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壮阔无垠。一行三人来至岳阳,“岳阳楼”几个大字阳光下大气沉稳。云儿抬头细细打量,笑说:“这岳阳楼可出名的很呐,咱们也上去游玩游玩。”
登上高处,四面窗户全部打开,远山近水,一览无遗,迎面吹来一股湿凉的清风,带着淡淡的清新的水草味。视觉、听觉、感觉没有任何阻碍一下子无限放大,令人不由得胸怀激荡,心旷神怡。“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仅仅十个字,道尽洞庭湖的雄伟气象。”东方弃感慨说。
楚惜风一袭白衣,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扇子,一改往日狂放不羁之态,看起来儒雅风流,倒像个名流学士。湖水浩浩汤汤,一望无际,他称赞道:“观夫巴陵胜状,皆在洞庭一湖。”
云儿说:“如斯美景,人杰地灵。人还没有到潮音坞碧玉湖,已经被雄伟的山水征服,闻人客倒是会选地方。”她以前虽然跟着云溪子来过一次闻人山庄,时间隔得太久,不大记得了。
东方弃笑说:“闻人客乃百年不遇的武林奇才,眼光自然独到。”看了看周围,手中拿着刀剑的江湖人士居多,“看来大家都是冲着武林论剑来的。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论剑之前,大多数人心情浮躁,动不动就打起来,咱们可要小心行事。”一路行来,他最怕云儿调皮捣蛋,何况楚惜风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楚惜风哂笑:“怕什么,都是一些黄口小儿,乳臭未干,不值一提。”东方弃头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是来看比剑的,不是来生事的。”
云儿见来的大多数人衣衫齐整,显然特意修饰过一番,便说:“等会儿咱们也去买两套衣裳,省的到时候闻人山庄的人瞧不起咱们。”东方弃道:“这倒不至于,闻人山庄乃天下第一庄,不会这般以貌取人的。”云儿撇嘴,“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保不准闻人山庄的丫环小厮见你穿的寒素连茶都懒得端呢。”
楚惜风不缺衣衫这些物事,便说要随处走走。他身上的一件衣服,布料上乘,刺绣精美,价值不菲,这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穿得起。
云儿和东方弃来到城里一家最大的成衣铺,试了几件长衫,都不满意。云儿嫌不够好,俩人站在店铺里侧挑挑拣拣。有人大摇大摆走进来,高声叫道:“老板,我们兄弟俩的衣服,做好了没有?”掌柜的连忙从柜台里出来,作了个揖说:“好了,好了,您看看满不满意。”十分巴结,领着二人往内室去试衣服。
云儿一见他们,脸色大变,拉着东方弃转了个方向,背对二人悄声道:“是黑白二虫。”东方弃点头,脸色变的凝重。他曾在刺杀李措那晚跟二人交过手,俩人联手,取长补短,招式刁钻古怪,十分难对付,不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云儿记得这二人本是李措的贴身保镖,后被燕苏拿下,关了起来,没想到居然还活着,而且神情这么嚣张。
东方弃想到自己跟他们有旧怨,还是避开的好,捅了捅云儿说:“咱们先走吧。”云儿点头,一同出来。回到客栈,听见楚惜风在跟伙计吵架,金翎剑支在桌子上,一脸杀气。云儿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楚惜风皱眉道:“咱们提前定下的房间,他贪图别人的赏钱,居然让了出去。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
那伙计哭丧着脸说:“不是小的大胆,而是客官您没交订金……”再说对方的赏钱实在太丰厚。楚惜风眼睛一瞪,东方弃赶紧息事宁人,“那你另外安排两间房。”那伙计擦着汗说:“最近客人比较多,客栈都满了。”楚惜风大怒,“谁那么大的胆子,敢住我楚惜风的房间,我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楚惜风二话不说,提着剑便上了二楼。
东方弃和云儿连忙跟在后面。
楚惜风一脚踹开房门,看也不看里面的人,冷喝一声:“滚——”
对方是一个妙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正坐在床上整理东西,见到凶神恶煞的楚惜风,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你是谁?敢叫你本小姐滚!”抓起手边的剑,人未到,剑影已经罩了过来。楚惜风冷笑:“雕虫小技。”金翎剑都不屑拔,剑柄一沉,压住对方剑尖的去势,大步上前,手肘一撞,看似简单几个动作,却快的对方来不及抵挡。那女子连退数步,长剑脱手,捂着胸口倒在床上,跌个了狗吃屎。
云儿一见到她就没好脸色,“史潇潇,是你,哼——”活该!
