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学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被黑暗包围着。此刻,他万念俱灰,一次酒后根本无意识的举动,将他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杜芷若哀伤、失望、悲痛的眼神,让他头痛欲裂。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迫不得已。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的柳文学现在几近崩溃,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梦游一般走回自己的住处,如同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此刻,柳文学想到了死。他不能想象自己今后和一个如此算计自己的女人如何生活在一起,如果这样,真的还不如一死。
可是,自己一死,岂不是让父母伤心难过?想到父母亲,柳文学流泪了。这么多年的苦读,这么多年的努力,如果不是侯娇娇,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
不,我不是懦夫。柳文学想着,不能这样轻易放弃自己。可是,事情该如何解决呢?思虑再三,柳文学觉得目前最好的办法是置之不理。对,就是置之不理,看她还能怎么样?!
打定主意之后,柳文学洗了把脸,匆匆吃了几口剩饭,出门去散步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柳文学按兵不动,每天正常工作,生活。只是,杜芷若借故调离了,去市日报社任职。
临别的时候,柳文学想去送送她,可是,被杜芷若冷冰冰的眼神挡在了门外。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因此,她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猜测与怀疑。
杜芷若留恋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曾经工作两年的地方。在这里,她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成长为一个笔锋老道的记者。这里承载了她的成长,她的欢笑还有她的爱情。
尽管爱情之花最终枯萎、凋零,但它绽放的刹那还是让杜芷若沉迷,心醉。心中的疼不用摆放在脸上,再大的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将愈合。
柳文学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满脸不舍地目送着杜芷若离开。他不敢上前亲自给她送别,他知道自己不配,也知道杜芷若会嫌恶。
那么,就这样默默地,默默地守望着你离开的身影,将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定格成为一张张珍贵的照片,然后在心里装帧成精美的画面,一一封存。别了,美丽可爱的姑娘!别了,我的爱人!
泪水一滴滴滑落,打在地板上,洇湿了一片。这送别的泪水,又隐藏着多少苦涩,多少难舍?
柳溪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审批技术文件。一个人推门进来,吓了他一跳。老花镜耷拉下来,他才看清是厂dang高官侯满青。他与侯满青几乎从无来往,侯满青管政工口,而他主抓技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风,把这个大领导吹到了自己办公室。
心里这么想着,柳溪抬起身,微笑着打招呼:
“呦,侯书记呀。什么风把您这么大的领导吹过来了?真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一边说,一边请侯满青落座,给她泡茶。
侯满青笑着坐了下来:
“柳工,您太客气了。”
两人客套的打着哈哈,闲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突然,侯满青话锋一转,试探地问:
“柳工,柳文学没有跟您提起过吗?”
“没有啊,提起什么?”
“他和娇娇的婚事啊!”
“什么?!他和娇娇?从来没有。”
侯满青摸了摸下巴,斟酌了半天,才又开口道:
“柳工,本来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做家长的最好不要插手。可是,娇娇都怀孕两个多月了,如果还不结婚的话,时间一长,这话就不好听了。你和我的脸面上也就不好看了。”
柳溪听到侯娇娇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仿佛受到了惊吓,瞪大了眼睛看着侯满青。侯满青看着柳溪的表情,看出柳文学的确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既然已经挑开了,那更好,索性说个明白。
“柳工啊,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比咱们这些老家伙开放多了。可是,再开放这怀孕了总得结婚吧。”
他顿了顿,又说:
“如今娇娇在家里闹得死去活来,说柳文学对她始乱终弃,玩过之后就不要她了。柳文学那孩子在我身边好几年我还是很了解的,他不是那种人。
肯定是他们之间闹了什么小别扭了,年轻人闹点别扭这很正常,但是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万一娇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可就要了我们老两口的命喽!”
