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关总是少不了忙碌, 半夏忙着盘点各个铺子的账目,各种琐碎事宜占了大部分时间。
小圆给半夏搭手,一边物色合适的人选接手飘香院, 她们能放心的彻底从这个生意中抽手。
她们的飘香院自开张以来, 从未主动购入任何一个良家少女,全都是已经入了贱籍,走投无路或是主动投靠的女子。
前段时间半夏让小圆开始时不时的,从牙婆手里购买一批少女。
购买后遵从那些女孩的自主意愿,无处可去愿意留下便留下,能走就拿上卖身契回家找爹娘。
如今半夏手里各方面的生意都差不多步入正轨, 赚钱的作用已不如初期那般重要。
半夏准备开启当初开飘香院的初衷, 力所能及拯救一些即将落入贱籍的少女。
在都城, 购买一个少女的价格大约在一百两上下,但牙婆从穷苦人家买来至多一二十两。
半夏没办法改变普遍的现象, 只能把钱让给牙婆赚了。
好在她们的飘香院经营得当,收入还不错,每年应该是能挽回不少女子的。
当然,除了这项任务外, 依然可以继续收集小道消息, 如果还能赚点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赚半夏也不强求, 左右别的生意收入已经赶超飘香院一大截。
李林今年过年都不会回来, 他大约还在从江南回程的路上。
不过这都是值得的, 这一趟回来, 不会比上次的收入少, 而且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恐吓他们。
这次半夏派出去四个车队,滇州那队应该是最远的,来回差不多要七八个月,大概来年四月份左右能回转,但钱也相对会增加。
半夏陆续在晋安周边招揽会做生意的人才,以高报酬雇佣其带领车队出门做生意。
也着手雇佣武力不弱人手,培养成自己的护卫队,以防路途中遇上山匪。
待手里拥有个几十队,就能一直有车队出门赚钱,算下来每年的收入十分可观,不用几年财力应该就能与大家族媲美。
虽然大家族可能看不上他们家,不管他们家多有钱,在世家眼里都是泥腿子暴发户。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了底蕴,日后自己儿子便不用如同自己这般艰苦。
景天看着半夏努力聚财,钱他自然不会嫌多,但是又有些担心,万一自家有钱了,儿子不知人间疾苦,硬生生变成不务正业的纨绔可就不好了。
毕竟人都有自主意识,思想观念这东西不好塑造,每次想到教育儿子这种事景天都特别愁。
从小玉白出生开始,他就愁到了现在,眼看小玉白就要到摄入知识和认知的年纪,他还是没有个确切的方案来确保儿子按自己预想的方向成长。
也怪不得他,活了这么些个年头第一次当爹,看着儿子渐渐长大,越长越好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煎熬。
要是长歪了,可真是白瞎了那张好脸,而且还会危害社会,害人又害己,这事不得不认真对待。
半夏经常能看到景天对着小玉白发愣,一脸苦大仇深。
她忍了许久,决定问一问景天,到底对小玉白有何不满。
景天只得放下面子,把自己这个一点都不威武的烦恼说给半夏,他堂堂大汉却被一个小奶包难住了。
半夏听完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景天有些尴尬,这就是他一直没跟半夏讨论这件事的原因。
不过,半夏嘲笑他嘲笑得很开心,也算值了。
半夏拍拍景天的手背,道:“路都是走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是父母,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咱们尽力而为。”
“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为人道理,教他明辨是非,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孩子,相信他会继承爹娘的优点。”
景天莫名有点感动,“你说的很对,是我钻了牛角尖,都说相由心生,玉白这么像你,又能坏到哪儿去?”
说到这,半夏却忍不住叹气,“我还盼着玉白慢慢长开了会像你多一些,如今看来希望渺茫,只是眉毛与鼻子像你,男孩子像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景天眉毛一挑,“谁说的?儿子像娘有福气,我们玉白多招人喜欢?你眉宇间有股英气,儿子像你日后才好说媳妇。”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岳父大人?”
半夏想了想自家父亲的画像,不由得点头认可,“说的也是,这样看来倒是还行。”
“说起来,嫂子身子越来越重,不知道这次怀的是男孩女孩,我希望是个女孩,这样玉白和向书就有妹妹了。”
景天摸着下巴,道:“应该是女孩……吧……我们家总不能都生男孩,我与大哥是两兄弟,我们玉白是男孩子,大哥再生两个男孩,岂不是阳盛阴衰?”
