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瑾歌难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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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情断翠竹峰

南风留恋婆娑树荫,离去的游歌也曾迷恋一个叫墨瑾瑜的无双公子。

“只是世事无常,沧海变桑田,每一场春去秋来,似乎都是红尘梦醒。”游歌望着飞鸟划过遗留下来的大便如是想着。

拽回飘飞的思绪,游歌强压制内心翻滚的情绪,继续无精打采的赶路。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墨府出来的,只是回过神来时,已身在府墙外,而那偶尔路过的行人,也会投来诧异一暼,似不明白那个长相不俗的男子,怎么一副失落落魄的神情?又好似在嘲笑那男子的愚昧,不就是一腔深情错付,如何值得这样伤心欲绝?然后摇摇头走开,忙于一天的生计。

山路崎岖,游歌且行且停,又彷徨无助。既想快点回到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又害怕看到家人责备又同情的眼神。

不管白天有多长,总会迎来黑夜。而出走的游歌,似乎今晚得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翠竹峰过夜。

却不想白天还晴空万里的老天,到了晚上竟开始狂风大作,似要来一场雷雨的狂欢。对于平时对老天不太恭敬的游歌来说,这绝对是老天对她的一个惩罚。

俗话说风雨交加夜,杀人越货时。望着眼前数十个明显来者不善的黑衣人,游歌只差仰天长叹——天要亡她!

如若没有这冰冷的大雨,也许还有机会一搏,毕竟她的浑身上下不下二十种毒药,可是在这雨幕的威胁下,那些毒药也只能乖乖的装孙子,背弃它们的主人。

武力不行,只有靠智力。于是游歌决定对这群黑衣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道理:“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众生皆平等,尔等何必与我这个弱女子过不去?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我与诸位无冤也无仇,你们又何必多造杀孽,惹的佛祖怪罪,是不是?”游歌双手合掌,语气真挚。

而那数十个黑衣人,依然杀气凌凌,完全不为所动。但他们眼里却生出一种叫敬畏的东西。

那个女子,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立于这苍穹之下,只消他们中最弱的一个,就能随随便便让她丧命于此。可是面对生死,她傲然屹立,坦然无畏,侃侃而谈,自有一身铿锵勇气。如此奇女子,怎叫人不敬畏?

这世界不会因为你有勇气而对你宽容,只会因为你有实力而退缩。显然游歌此刻没有实力,不说击退黑衣人,她连转身逃跑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她想,人这一生还真是搞笑,她不愿意心脏被墨瑾瑜拿去,所以出逃,却不想不过半日,连人带心都要折在这翠竹峰。

老天又打了几个惊雷来显示它的威严,大雨也与它遥相呼应。天地间一片肃杀。

黑衣人的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游歌缓缓将眼睛闭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没有感受预想中的疼痛,反而是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游歌抬起被雨水冲刷的眼帘,望着那奔赴而来,守在身前的背影,感受到那颗内脏一遍遍冲撞着胸壁,疼痛蔓延。

她知道她流泪了,只是不知道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

墨瑾瑜没有回头去看游歌,他怕看到的是一双冷漠无情的眸子。紧了紧手里的软剑,望着眼前的黑衣人,眼充赤血,杀气凝重。

黑衣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眼里都划过骇然。

雨下的越来越大,像冰渣刺在人身上一样疼痛。

这注定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大雨都冲淡不了翠竹峰的血水。这注定是一场修罗地狱,墨瑾瑜一个人的屠杀。

数十个黑衣人,眨眼间不过只剩四五。毋庸置疑从一开始这就是个一面倒的战场,无论开始弱小的游歌还是现在强大的墨瑾瑜,只是死与活的角色被互换。

之所以称上天为尊,那是它有把世人玩的团团转的能力。比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屈大小姐,又一次改变了故事的路径。

黑衣人奈何不了被墨瑾瑜保护的游歌,却能轻易解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于是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向屈衿刺去,好巧不巧的那地方却是屈衿心脏的位置。

然而屈衿却在笑,她知道墨瑾瑜一定会抛下游歌来救她。就算不来救她,她也不会有事,因为这些黑衣人本来就是她派来截杀游歌的。所以她无所畏惧。

世上有种无奈就是我恨你,却不得不舍命救你,屈衿之于墨瑾瑜就是这样一个恶心的存在。

当墨瑾瑜舍下游歌去救屈衿时,游歌突然希望墨瑾瑜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翠竹峰,没有救过她,那么至少她不会恨他。

黑衣人的剑势太快,墨瑾瑜已经来不及用剑去挡,无奈他只有用身体替屈衿挡了那剑。剑身划过他的腰侧,鲜血沿着剑沿滴落。

趁墨瑾瑜受伤之迹,一黑衣人从墨瑾瑜后方偷袭。

墨瑾瑜不是没看到从他后方袭来的剑,也不是没有听到游歌的呼喊,只是屈衿是游歌生命延续的希望,而游歌却是他此生的阳光,他好不容易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怎么能让她那么快离去,所以救屈衿是必然。

可是他不知道游歌对于他来说是阳光,而他对于游歌来说就是她的心疾,有他会痛,没有他却不能活。所以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她面前。