住在隔壁的侯玉听到打斗,连忙跑出来,见到三人很是惊讶,“东方弃,云儿,你们这是——”他扶起史潇潇,关心地问:“表妹,你没事吧?”史潇潇摇头,气顺不过来,连声咳嗽。侯玉眼中露出不满之色,看着在场的几人,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楚惜风见他们彼此认识,收敛了一些,负手站在一边不说话。
东方弃苦笑,“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云儿快人快语:“你们抢了我们住的房间。”侯玉想了想说:“是吗?你们可交了钱?”这家店怎么能这么做生意?东方弃一脸尴尬,摇头:“不曾,不过跟店里的伙计有过口头约定。楚兄一时气不过,要找人理论。”抱拳道:“侯兄,史姑娘,得罪了。”
侯玉见史潇潇不过一个照面便被来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看楚惜风的眼神多了一份戒备,“不知这位兄台是——”东方弃介绍:“这位便是‘杀人不留行,千里楚惜风’。”侯玉不由得肃然起敬,拱手道:“久仰大名。”楚惜风在江湖上成名的时候,他还未出来行走江湖,对楚惜风的事迹多有耳闻。
楚惜风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不用客套,我只想知道晚上怎么睡。”天也黑了,家家客栈人满为患,总不能让他们几个露宿街头。
史潇潇见到东方弃,大喜过望,拽着他的胳膊又蹦又跳,“东方,东方,你也来了,太好了!”东方弃不着痕迹抽出手臂,“史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你还好吗?”她摇头,“不好。”史老爷子知道她上次偷偷溜去九华山,差点没气死,关她关了一个月,直到这次的“武林论剑”大会,才放她出来。
东方弃说:“我听说龙侯史魏四大家族的人,闻人山庄另有招待。”怎么跑来跟大家挤客栈?侯玉解释:“我跟潇潇落在后面,见天色晚了,打算将就一晚,明天再雇船进潮音坞。”原来如此。东方弃看着房间里的众人,心想先安顿下来再说,商量道:“侯兄,现在到处是人,你若不介意,可愿意拼房住一个晚上?你,我,楚兄一间房,云儿和史姑娘一间房。”侯玉耸肩,表示没意见。行走江湖,哪有那么多讲究,露宿野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云儿和史潇潇却异口同声反对:“不行!”
楚惜风不清楚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不耐烦说:“麻烦!有什么不行的,你们俩长得那么小,床又那么大,挤一挤不就得了。”云儿重重哼了一声,嘀咕:“我才不要跟她一起睡。”史潇潇冷笑:“我正巴不得呢。”云儿转念一想,这房间本来就是她的,凭什么不睡?“行,赶了一天的路,我也累了,就住这儿。”屁股往床上一坐,赖住不走了。
史潇潇使劲推她,“这是我的床,你走。”云儿纹丝不动。
三个大男人见了,连连摇头,不管她们,回房休息。
云儿坐在床上将袖子一捋。史潇潇连忙后退一步,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云儿没好气说:“不是想睡床吗?一局定胜负!”史潇潇心想这倒干脆,拔出剑横在胸前,“来吧。”谁怕谁。云儿瞟了她一眼,懒洋洋道:“谁跟你动粗,咱们一拳定胜负。”
“剪刀、石头、布——”
结果云儿卷着铺盖睡地下,气闷不已。史潇潇得意非凡。
第二天一行人吃过早饭来至湖边渡口,准备前往闻人山庄。哪知偌大的渡口,白茫茫一片,一只船都没有。侯玉奇道:“往日来时,这里可热闹了,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乌篷船沿岸而下,一眼望不到头,今日怎么这般冷清?”按理说,“武林论剑”期间,应该更热闹才是。
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渔翁提着竹篓经过,听了他们的对话说:“官府好几天前就派人来通知,说今日辰时到午时禁止出船,无论是渔船还是客船,要等到午时过后才能载客呢。”
云儿没好气说:“怎么会下这么奇怪的命令,不是让大家无路可走嘛。”江南鱼米之乡,湖泊交织,到处都是水,没有船,简直寸步难行。
“没办法,只好下午再来。”
众人正要离开,只见远处驶来一艘三层高的大船,彩旗飘扬,色泽艳丽,门窗镂刻精细,甲板上站满了身穿便服的侍卫。船刚靠岸,众多侍卫跳下来,打扫渡口,撒上清水,台阶上又铺了一层地毡,显然是准备迎接某个大人物的到来。东方弃想到昨天见到的白双喜黑从忧二人,又见到今天这般阵势,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不由得一僵。