柳溪的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一样,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让他方寸大乱,不知该怎么应答。
侯满青拍拍他的手,笑着说:
“柳工啊,既然咱们即将成为一家人了,您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在两个孩子的婚事上,需要我出钱还是出力,您只管吩咐,只要两个孩子能够幸福,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心满意足了。”’
柳溪迟疑地点了一下头,说:
“侯书记,我回去跟内人和孩子商量一下,可以吗?”
侯满青满意地点点头:
“柳工啊,好,好,好,我等你好消息。”
临出门的时候,他扭过身子,像是无意地说了一句:
“我看下个月月初,也就是五一,就是个好日子。”
柳溪无奈地点点头,送他离开。
柳溪回到家里,把事情告诉了夏雨嫣。夏雨嫣也是大吃一惊,她急急忙忙忙催促丈夫给大儿子打电话让他回家问个明白。
柳文学接到父亲让他晚上回家的电话,心里很高兴。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望父母了,这段时间的烦忧让他心情烦躁,根本没有心情回家,所以接到父亲的电话就兴冲冲地回家了。
一进门,看着父母在沙发上呆坐着,他有些诧异。柳溪看见儿子回来了,用眼神示意夏雨嫣询问儿子。
夏雨嫣给儿子盛了一碗米饭,放在他跟前。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夏雨嫣慢慢开口了:
“儿子,听说你和侯书记的女儿恋爱了?”
一口饭没有来得及咽下去,柳文学被这句话呛住了,大声地咳嗽起来,夏雨嫣急忙给儿子倒了一杯水。
等到他再次在凳子上坐稳,正好迎上父亲眼里的目光。
柳文学低着头,小声地说:
“爸,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
柳溪重复着。陡然提高了声调:
“没有的事,为什么侯书记会亲自来找我,说她女儿怀孕了?!”
柳文学一下子呆住了,他没想到侯满青居然为了女儿,屈尊去找了父亲。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溪额上的青筋绷紧了,一根一根地,很是吓人。
柳文学一看,事已至此,只好和盘托出。
他就将那晚自己喝醉,侯娇娇扶自己在酒店房间休息,之后因为神志不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柳溪听完儿子讲述这件事情的始末,默默无语。柳溪是一个开明的家长,他不想干涉儿女的感情问题,更何况他是过来人,清楚地知道如果不爱一个人,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勉强的。但是,现在棘手的问题是,侯娇娇已经怀孕了。
侯满青的地位在厂子里那是无人撼动,这件事明显是侯娇娇一厢情愿才造成的,可现在不是品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侯满青说得对,时间长了,这肚子和流言一样,遮都遮不住。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夏雨嫣摸摸儿子的额头,那里布满了汗珠。这顿饭让全家人都难以下咽啊!
柳溪闷声说:
“侯书记的意思,婚期定在下个月,五一。”
“什么?!他把婚期都定下来了?”
柳文学懊恼地砸了一下桌子。
柳溪看着儿子,心里也很为难。从内心来讲,他不想让儿子娶侯娇娇,别的暂且不论,就这样不折手段地获取爱情,就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美好的情感,如果掺杂算计,就失去了它原有的纯洁。
柳溪从内心里不认可这样的感情,这就是巧取豪夺的爱呀,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接受呢?可现在的问题是,侯娇娇已经有身孕,就算不结婚,那孩子怎么解决?
柳溪试探着问:
“你有没有和侯娇娇沟通,让她先不要这个孩子?”
“我说了,她告诉我不可能。”
一家人瞬间沉默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父母为难的样子,柳文学心如刀绞,都怪自己大意,才铸成今天的结局,心爱的姑娘已经离开,那以后对爱情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侯满青和侯娇娇无非就是想要一段婚姻,既然如此,不管是有心之错还是无心之过,结局都一样,那就是承担后果。
柳文学缓缓地开口了:
“爸,妈,你们不要为难了,五一结婚,就这么定了。”
说完,拿起衣服出门了。
柳溪和夏雨嫣看着儿子失意的走出家门,心里都很难受。事情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夏雨嫣百思不得其解,那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准备儿子结婚的一切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