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以言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但他一直被林天冬盯着也坚持不下去,这才小声道:“那家伙才刚来几天,你们全都捧着他。组长也是,副组长也是,林队你也是,凭什么啊?”
表面上是有些吃醋的语气,但林天冬一听见知道祁以言在担心什么,认真道:“怎么安排乔远是组长的决定,以言是个狙击手,没有必要担心这些。至少在我认识的狙击手里,以言一直都是最棒的一个,这样可以了吗?”
祁以言如愿得到夸奖,歪了歪肩膀:“还可以吧。”
回程的路上,乔远一个人坐在后排一言不发。祁以言看着,以为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于是回到重案组之后,悄悄过去安慰他。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第一次参加行动的时候超级差劲”祁以言回想道,“那个时候真的是整个人都吓得动不了,还是林队抱着我把我扔到车上去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就我所知的组里的人第一次参加行动的情况,你还表现得挺不错的,至少还能稳定指挥他们,也能很快适应环境分析情势。”
林天冬见祁以言真的不再针对乔远,非常满意,把众队员赶去休息室洗澡换衣服,自己则去江秋办公室做总结报告。
浴室是澡堂式的。几人在更衣室里就交谈打闹起来。乔远原本装着一肚子心事郁郁寡欢,结果他刚脱下衣服,就有人喊了句“副队好白”,于是他就成为了众人打闹的中心,没一会儿也和他们玩成一片。
林天冬报告的时候,将一些危险的事情都轻描淡写过去了。但江秋毕竟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对他们算得上知根知底,看他们回来时的狼狈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任务的情况。因此下午也只给他们安排了一些轻松的事情做。
乔远在林天冬的指导下学着写了一份书面报告,而后交到了江秋办公室。
“第一次,还算不错。”江秋看完报告,点了点头,不知道说的是报告还是他在行动中的表现,转而放下报告又问,“有没有学到什么。”
不知是不是江秋的气场过于威严,以至于一瞬间乔远有一种自己在受审讯的错觉。他稍稍思考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答道:“做事情要考虑后果。指挥者要为别人的性命负责。”
江秋有些失望地看着他,轻轻摇头:“不是这个。我比较关心的是,有没有学到雷管爆炸的伤害有多大?”
乔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里轻微的敌意:“有。”
但江秋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挥手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于是,一整个下午,乔远看卷宗的时候都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想问问江寒怎么样了,但是这里一只没有人主动提起他,因此他也不知道要去找谁问。一直到下午五点,林天冬收拾了办公桌准备离开了,乔远才下定决心似的叫住了他。
“你有什么地方看不懂的回头发消息问我好吧?”林天冬一副急吼吼的样子,“我得赶紧去接我女儿了。”
“不是,我想问一下江寒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乔远见他火急火燎的,简明扼要地问。
“江寒……”林天冬有些陌生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旋即又反应过来,“哦你说江先生。这事你得问组长。江先生的事只有她清楚。我先走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背起包一溜烟跑了。
“林队就是个女儿奴,一到下班的点谁都拖不住他。”一旁的小王凑过来,“话说你和江寒很熟?”
“能不熟吗,那天你不在你是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啊,啧啧啧,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恩怨呢。”小骆在旁边搭话。
乔远压根没听进他们在说什么。他看着江秋紧闭的办公室门,一想到她刚才的问话,实在是不想再进去找她,尤其还是打探江寒的事。
他觉得自己反而会被江秋审个彻彻底底。
半小时后,乔远赶到了程氏制药的前台。
接待小姐看到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出现,立刻变得警觉起来,直接先打了个电话到总裁办公室。
毕竟三个星期前,江寒就是这样被突然闯进来的警察抓走的。
“你好,我想找你们的技术总监。”看到前台接待防备的眼神,乔远有些后悔没有换身衣服再来。
“江总?”接待小姐看他的眼神变得怪怪的,“他不是还没放出来吗?”
还没有来上过班啊。乔远点点头,朝她勉强地笑笑,准备离开。
也是,祁以言说他重伤昏迷,哪有这么快就出院的道理。
“警官!”接待突然从那个后面叫住了他,“我能问一下他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吗?不是早就已经宣布无罪了吗?为什么还不释放?”
乔远摇头,扯了个谎:“抱歉,我不知道。他……不是我的部门负责的。”
“那你来这里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他的朋友?”接待小姐疑惑地问。
“算是吧。”乔远含糊其辞。
“那你要不要留一个联系方式,我看到他来上班就告诉你。”接待小姐提议。
“不用了不用了。”乔远连连摆手。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里面是程斯年的助理,他直接朝着乔远走过来。
“这位警官,我们总裁想请你喝杯茶。”助理恭敬道。
“我还有事,我先……”听说程斯年要见他,乔远心里虚虚的。
助理直接伸出胳膊拦住乔远的去路:“程总等着您呢。”
乔远见他大有自己不走不放手的气势,只好妥协,跟他上楼。
进了办公室,程斯年似乎是提前让助理拿走了椅子,就让乔远站在办公桌对面,而自己坐着问话。
“你从哪里来的?”
“重案组。”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的乔远尽量简短回答。
“江寒什么时候能出来?”程斯年的态度越来越像在审犯人,“不是已经宣布无罪了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由检方负责。”乔远看起来老老实实。
“也对。”程斯年冷哼,“北阳局抓了人就往上送,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咳。”一想到人是自己抓的,乔远有些不自在,“我们会尽量弥补您的损失的。”
“你们拿什么补?拿恒熙给你们的钱吗。知不知道这几个星期程氏的市值蒸发了几个亿?”程斯年的言语间有几分轻蔑的意思,转而又问,“你是来这里找江寒的?”
“嗯。”乔远一边应着,一边想着怎么找个借口离开。
“我倒不知道江寒还有做警察的朋友呢。”程斯年上下打量着他,“不过既然是朋友,怎么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一份?”
乔远愕然。
江寒被捕的这段时间里媒体像是在过年,每天都在疯狂地挖关于江寒的各种八卦资料。
据媒体声称,江寒和程斯年的关系很好。但是现在就乔远所听到的,程斯年都不知道江寒的妹妹就是警视厅重案组组长?
或许,江寒和程斯年的关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想到这里,乔远垂眸。
他以为自己熟识江寒,但却又常常觉得对江寒很陌生。那天晚上在审讯室里,即便是被打了两针吐真剂,江寒的瞳孔深处依旧是像潭水一样的宁静,一个字都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