云儿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笑说:“咦,这船又大又漂亮,真想上去坐坐。”
连侯玉也说:“什么人,排场这么大。”
东方弃催促众人,“别看了,赶紧走吧。”
楚惜风不紧不慢落在后面,无意中回头,蹙眉说:“船上站的不是闻人默吗?”如今的闻人默,俨然有闻人山庄少庄主之势,能让他出潮音坞碧玉湖亲自迎接的人,只怕来头不小,连他也跟着好奇起来。
云儿听到闻人默的名字,立马回头,“当真?我倒要看看这次他又想干什么坏勾当。”
东方弃催促道:“别惹事了,咱们还是走吧。”
众人心中好奇,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来,便说:“我们只是瞧瞧热闹,不惹事。东方,你也太小心了。”云儿附和:“对啊,对啊,反正回去也没事。也许闻人默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东方弃听的大家这么一说,只得作罢。几人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歇息,随意说着话。侯玉道:“此次‘武林论剑’大会,不仅要以武会友,选出‘天下第一剑’,而且还要推出一名公认的武林盟主。”
东方弃愣住了,“武林盟主?谁的主意?”怎么事先没有听说过?侯玉苦笑:“还能有谁,当然是龙在天。如今游龙山庄大有取代闻人山庄成为天下第一庄之势,龙在天自然要想出一些名目扩大自己的声望。”推选武林盟主,凭武功、声望、名气、资历,还有谁比龙在天更合适?
楚惜风不屑道:“姓龙的本事没多大,野心倒不小。”侯玉摇头,“龙在天身为武林四大家族之首游龙山庄庄主,武功和心计不容小觑。”心里不免担心,万一龙在天真成了武林盟主,他们其他三大武林世家连同闻人山庄岂不是要受到排挤?东方弃沉吟不语,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此次“武林论剑”只怕不平静呢。
正说话间,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一行数十骑快速往码头驰来,扬起厚厚一层黄尘,马上的人皆穿着一色的黑衣劲装,行动利落,眨眼间奔到渡口,“哗”的一声下了马,整齐划一,可见身手不凡,都是武功好手。其中一个看似负责的人跟闻人默低声交谈,闻人默不停点头,大概是表示知道。
这次连楚惜风都感到好奇,抚着下巴说:“看身手步伐,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个个不简单,领头的那个便是号称‘剑无虚发’的袁步明,性子暴躁,为人凶残,又喜欢女色,不过一手剑法倒还有两下子,居然乖乖听命于人,心甘情愿当起奴才来,我倒想看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过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四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抬着一顶轻便小轿出现,看起来不疾不徐,可是眨眼间翻过高低不平的山坡。原来四人抬着轿子,脚不沾地,竟像是在半空中飘行一般,没有半点晃动。后面还跟着两匹黑马,上面坐的人赫然是白双喜、黑从忧二人。
一行人不由得大惊,面面相觑。
轿子落下,不等里面的人出来,一众侍卫跪下行礼。袁步明站在轿前,低眉垂首、毕恭毕敬说:“都准备好了,请公子登船。”
“嗯。”慵懒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闻人默亲自上前掀帘,笑说:“闻人默特意在此恭迎公子。公子乃闻人山庄最尊贵的客人,远道而来,闻人山庄蓬荜生辉。舍下简陋,不过潮音坞碧玉湖风景尚可一观,可以稍解公子一路的辛劳。”
“哦,是吗?闻人少侠太可气了,我倒要瞧瞧天下第一庄的风景何等优美动人,也不枉本……公子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因为怕被人发现,众人离得很远,时断时续几句话听在耳内,云儿恍若雷击,这熟悉的声音,不冷不热的腔调,完美挺拔的侧影……
她以为俩人从此再无交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侯玉发出惊呼:“咦,这不是九华山的那个燕公子吗?云儿,他不是很喜欢你么——”转头见云儿脸色发白,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连忙住了嘴。
楚惜风挑眉:“竟然是他!放着朝廷大事不管,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打量远处,眯着眼睛说:“他居然将‘黑白二虫’白双喜黑从忧收为己用,又和闻人默勾结在一起,究竟有何目的?”