景天也喜欢女儿,觉得女儿很乖,儿子就很皮,想想满院子都是男孩子,景天一个头两个大。
“半夏,如果你愿意,咱们以后自己生个女儿吧。”
半夏白了景天一眼,“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由不得我们说了算。”
景天一摊手,叹息道:“如果生下来是儿子,那我们也只得硬着头皮挨着,只要像你就什么都好说。”
说归说,景天对半夏生孩子依然心有余悸,不太敢再经历一次。
对于孩子的烦恼,景天彻底想开了,果然沟通才是正道。
没有什么是与半夏谈心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谈心之后来一发,保证药到病除。
过了年,景天觉得自己又老一岁,这光阴还真就似箭,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二月份春闱要开考,晋安从去年十二月左右就陆续挤满前来应试的举人,包括今年新中举的和上一次没考中贡士的。
翰林院与礼部忙得不可开交,又是考场又是考题考官的,还要做平时日常在做的事。
李林一月底从江南回到了晋安,带回一车队满满的货物,半夏给车队发了福利,叫车队的人和李林去好好休整。
之后带着小圆将货物清点搬到铺子里,让原来的掌柜和伙计回来开张。
李林回家睡了一天,把自己收拾体面了,才找到半夏汇报细节。
李林成功的晒黑不少,虽然跟炭还是有些差别,但也不远了。
“郡主,这次我们从晋安带出去的货物尽数卖光,一路上这个州买那个州卖,拢共赚了八万两,从江南带来的货物清单在这里,一路上的收支明细也在这里。”
半夏接过李林递交的账本和清单,没有细看,将手边的盒子推给李林,道:“打开看看,我与景郎送你的。”
李林愣了一下,打开盒子拿出来看了看,这是一个庄子的地契和一个七进的大宅的房契,钥匙也都在盒子里。
“这个使不得,郡主对李林的提携之恩已如山,后来又给诸多好处,待我一家如亲人,没有郡主便没有如今的李林,我又怎么能收郡主如此贵重的东西?”
半夏摇头道:“不,这是你应得的,若是没有你与小圆,靠我一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入正轨,你以身家性命效力,又怎会受不起?”
半夏还记着李林之前因沈家而受的伤,那丑陋的疤痕要伴随李林终身。
李林这些年的变化和成长,半夏全都参与了,对半夏而言,李林小圆与亲人已没有太大差别。
“收下吧,带上聘礼去将军府提亲,汪将军和他的夫人不是胡搅蛮缠之辈,你真诚些就行了。”
李林捏着地契站了片刻,“如此,李林谢过郡主大恩大德,日后定为郡主赴汤蹈火。”
“虽然我知道郡主没有汤给我赴,也不会有火需要我蹈,但这句话顺口,郡主知道我的决心就行了。”
半夏无奈,笑道:“我知道,你去备聘礼吧,我连媒婆都给你请好了,是晋安城口碑最好的媒婆,只要你稳住别出岔子,这事一般能行。”
“遵命!保证稳住,不动如山!”
李林拿了房契地契回家,着手装扮宅子和聘礼,带上半夏请的媒婆去了镇国将将军府。
为了彰显诚意,李林的聘礼是他目前三分之二的积蓄,换成现银装了很多箱,雇了多个大汉挑着去,着实很让人震撼。
虽然汪暮霞早已跟汪一行夫妻提过李林,牵扯了凤阳郡主的关系,再按汪暮霞的性子,这件事基本成了定局,但作为父母肯定还是要考察和为难一下李林。
毕竟是他们家养了十九年的跋扈大白菜。
过程有惊无险,最后汪一行和林氏收下了李林的聘礼,算是定了亲。
汪家的蛮横小祖宗又定亲的消息传出去,平时没有什么乐子的后宅女子等着看汪暮霞什么时候会被退亲,还有人下了赌局。
汪暮霞与李林定亲,旁人看热闹,四皇子黎隽却看到的是机会,消息才传出去没几天,黎隽就找上了景天。
景天心中叫苦,黎隽此时来找他,其目的不用想也知道。
但还是要适时的装个傻,“四殿下,不知找下官有何事?”
黎隽不着痕迹打量着景天的神色,却没能看出一丝异样,收回目光,道:“李翰林是明白人,我就不与你绕弯子,我现在需要人手,你可愿意?”
他看中的不止是李全诡异刁钻的脑子,还看中李全身后牵着的关系网。
镇国将军一直保持中立置身事外,连几个儿子的妻子都没有牵扯任何党派,而唯一的女儿也让人望而生畏。
几个皇子试过几次无果便放弃了,不入伙没关系,只要不牵扯其他任何一方就行。
但如今好像有了可乘之机,黎隽第一个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