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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 8

冷锋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如果爱白雁,就好好地珍惜。如果不爱,就早点放手。”

冷锋失笑,“明天,你以为这里是军营吗,一是一,二是二。官场上的那群人渣比你想象中复杂太多了,真不知道,白雁当初为什么要嫁他?”

“小雁那样做,说明他一定有让小雁心动的地方。”

冷锋不敢苟同,“那是他太擅于戴面具,白雁看走眼了,根本不是什么心动。我奉劝你不要去,免得他对白雁疑神疑鬼,枉加罪名。毕竟你只是白雁的邻居哥哥。何况白雁已经准备离婚了。”

商明天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冷锋不知道,“离婚”这个词对于白雁来讲,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字眼,不是解脱,而是走投无路的撕裂。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白雁做出这么如此沉重的决断?就为那个前女友?

商明天轻轻摇头,说真的,他不相信。

白雁这边,门铃叮叮咚咚地响起。

康剑打开门,简单和柳晶一同从外面走进来。

柳晶低着头,像失了魂一般,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去。

康剑讶异地朝简单挑了下眉。

简单咧着嘴呵呵笑了两声,“在拐弯口,车开得快,差点和一辆红色的跑车吻上,其实一点事都没有,然后她就这幅鬼模样,一言不发,眼睛发直。”

“你开车就是太猛,这在街上,又不是在高速,安全第一,知道不知道?”

简单瞟了瞟楼上,扮了个鬼脸,“知道了,康助。我们现在就去华兴饭店吗?”

康剑拿起公文包,“走吧!”

关门时,他朝楼上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

华兴饭店门口,泊着一辆德国产的大巴车,行李门开得大大的。饭店服务员一箱箱地往里塞着滨江的各类特产,大堂经理站在一边亲自监督,一再叮嘱轻拿轻放,这些可都是赠给记者们的礼物,不仅要确保里面质量上佳,外面也要完美无瑕,陆涤飞书记交待了又交待。

饭店安排了自助餐,康剑和简单刚走进大堂,陆涤飞陪着记者们从餐厅正出来。

寒暄了几句,无非是记者们辛苦啦,记者们说两位领导太客气了。一一握手,记者们上了大巴。颜一笑走进最后,抬脚上台阶,她回了下头,笑道:“我给康助、陆书记拍张照,到时我的文字不够,就用照片来凑。”

陆涤飞摆手:“颜大记,现在光线不好,免了吧!”

颜一笑已经拧开了镜头,“放心,我不会丑化陆书记的。”

“上次拍的,你也没给我一张。”陆涤飞半开玩笑半严肃。

颜一笑从镜头后探出半张脸,“那个我私藏了,留住纪念。”

陆涤飞皱皱鼻子,他打心眼里对这位颜记者有点感冒。一脚深,一脚浅的,故弄玄虚。康剑靠过来,搭住陆涤飞的肩,“颜记者可要把我和陆书记拍帅点!”

陆涤飞干干地笑,凑近康剑耳语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鸟,不好对付。”

“怎么,她为难陆书记了?”康剑配合地露出笑容。

“简直是焦头烂额,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软硬不吃。有两天,她玩失踪。”

康剑扭头看陆涤飞,就这一眼,颜一笑按下了快门。她看看画面,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很有‘你办事、我放心’的和谐感。”

陆涤飞和康剑并肩站立,与名记们挥手道别,等到大巴车远了,康剑说道:“我想她没什么可做文章的,旧城拆建是大势所趋,不是某个人私人行为。任何一个大工程在建设中,遇到一些情况也是正常的。”

“这事是康市助抓,你说没问题那就好。”陆涤飞耸了耸肩,“丛书记在等着听汇报呢。你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

陆涤飞意味深长地拍了康剑一下,两面看看,压低音量:“听说白护士和你闹别扭了,别扭还不太小呢!这两天不要收敛收敛,多陪陪她。话说女人都一个样,得哄着。”他和公安部门的几个主要的头都玩得不错,听说了康剑老婆昨天晚上玩失踪,找到时,人昏倒在医院前面。他听了后,觉得有趣,给白雁打了个电话,小丫头没接。

蹊跷了!

康剑苦恼地点点头:“唉,是有点头疼。”

“要不要我帮你分析分析?”

康剑失笑,“你也不咋的,嫂子都跑出国了。咱们半斤对八两。走吧,别让丛书记等咱们。”说完,率先走向汽车。

陆涤飞撸撸头发,慢慢系好西服的扣子,冷冷地哼了声,心想:口还真紧!

康剑上车前,看了下手表,白雁此时该输上液了吧!

