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慧的魂这几天都被外孙子和女儿勾走了。她每天早上急巴巴地到市场去买一些鲫鱼、蹄膀等一些下奶有营养的东西,在家里收拾干净、做熟后赶紧给女儿送去。
徐翠兰照料着月子,按家乡的规矩给儿媳妇熬小米粥,煮鸡蛋,还杀了两只老母鸡炖汤。可是,这些食物统统缺盐少醋,清淡的几乎吃不来任何滋味。
梁家慧尝完之后,就皱起了眉头:我娇生惯养的女儿呦,原来对食物是那么的挑剔,此刻怎么能吃进去这么难吃的食物呀?而且,那些新鲜水果一样都没有,这对女儿和小毛头都不好哎。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只好更加殷勤地往女儿家跑。她一到来,就劝说亲家母歇一歇,自己照顾一会儿女儿和外孙。
夏雨嫣看着妈妈拿来的东西,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很是高兴。拿起洗干净的水果,就要吃。不料,徐翠兰眼尖,一看到她手里的水果就拿过来了:
“雨嫣啊,俺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吃的啥你儿子就得拉啥。现在才几天,你就吃这些生冷的东西,不是找着让孩子拉肚子吗?”
梁家慧不以为然的说:
“亲家,没有那么严重,我生雨嫣和雨新的时候,坐月子都吃水果呢。”
说完,又把水果递给了女儿。
徐翠兰伸手一挡:
“那可不行,亲家,这要是月子里孩子拉肚子那可是要掉膘的。不行,不行,不行。”
看着母亲和婆婆在那里争执,夏雨嫣也没了主意,只好把水果放到了一边。
梁家慧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心想:看看吧,这就是你找的好婆婆,整个一农村土包子。
她只好把注意力转向小外孙,看着孩子胖嘟嘟的小脸蛋,梁家慧露出了笑容。这孩子还真肯长,十几天的功夫就像是变了一个模样。
看着看着,梁家慧发现了异常。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孩子的衣服,发现孩子肚皮上有一些小红点。
她仔细检查了孩子的全身,耳朵后面也有,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担心,招手让徐翠兰到跟前。
徐翠兰看到这些小红点,很是淡定,说:
“亲家,别担心,这些小红点过几天就下去了,没事。他爸小时候也一样。”
梁家慧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孩子起痱子了,告诉徐翠兰自己的想法。徐翠兰不以为然,说:
“亲家,这才几月份呀,天气还没有热到起痱子的程度。你想多了。”
梁家慧摸摸孩子身上厚厚的棉衣,还有外面包裹的小被,更加坚定地认为孩子是由于裹得太热,起痱子了。
徐翠兰凭借自己的育儿经验,认为那都是正常的反应,这两个人争执了半天,一个说服不了另一个,只好作罢。
梁家慧执意带来一盒痱子粉,轻轻地给外孙子扑在身上。徐翠兰看着也不好过分阻拦,只是有些不太高兴。
最难受的其实还是夏雨嫣,她是个特别爱干净的女孩,平时两天就要洗一次头,基本上每天都洗澡。可是,月子里徐翠兰坚决不允许她洗头,更不允许她洗澡。产后本来体虚多汗,夏雨嫣就觉得身上不干净,这样一个月不洗澡、不洗头,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无法形容。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按中原的规矩,月婆子和孩子要到娘家去,名曰:挪窝窝。夏雨嫣一大早起来,就赶紧收拾所有的东西,催促柳溪送自己回娘家。
徐翠兰先将孙子仔仔细细包裹好,然后让儿媳妇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后,而后千叮咛万嘱咐说了许多的注意事项以后,才放他们一家三口出门。
夏雨嫣觉得自己就是挣脱了缰绳的小马驹,或者是逃出樊笼的小鸟,一下子获得了自由。
这一个月以来,徐翠兰的各种规矩和讲究拘束这她,让她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现在好了,到妈妈身边,自己心情是多么舒畅。
看着夏雨嫣灿若桃花的笑容,柳溪明白妻子这一个月被母亲管束的的确有些委屈,可是,母亲也是为了雨嫣和孩子呀。不过,能让妻子开心,柳溪心里也高兴。
梁家慧提前两天将家里收拾妥当,急巴巴地等着女儿和外孙的到来。远远地看见柳溪一家三口的身影,赶紧打开门,迎了出去。
她一手接过小毛头,一手拉着女儿,走进屋里。夏雨嫣伸手抓了一个爱吃的水果塞进嘴里,然后就嚷嚷着要洗个热水澡。梁家慧笑着看着女儿:
“热水早就给你烧好了,去洗吧。”
温热的水浸泡着夏雨嫣的身体,她沉浸在这种幸福之中。