救他也是必然。

奇怪的是当剑刺入身体的时候,游歌考虑的不是她是否还能有幸存活,也不是墨瑾瑜是否受伤?而是在惊奇:原来她的轻功这么好啊,这么远都能救下墨瑾瑜。如果告诉楚好看他应该很高兴吧,随即又想他如果看到她这幅懦弱的模样,应该很生气,然后十天半个月不理她,但还是会默默地为她烧火煎药。

游歌都挺佩服自己的,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一幕,就像十几年前迦南皇宫的情景重现一样,墨瑾瑜竟然直接傻在了原地,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楚纤颜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醒来的样子。

游歌疼痛的呻吟声惊醒了墨瑾瑜,他像疯了一样一遍一遍的往游歌的身体里输送内力,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小歌,你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鹿鸣山…”声音里满是惊恐。

“没用的,不用浪费力气了。我这十五年从来没有这么努力的去爱一个人,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咳咳咳…”游歌虚弱的嘲笑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这怎么会是一场笑话?”

“呵,不管是与不是都要结束了,惟愿你记得有一个那么一个傻姑娘爱过你。”说到这游歌似想到什么,突然颓然的苦笑:“从来不曾记住,又何来忘记。罢、罢、罢,你本没错,你只是不爱我罢了。如今我也快要死了,既然你需要这颗心脏,你就拿去吧!寂然,如有来生…再…再…再不相见!”游歌说完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你怎么可以这么决绝,我还没有对你道歉,还没有说爱你,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解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就舍我而去?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死神也不能带你离去!”墨瑾瑜往游歌的身体里更加用力的输送内力,抱着游歌的身子一遍遍的质问道。

“给我杀了他们。”黑衣人没有像屈衿交代的那样只杀游歌,而是准备趁这个机会一起结果了他们。

墨瑾瑜将游歌轻轻的放在地上,爱怜的看了一眼。再抬头看向黑衣人时早也没有了开始的悲怆,眼神冰冷的就像在看一群死人。铺天盖地的杀气充斥在这翠竹峰,就连去屈衿此时也不敢出来阻止,害怕的躲到了角落里去。

没见他有什么动作,那发号司令的黑衣人也是倒在了血泊中,残忍的是那黑衣人的双手双脚皆被挑断,而那支刺了游歌一剑的手更是被真气震成碎片,血肉模糊。

余下的三个黑衣人转身就想逃跑,却被雨水化成的利剑穿破了胸膛。而屈衿更是直接被墨瑾瑜内力的余波给震昏迷过去。

而在此时,游畅却赶到了翠竹峰。本来他就接到鹿鸣山传来的消息,说是游歌偷偷的下了山。而刘家庄一事,闹的满朝震惊,于是他肯定那个叫楚歌的小神医就是游歌,而同时墨瑾瑜也在潭县,害怕墨瑾瑜没有忘记当年的仇恨,对游歌实施报复,所以立刻快马加鞭的赶来潭县。

却不想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等他从翡季舒的嘴里得到消息赶到翠竹峰,看到的就是游歌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大痛,明明是他的过错,却让他的女儿为他犯的错从小就受尽了苦楚,如今更是连命几乎都搭了进去。

游畅没有看墨瑾瑜一眼,抱起游歌的身体就要离开,却被墨瑾瑜拦了下来了:“放下她!”

“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就要受尽你的折磨?如果你实在不甘的话可以冲我来,我绝无二话!可是小瑾,小歌她是无辜的!”游畅很激动,说完也是老泪纵横。

墨瑾瑜没有反驳,他现在只担心游歌的情况:“把她给我,我带她去鹿鸣山找外祖父。”

“哈哈,想要离开,那要看我们同意不同意了?”翠竹峰四壁团团围上比之刚才不下两倍的黑衣人。

“你带小歌离开,这里交给我。”墨瑾瑜见此情况,知道只有他开路,游畅带着游歌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对游畅说到。

游畅虽也担心墨瑾瑜,但游歌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再做耽搁,也只能听从墨瑾瑜的安排。于是他对墨瑾瑜点点头,表示知道。在墨瑾瑜杀出的血路里,冲了出去。

屠戮还在继续。顿时,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黑衣人们好像被千刀万剐一样,透露,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翠竹峰成了人间地狱。

然而这凶残的一幕却被一个女孩亲眼目睹,那就是南宫笑。

当她在接到游歌要去潭县的信时,就想要跟游歌一起去。可是当她回去安排好一切后来到墨府,得到的是游歌她们已经启程去了潭县,她也只好放弃。

可是没过几天,就爆出潭县刘家村瘟疫事件,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游歌,拖人照顾南宫茎后就急急忙忙的往潭县赶去。

只是当她来到潭县时,游歌又早她一步回了江城,南宫笑只得又从潭县往回赶。

不曾想在翠竹峰山脚下看到墨瑾瑜骑着马往山上急奔而去,她本能的就跟上。可惜的是墨瑾瑜骑的是马,而她却是徒步,转眼间墨瑾瑜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里。等她跌跌撞撞的赶到翠竹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游畅带着浑身是血的游歌离开的一幕。

然后就是一场人间炼狱,直到所有黑衣人都身首异处,直到墨瑾瑜倒下,直到翡季舒带人来将墨瑾瑜带回去。她都没敢暴露一点形迹。

只是她知道了人人推崇的天下第一才子,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可怕恶魔!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再遇时,南宫笑如此惧怕墨瑾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