这次的“武林论剑”大会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连朝廷的人都掺了进来。
只有史潇潇一脸轻松,“闻人山庄不是号称此次论剑大赛向所有武林或非武林人士开放么,谁爱来便来呗。这个燕公子,除了长得好一点之外,其他一般,我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侯玉轻声道:“这还叫一般?你看他随身带着这么多武功好手,难道是想在论剑大赛上一争高低?”
东方弃一脸沉思,没有发表任何议论。
云儿扯了扯他的袖子,极力让自己表现的若无其事,“咱们走吧。”见到他,就想起身上刺的那两剑,一剑在右胸,一剑在心口,明明伤口早已愈合结了疤,可是此刻仿佛裂开了似的,硬生生疼了起来。她伸出手,情不自禁按了按胸口,那里仿佛被人重击了一拳,连呼吸都跟着疼痛起来。
众人点头,小心翼翼离开,可是遍地丛生的荆棘挂破衣服的声音以及不知是谁不小心发出的咳嗽声惊动了对方。闻人默大喝一声:“谁在那里?”燕苏立即回头,眸光迅速变冷。白双喜、黑从忧提剑走了过去,阴森森道:“出来!”
众人无法,只得从干涸的壕沟里爬出来,拍干净身上沾满的草屑泥土等物。侯玉率先走出来打圆场,“我们本想坐船进潮音坞,哪知偌大的湖边,半只船都没有,听附近的老渔民说,要过午时才会有船载客,只好在这里先等着。”
俩人明显不相信,“既然如此,难道你们不知道方圆十里都不许有闲杂人等吗?”待看见随后上来的东方弃,俩人随即脸色大变,“东方弃,是你!”这两兄弟曾经在东方弃手下吃过不少暗亏,此刻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燕苏和闻人默听的东方弃的名字,连忙走了过来。燕苏眼睛在各人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原来都是故人,没想到在这里遇全了。”见到东方弃,就想到云儿,他心中摸底涌现一股烦闷之情。
云儿躲在土沟里,一直没有爬上来。
他眼睛最后停在楚惜风身上,冷冷道:“哼,杀人不留行,千里楚惜风。楚惜风,你好啊?”使了个眼色,白双喜、黑从忧一左一右攻了上去。楚惜风知道他在报芙蓉山顶一剑之仇,更不说话,金翎剑“叮”的一声划破长空,三人刀来剑往,战作一团。
众人站在一边观战。楚惜风一人对付臭名远扬的“黑白二虫”,倒也有攻有守,身法轻灵,剑法精妙。双方眼下看似打成平手,但是一个打两个,始终是吃了大亏,缠斗时间一长,楚惜风只怕要吃大亏。
东方弃是知道俩人间的旧恩怨的,以燕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子,若是不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是不会罢休的。他不便插手俩人之间的恶斗,只希望楚惜风若是打不过就跑,其实这也没什么丢脸的。
侯玉、史潇潇看的目瞪口呆:一句话都没有说,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楚惜风看似游刃有余,其实心中焦急。白双喜、黑从忧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下手狠辣,招招不留余地。楚惜风知道燕苏存心要取他性命,瞅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且战且退,一剑逼退白双喜,也不管黑从忧从对面刺来的一剑,反手一掌,拍向黑从忧的脑袋瓜子。黑从忧不由得一惊,退了两步,手里的剑偏了开去,这个人疯了,这么同归于尽的打法,难道连命都不要了?楚惜风抓得空隙,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人和剑形成一条直线,轰的一声巨响,划破湖面,钻入水底,顷刻间借水遁走。
白双喜、黑从忧自幼在大漠长大,一坐船就犯晕,根本就不通水性,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堂而皇之在众人眼前溜走。
燕苏挥手阻止要跳入水中的诸多手下,没什么表情说:“算了,这会儿追也来不及了。”闻人默忽然说:“哪位朋友,怎的藏头露尾,不肯出来相见?”
云儿一开始屏住呼吸躲在壕沟里,后来听的楚惜风跟人打了起来,一时紧张,气息粗了起来,被闻人默察觉了。她不敢想像再次见面是怎样的情形,窝在土堆下没有动弹。只听得“叮叮叮——”数声刀剑拔出的声音。随着脚步的临近,周围的杀气愈来愈重。
东方弃脚下一移,拦在数个侍卫面前,对着下面柔声唤道:“云儿,出来吧。”
燕苏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惊喜过后,眸光随即一黯,脸色越发阴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