这一个月,浑身上下几乎要馊了,夏雨嫣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现在,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了。
俗话说:有苗不愁长。小文学在两边老人的呵护下,茁壮成长。夏家对这个外孙特别的在意,夏书禹刻意对小文学进行一些启蒙教育。柳文学天资聪颖,几乎过目不忘。对于外公外婆教授的那些古诗、算数,都是得心应手,深得夏书禹的器重,他表示,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毛头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如此高的评价,徐翠兰也很是高兴,她知道自己是个睁眼瞎,没办法教育孩子,所以在对孩子的启蒙教育这些方面,全都听夏家了,没有任何异议。
这样,两家的关系才逐渐融恰。
小文化三岁的时候,夏雨嫣再次怀孕了。
徐翠兰乐呵呵地看着儿媳妇,打心眼里高兴。没想到,这城市里娇滴滴的儿媳妇,却是个能生养的,这倒是她小看儿媳妇了。
转眼,夏雨嫣就临近生产,早早住进了医院待产。这次两家意见一致:梁家慧负责照顾柳文学,徐翠兰到医院照顾夏雨嫣。
当柳溪从生产线上赶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二个儿子柳文化已经呱呱坠地了。徐翠兰看到又是一个孙子,简直就笑得合不拢嘴。她手里抱着孙子,心里感谢祖宗让柳家人丁兴旺。
就这样,柳文学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柳文化跟着奶奶一步步也在长大。
一转眼的功夫,柳文化就该上学了。看着哥哥背起小书包,神气活现的样子,柳文化可羡慕了。他哭着找奶奶,说:自己也要上学。
徐翠兰看着只有四岁的柳文化,笑眯眯地答应他。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柳文化看见自己的枕头边上有一个好漂亮的小书包,那是奶奶用五颜六色的碎布头拼接在一起给自己缝的新书包。
柳文化得意地背着书包,满院子撒欢。
一会儿跟二叔、三叔显摆,一会儿让小姑小叔看他用树叶做的作业本,爸爸妈妈回来后,他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惹得柳溪和夏雨嫣哈哈大笑。
在徐翠兰手底下培养出来的柳文化,与土地更为亲近。他亲眼看见奶奶播种、施肥、浇水、除草、收获,然后拿到市场去卖。
一来二去,这些在他小小的脑袋里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小年纪的柳文化就是奶奶得力的帮手。
夏雨嫣害怕柳文化痴迷于玩耍,不爱学习,就打算把他也送到外公外婆身边。
从来没有受过管束的柳文化在外公外婆家里就像上了刑一样难受。他不明白外公为什么老是板着脸,让自己背诵什么“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还有什么“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些东西远没有奶奶给他抓的蚂蚱有趣,也不如梁上的燕子那么吸引人。
最可怕的是,每次自己背不上来,外公还会拿起一把铁尺子,敲打手心,说是要小惩以诫。可是,越是挨打,柳文化就越是记不住。最后,就连外婆也生气了,说不背会就不给饭吃。哼,谁要吃你们家的饭,我回奶奶家,自然有好吃的等着我。
柳文化看着外公因为自己不背书,黑下了脸。他一点也不害怕,坐在那里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外公。
外公看着冥顽不化的柳文化,心里慨叹:同样是女儿生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罢了,先吓唬吓唬他,再好好教教他吧。
午休的时间,夏书禹和梁家慧都进入了梦乡。柳文化在小床上假寐,听到外公外婆睡着了。悄悄下床穿上鞋子,轻轻地打开门溜了出去。
柳文化沿着马路向自己的方向走去。经过一个市场,门口有一个卖鸟的。小鸟长得可真好看呀,翠绿的羽毛,鲜红的喙,还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柳文化被小鸟迷住了,蹲在那里逗小鸟。
卖鸟人以为是谁家大人让孩子在这里看小鸟,自己去市场买菜了,也就不以为意,任凭孩子蹲在那里和笼子里的小鸟说着幼稚可爱的话。
夏家老夫妻睡醒后,发觉柳文学不在家。老两口急忙跑到外面,四下寻找,可是找遍了周围的人房子小区都没有看见柳文学的身影。
梁家慧心里急了,马上就近找了一个电话,给女儿夏雨嫣打电话。当夏雨嫣听到母亲说,柳文化丢了的时候,顿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