柳晶把窗帘拉上,房间内刷地一下亮堂了许多。白雁这才看出柳晶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柳晶,怎么了?”她用没插针头的那只手拉了拉柳晶。

柳晶木木地坐下,突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雁,我真的……真的要对他死心了。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他,他坐在那个女人的车上,笑得嘴巴咧得老大,像个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也不觉着丢人。他读的书全成了稻草了吗,他到底是为那个女人的容貌打动了,还是被那个女人的钱打动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要说,这个“他”一定是李泽昊了。

白雁叹气,如果她告诉柳晶,伊桐桐现在开的车和住的房都是康剑送的,柳晶会不会感到更不能接受?

到了这时候,李泽昊那一点点的为人师表形象已彻底在白雁心中褪尽了。

“这里疼吗?”白雁拍着柳晶的心口。

“疼,疼得像有把刀在割。”柳晶噙泪回道。

“疼吧,一次性疼个够,然后就能长出新肉了。柳晶,你看,李泽昊又经不住美色所惑,又贪慕钱财,你该感到庆幸,在婚前,看穿了他的真面目,总比婚后,有了孩子时,才发现好吧!”

柳晶眨眨眼,“你说得好像有一点道理。可是,我爱了他十四年。”

“与结婚十四年后分手比呢?”白雁冷静地提醒。

柳晶不禁打了个冷颤,“雁,你讲得很怕人。”

“柳晶,那你就与我比吧!你现在叫失恋女人,而我叫离婚女人,哪一种比较惨?”白雁笑了。

“雁……”柳晶轻抽一口冷气,“你真的要离婚?”

白雁仰躺在床上,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地滴落,“不是我要,而是必须。”

柳晶震得眼泪挂在眼睫上,好半天,才滑下脸腮。

输好液,柳晶等白雁洗了个澡,把换洗的衣服洗了晾出去,给白雁做了点吃的。走的时候,她带走了一只大大的行李箱。白雁把租的公寓钥匙交给了她。

窗外,天慢慢地黑了。

白雁没有开灯,任黑暗一点点地漫进室内,把自己裹着。她不感到特别的悲伤,也没有割舍不了的留恋。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仿佛把心底里的枝枝蔓蔓全带走了。

听不到吴嫂的大嗓门、李心霞摇椅的滚动声、丽丽的叫声,这屋子静得令人心悸。她的呼吸是唯一的声响。

白雁从小到大,很习惯一个人。但今夜,她感到孤单如清冷的海洋,漫过她的头顶。是因为明天和她在同一座城里,而她却看不到他吗?

回想从前在文化大院的日子,真的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她是他的小雁,不是某某人的妻子,他是她的明天,不是某某人的未婚夫,纯纯的、傻傻的喜欢着对方。

一个默契的眼神,都可以幸福地回味半天,都可以挡住所有的孤单和清苦。

白雁爬起身,从包包的夹袋里摸出纸玫瑰。泪水一点点浮上来,一滴滴落下来,打在保鲜膜上,渐渐迷糊了双眼,化成一片片浓重的雾霭……

“咳,咳……”白雁睡到半夜,被一阵烟味呛醒,不禁咳出声来。睁开眼一看,窗前站着个黑影。

听到她的咳声,黑影慌忙打开窗,把手中一明一暗的烟头扔了进去,让夜风进来,吹散一屋的烟味。

“几点了?”白雁彻底清醒了,她眨眨眼。

“二点。”康剑在沙发上坐下,手托着下巴,看着白雁。

她吸口气,略微偏一偏脑袋,“你怎么还不去睡?”

康剑没有吱声。黑暗里,他换了个姿势,从袋子里摸出烟盒,怔了怔,又塞了回去。

“白雁,我妈妈她其实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康剑咬了下唇,突然近似低语地说道。

白雁拧下眉,哦了一声。

“我外婆四十五岁时生的她,她上面已经有了四个哥哥。对于这个迟来的女儿,你想象得出她是在什么样的氛围中长大的,而且外公又是拿着国务院津贴的专家,舅舅们都是在北京各个部门任着要职。这样子的宠溺,养成了我妈妈任性、骄蛮的性格。可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外婆说她变得懂事、乖巧、体贴,会替人着想了。这一切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康云林。”

白雁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康领导会有心情讲家事,愣了愣,她没有出言打断他。反正也没睡意,就听着吧!

“父亲家境一般,南方人。母亲怕自己的家世吓退他,一直到两个人毕业时,爱得很深了,她才和他说了实话,同时,坚定地告诉他,她不会给他压力,他去哪,她便跟着去哪。我父亲一直不习惯北方的气候,也吃不来北方的饮食。他要回南方。我外公找了熟人,暗地里替我父亲找了份在省政府的工作,我母亲被安排在省工会。一毕了业,我父母就结婚了,隔了年,就生下我。我外公怕影响他们的工作,便把我接到北京去。我记得,那时候,父亲很疼母亲,总是提醒她加衣服、穿袜子,上个街,都记得要带点她爱吃的密饯回来。我是六岁到他们身边的,因为要上学了,我父亲希望能亲自教育我。可我一回来,父亲却被调去云县任副县长,也就是为后面的提拨镀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