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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烟,熏进你的眼 9

“简秘书……”白雁看着像团烂泥模样瘫在沙发上的康剑,急了。

简单微笑回头,“不要送了,白护士,我一个人可以下楼的。你照顾康助去吧!”说完,很体贴地替白雁拉上了门。

白雁手在半空中抓了抓,嘴巴变换了各种口型,最终无奈地放下手臂。

“白雁……”沙发上的醉鬼突然坐了起来,脸红得如关公似的,眼神游离迷蒙,“我想喝茶。”

白雁气闷地翻了个白眼,“我还想睡觉呢!”心里面一肚子的火,可是对着个满身酒气的人,发也发不出来,只能和自己生闷气。

“我也想!”康剑抿抿干燥的唇,托着额头,“白雁,你别乱晃,快坐过来,我看着你眼花。”

白雁瞪了他一眼,到厨房给他倒了杯茶,从冰箱里找了块冰块扔进杯中降温。

“给!”她端着杯子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喝完了,休息下,回招待所睡去!啊……”

白雁瞪大眼,身子僵如化石,端着杯子的手不住地颤抖,水从杯子里泼出了一半。

康剑毫无预警地欺身上前,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整个头埋在了她的胸口,不知用了多少力,钳得她好痛。她睡觉时没穿内衣,身上现在就穿了一件棉睡衣。隔着一层棉布,她迅即就感觉到了他滚烫的温度,接着,她突地又感到胸前有一点温热的潮湿。

康领导在哭,白雁发现了一件事。虽然他只发出一点泣声,但从他微微战栗的双肩,她确定。

白雁呆住了,涨满郁闷的心缓缓地舒展,被一种心疼所代替。她不说话,不乱动,就这样让他抱着。

屋子里静得只有两个人心跳的“砰砰”声。

官场上的应酬,说穿了就是无休止的喝酒,无休止的问候,无休止的谢谢,无休止的客气,无休止的说假话,甚至无休止的折腾,但这也是工作。

康剑一晚上,很积极地敬酒,对于别人的敬酒,也来者不拒。他懒得打“酒官司”,他急切希望应酬赶快结束,他满脑子想着的就是来到白雁这个小小的公寓,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来证实这不是个梦。

一切,用过山车来形容这一阵的心路历程,真的不为过。

他失去过白雁两次。

第一次是离婚,他心碎、失魂落魄,但是他的心没有死,他相信,只要两人心中还有爱,一定可以跨过这道大坎。在白雁面前,他不介意丢脸,不在乎装无耻、赖皮。其实,这世间,男人都是有着两张面皮。一张在外面装模作样的扮强人,另一张是摘下面具之后的真面目。

这一次,他真的是感到眼前一团漆黑,什么星光都看不见。父亲退职,舅舅们远在北京,一个救援的人都没有。这一切又是自己的咎由自取,怨不得老天。如果白雁没有让他尝到家的温馨、爱情真正的滋味,他一旦进去了,最多是感到事业的失挫,有点失意,心却不会疼。可现在一想到他将会永远失去白雁,康剑就感到心被紧紧揪作一团,疼得牵扯全身。

他从没有如此绝望过。

奇迹出现了。

他又能抱到白雁了,又可以畅想有她参与的以后的每一天,又能看到她俏脸上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又能听到她对他发火、调侃、撒娇、甚至讥讽。康剑疯狂地吸收着白雁身上的热量,谈不上此刻是从低谷到漫步云端,至少是实实在在的走在路上,眼前万丈阳光。

这样的搂抱已不能让他满足他此刻的心情,突然间,康剑抬起了头,奋力一拽,把她拽进了怀里,不等她惊呼出声,也不管杯子咣当掉在地上,水泼了他一腿,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的唇滚烫,覆在她的唇上,像会把她灼伤。白雁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挣扎,她拼命地扭过头,躲开他的唇,叫道:“领导……领导……康剑……康剑……松手!唔……”

康剑听不进,霸道地用舌撬开她的牙,扣住她的颈,让她动弹不得。

唇舌一相撞,白雁本能地想退缩,康剑的舌已裹住了她的。冬天的客厅有阵阵凉意,但白雁浑身的体温一下就被点燃了。她睁大眼,康剑伸手盖住她的眼皮,手掌轻轻落在她的额际,温暖的、干燥的,只余呼吸和清晰的心跳声。她的手渐渐从他的肩上落下,滑到他的胸前,隔着毛衣,能碰触到“砰……砰……砰……”的节奏。

白雁轻轻地叹了一声,有时候,欲望是本能,或循序渐进,或长驱直入,你只愿沉迷,无力喊停。那不一定是身体的渴求,反倒像是灵魂深处孤独已久的攀援,让人紧紧抱住,不能撒手。

