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去劝服辅警的父母同意验尸。乔远看看手机上的地址，又看看面前的别墅，觉得这个任务似乎不太好做。
硬着头皮按响了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一名胳膊上套着黑布的中年妇女，眼眶哭得又红又肿。看到乔远身上的警服，她忍不住又抽噎起来：“是小柯的朋友吧？”
乔远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妇人应该是把自己当作鸣乐分局的警员了。
“什么人啊？”从里面传来一声男声，语气里满是怒气，“是警察就让他滚出去！”
“人家是小柯的朋友，来看看又怎么了？”妇人对着那个声音回应。说完，招呼乔远进门。
从楼梯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乔远还没有坐定，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楼上冲下来。在乔远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拎着乔远的衣领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下去毫不留情面。乔远鼻子一痛，就感觉到凉凉的鼻血流出来，同时嘴里也泛起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耳边响起女人的尖叫。乔远握紧了拳，克制住自己像意识想要还手的动作。
“要不是你们，我儿子会死？”男人双眼通红。妇人站在一边满脸焦急地拉他，又骂又劝地说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把乔远放下来。
“咳咳咳……”乔远半蹲在地上费劲地咳嗽。
“来，喝点水漱漱口。”妇人柔声给他倒了杯水，“我家老头太伤心了，别怪他。”
“怎么就不怪他了？”中年男子反驳，“要不是非要跑去做什么辅警，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少说两句吧。”妇人也急了，“小柯也就是难得去趟警局，人家做警察的，天天都在做危险的事，你哪能打人家呢？”
“没事。咳咳，我理解。”乔远好不容易缓过来，把水杯放下，“毕竟是您儿子，丧亲之痛，谁都不好过。”
男人冷哼。
“是这样的。”乔远见气氛紧张，也不想多留，“我是警视厅重案组的警员。我今天来，是想和二位讨论一下遗体的事情。”
这一次，话还没说完，男人又拎着拳头要锤上来。
“你们又想解剖他？我们家儿子，给你们警察做事，一分钱都不拿，人死了都不得安葬？你们休想！”
乔远为难地看向妇人。然而她也捂着嘴，眼眶泛红：“不行啊，人都走了，你们就放他安安心心地下葬吧。我实在是不能……不能把小柯的遗体交给你们。”
“但是他的死牵扯到一桩很严重的凶杀案。我们现在已经把嫌疑犯锁定到了三人之间。如果不能……”
“你什么意思？”中年男子察觉到乔远的话头不对，“你是说，你们觉得，我儿子，也是嫌犯？”
乔远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艰难地承认：“在进一步调查之前，我们现有的证据所指向的真相就是这样的。”
“你！”男子一时气急，在身边扫视了一下，抓起一个花瓶直接照着乔远的头砸过去。
乔远连忙起身躲过，但花瓶里的水还是浇了他一身。
“我们想要做尸检，也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请二位理解。”他有些狼狈地向两人解释。
“他的清白还要你们来证明？”男人气得指着乔远的手指都在抖，“我儿子，你们还怀疑我儿子？岂有此理。我要起诉你们！明明就是你们的疏忽才会害死我儿子的，你们还怀疑是他杀的人！你给我等着，你叫什么名字，啊？重案组的是吧？我告诉你，我要请最好的律师，你记着，我要起诉你们！”
乔远回到重案组办公室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众人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猴子。
“去过辅警家里了？”陆梓文刚好从休息间出来，手上还端着杯咖啡，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乔远非常怀疑陆梓文上午已经见过那对夫妇了，就是为了让他也体验一下辅警的父母，才故意让他再去一次。
这个想法在江秋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江秋沉吟，“虽然陆梓文平时是有点小心眼，但也不至于做这么恶劣的事情。他应该只是觉得你做事情活络，没准可以成功劝服他们接受验尸。”
“他肯定是报复，报复！”乔远躺在沙发上小声默念。
江秋笑，走过来拎了拎他的衬衫的湿痕：“行了，快去冲个热水澡，换件干衣服吧，大冬天的你也不怕感冒。”
“我太累了。”乔远把手搭在额头上，长叹一声，很不情愿地起身去休息室。
再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多了个林天冬。
“……硬说是冷库坏了，不能查。我们去仓库现场看，温度调到零下八十多度。”
江秋听他的报告，眯起眼：“什么东西要放在零下八十多度的冷库里保存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天冬继续说，“我就问他，什么药物能放在零下八十度还不会坏。然后那个总经理就说什么我不是制药的，一个警察什么都不懂，就赶我走。我跟他要保温服，他就一脸不耐烦地说没有。他旁边那个秘书又说过两天了冷库修好了再叫我们去查。可过两天还能剩下点什么东西啊？”
“他们肯定有问题。”江秋点点头，“没关系，我让江寒去恒熙的实验室看看了。如果他们真的不干净，这么大产业肯定没那么好转移，再说了江寒对相关信息更加敏感，应该会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林天冬摆摆手，看向旁边的乔远，“跟他比起来我一点都不辛苦。”
乔远叹气。
“你查到什么，说说看？”江秋也看向他。
“是。”乔远站起身，“我审了那两名不良青年，他们并没有提供任何有效的证词。但是从两人的反应来看，他们肯定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另外，黄发的那名青年，似乎是看准了他弟弟在这里之后，故意闹事被关进来的。这和辅警一开始的猜测倒是一样。”
“最好还是能对辅警做尸检。”江秋说。
“哦对，说到这个……”乔远吸吸鼻子，“辅警的爸，说要起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