝繁叶茂的大树陷入深思,这只是迈出了一小步,以后企业的道路还会有荆棘和坎坷,但无论如何都坚持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