康剑的舌,饥渴地吮吸着、搅拌着白雁的,直到白雁感到快要因为窒息而死之前,他才抬起头。淡淡的灯光下,白雁看到他的眼神湿润而深邃,如静默的夜海,水下却是暗流潜伏,很快就要在海面上掀起巨滔骇浪。

白雁情不自禁地眨了一下眼,感觉到康剑的肌肉一块块都紧绷着,她瑟缩地合上眼,感觉到康剑的唇再次落了下来,落在她裸露的脖颈上,慢慢地下移。他的胳膊越收越紧,好像要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他的吻比刚才的有力多了,疯狂多了,带着从身体里漫上来的情愫。她攥紧康剑的手,也是越攥越紧。她感觉到他的手打开了一颗她睡衣的扣子,又一颗,然后他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

“阿嚏……”在冬天的凉意与呼吸的灼热间,白雁不自觉地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喷了康剑一头一脸的唾沫。

康剑一愣,良久才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掩上她的睡衣。他似乎还有些脸红,但眼神中仍然带着来不及消退的沉迷。他脱下外衣包住她,让她坐在他腿上,紧紧地搂着。

直到白雁脸上的羞红稍微褪了一点时,才听到他喃喃地在她耳边说着:“下雨的那晚,简单送我回招待所,在路上接到她好几通电话,我就关机了。谁知道我下车以后,发现她站在招待所门前,脸不知被谁打了,又红又肿,淋得像个落汤鸡,问她话,她却只哭个不停,什么也不说。我没办法,把她送回了公寓,当你打进电话时,我在出租车里,手机恰巧没电了……啊……”

这次,换康领导失声惊呼。

同样没预期的,白雁突地抬头,咬了下他的唇,唇上立刻沁出血珠,在他吃痛时,白雁成功地从他怀中挣开。

“干吗告诉我这些?”白雁冷冷地问。

“白雁……”康领导想拉她的手,被她一掌狠狠地拍开。

“她淋了雨,你就无奈送她回去,然后有没有在床边喧寒问暖呢?我的手被刀刺成那样,没听你问候一声,你还在那时告诉我不再打扰我,然后,就走得干干净净。康领导,欺负我很有成就吗?你今天是喝醉了酒,走错地方,做错事,我可以原谅,但不会有下次了。”

这小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康剑懵了,“白雁,你听我解释……”

“你能保证你现在神志清醒,解释的话可以当真?”白雁束紧睡衣,昂起头。

“我可以。”康剑郑重点头。

白雁突地笑靥如花,“康领导,你现在酒已正式醒了,请打道回府吧!恕不远送。”她热情周到地跑过去替他开门。

康剑伸出长臂,揽住她,然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腮,恶狠狠地问:“你设圈套给我钻?”

“设圈套的人是你吧!假装醉酒、骗我开门、再非礼我。”撅起小嘴,低声地埋怨。

“白雁,这些日子,我想你都快疯了……”很没出息的共产党干部康领导趴在弱女子的耳边,承认自己的无措,“但是我不能来。幸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又有机会弥补你,这真好!”

要是你心里面没我,你完全可以不开门呀!康领导心里面比蜜还要甜。

“谁说有机会?康领导,很严肃地告诉你,我很生气。”

“嗯!生气是应该的。”领导表示赞成。

白雁斜眼,“在我没发火前,你还不快闪。”

领导心虚地瞟了瞟卧室里的床,咽了咽口水,收回目光,四处张望了下,嘟哝道:“你这里怎么没客房?”

“我这里还没花园呢!哎,”白雁戳了戳康剑,“我是租给自己住的,不是随时准备招待不法之徒。”

话音一落,两个人一惊,不禁想起那晚的抢劫。

“罢了,”康剑捕捉到白雁眼中一掠而过的恐惧,心中一疼,“那我今晚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夜吧!”

“天气冷,你回招待所去,外面能叫到车的。”人也见到了,抱也抱过了,再留下来,容易擦枪走火。

“我这一身的酒气,人家司机还不敢拉我呢!有多余的棉被吗?”康剑把身子埋进沙发,摆明了不想再动弹。

白雁咬了咬唇,扭头进卧室给他抱来棉被、毛毯,还找了双拖鞋让他换。

“白雁,”她进卧室前,他又叫住了她,对着她微微一笑,“今晚,我就是想离你近点。有时候,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开心。”

她怔了怔,转过身,走过去,替他掖了掖被子,浅浅地吻了下他的唇,“睡吧!”

白雁上床后,不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康剑熟睡的鼾声。她翻了个身,轻笑着合上眼。尽管他们的前景并不一定是如花似锦、花好月圆,但这一刻,听着他的鼾声在身边,就已足够。

爱,很诡异,更没标准可言。爱上一个人,不是他是个令人敬仰的英雄、是令人叹服的才子、是道德模范,不是他有多大的成就、官居几品,不是他腰缠万贯、家有良田千顷,不是他帅比潘安、面如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