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想哭啊,说来就来,说分别就分别,不知何时又才能相见。
弦,可真的要记着她。
可不要再见的时候,又把她忘了,对她冷淡了,又她又不理不睬了。
………
“杜小姐别难过,可别伤了身子,这是去枫园的路,杜小姐小心些。”
远远的枫园,美得如画一样,静谧,但是绚丽,那枫叶像是喝醉了酒了一样酡红一片,大片大片簇拥着,在外面看不到有什么房子。一路上很是安静,风凉凉地吹着,吹得叶子相逐而欢。
再美的景,他不在,竟然也是失了颜色一样。
他很喜欢这里,但是他不在这里。
老妈子扶着她往前一直走,一转眼,眼前赫然又是别一番的景像,精致的阁楼是连着的,一幢一幢华丽精美,不管是每一处看,都是一处风景。
亭阁楼台也处处透着贵气,打扫得十分的干净。
“杜小姐,老身姓马,以后有什么事儿就使唤老身,这里一直雇了几个老妈子打扫照看着,老身晚些去给杜小姐寻个听话的使唤丫头,对外头便说杜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在这里养身体。”
自也是弦安排好的,他总是很细心,不会让她操什么心的。
挤出笑容:“以后一切,就劳你了。”
“老身不敢,杜小姐言重了,杜小姐想必也累了,老身打水来给夫人梳洗,再吃些东西小睡一会,晚膳也就是时候了。”
“嗯,这枫园也挺大的,可有人看守着。”
“倒是有的,杜小姐请放心,这枫园一直都很安静,并没有人来多打忧,也不宜过多的人守卫着,免得更惹人嫌疑,但是一切都会做好的。”
“好。”暖暖点头:“倒是不想吃什么了,打些水进来。”
一会儿便有人抬了温水进来,暖暖看也是二个老妈子。放下了水还备好衣服站在一边,暖暖放下梳子:“你们也不必照顾着,都出去吧。”
在陌生人的面前宽衣解带,一点也不习惯。
走了大半天的热得浑身湿腻腻的,掬起清水洗起一身的疲倦,以后就要在这里了啊,要好好地习惯,不要让弦担心。
摸摸肚子,还是扁平扁平的。
在宫里也没有过多地让御医来看,弦说头三个月,最好还不宜说出去,就怕是胎儿小气了。
想想还是有些笑,怎么也会有这些禁忌的呢,她得好好记着呢,她是什么也不懂啊。
不宜泡得太久,要更学会照顾自已啊。
起了身拭干水,再穿上衣裙,很轻薄,但是颜色偏深一些,而且很宽松的衣裙,他倒是……暖暖无奈地一笑。
老妈子守在外面:“杜小姐,老奴让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都热腾着,杜小姐先用些再安睡。”
刚才急信而来,上面吩咐她们务必好生地照料着,对这个新主子,越发的不敢轻勿了。
桌上摆了几样吃食,皆是热腾的,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面条,粥,本也没有什么胃口,可是尝了一口,味道当真是很不错,将一碗清香的粥给吃了个干净,这个时候,弦应该还在树上呢。
她就开始觉得孤寂起来了,随身没有带什么书,就坐在窗处看着那红红的枫叶,那红意想将天空都染红,奈何沉重的黑暗,还是一点点地吞噬了这一片红。
点起的灯笼,也是和宫里大不一样,都是精致的花灯,看上去十分的华美,灯下观树,耳边闻虫鸣,果然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
他忙着,她闲着,她就替他好好地感受这一切。
这一夜的梦,那么长,不断不断在追逐着弦的马车。一早上醒来才知是梦,她想,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
早上的风,那么那么的凉,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昨夜的雨,不知是以时候下的,枫叶被染得格外的艳,空气里还能闻到泥土的芳香。
深深吸一口气,全身都是那么的舒坦。
二个老妈子跟在她的身后,她往枫园四处转着,仰望着茂密的枫叶,心情是特别的好。
这儿的秋,正如他所说,会凉快许多的。
“杜小姐,老奴找了个女孩儿来陪着杜小姐,老奴都是上了些年纪的,跟杜小姐也聊不上来,这附近有个姓冯的女子,爹爹以前是个读书人,她娘也在枫园里做事,便问老奴荐了她过来陪杜小姐,老奴想毕竟也是个知根知底的,这是比较稳妥之事,杜小姐是否先看看冯姑娘先。”
暖暖想,这样也许是好的。
毕竟正如她所说,也比较知根知底。
便说:“你让她过来。”
走到石椅边,一边的老妈子赶紧就铺上布:“小姐,这早上的石头比较凉,小身的身子可不能受凉。”
到底也是过来人,什么事都比较懂。
一会儿一个老妈子领了一个姑娘过来,走路脚似乎有些跛,但是也算是眉清目秀,一脸的柔和。
走了过来行礼,那老子说:“杜小姐,这是老奴的女儿,今年十八了,往时也跟她爹爹学过一些诗词书,也会字儿。”有些紧张地看着暖暖:“杜小姐,你看呢?”
暖暖看了她身后的人一眼,轻声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冯,叫宝珠。”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些卑微,暖暖微微一笑:“你也不必紧张,在这里事儿也不多,不会多难的。”
“奴婢需要这份事做,还请小姐可以答应,奴婢什么都会做,会洗衣,会做饭,会打扫,还会整理房间,梳妆打扮都是会的。”
看得出来是很想得到这份事,她的衣服太是寒酸了,鞋底磨薄得一个个脚趾都能显出来。
暖暖也是吃过苦的人,心里也最不想让人为难的了。
再说了这冯宝珠看上去挺诚实的一个姑娘,十八了还没有匹配,想必是因为家境和跛脚吧。
轻笑地问:“你会刺绣么?”
冯宝珠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一边的老妈子附耳说:“杜小姐,冯姑娘的刺绣在一带无人能比得上的。”
“那好,你以后就留在枫园吧,我想学学刺绣。”孩子生出来,她要给孩子绣漂亮的图案在小衣服上。
弦一定会赞不绝口的,也不会说她笨手笨脚学不会。
学会很多的东西,就是想让他眼前一亮,让他觉得,她真的有在努力想做好一切。
冯宝珠喜意浮上了脸,咬着唇微微地一笑,倒是一个稳重的姑娘。
暖暖看她一身衣服着实是寒酸着,便让人带她下去梳洗干净,给她拿套干净的新衣。
一边的老妈子又轻声地说:“杜小姐,冯姑娘一直都舍不得买衣服什么的,天天在家里不停地刺绣赚钱,她娘在枫园也做事好些人了,他爹去得早,母女俩相依为命,小时候是不错的,可惜从阁楼上摔下来,把脚给摔跛了,治了不少钱也没有治好,年纪长些因为脚的事,也一直没有嫁出去,去年好不容易说了个媒,人家却嫌她家里穷,她便拼起命来赚银子做嫁妆。”
女人活着,倒真的是一个累啊。
暖暖轻叹气:“我知道了,即是知根底的人,也是好。”不就是一个使唤的丫头吗,没必要弄得紧张兮兮的。
可是她却不知道,就是这个使唤的丫头,这个跛脚的冯宝珠,却将她往死亡之路推了去。
冯宝珠换了衣服,看起来越发的明朗,暖暖让她跟在身后,她不多言,但是却是极小心的,看到什么拔尖的石子,就赶紧先跑上去捡了。
暖暖都看在眼里,想着冯宝珠到底是心细啊。
中午用膳,也是极有规矩,一点点地侍候,不管是先上以都是一丝不苟的。
无聊得只有想念啊,如果在宫里,这会儿只怕也是和弦一起用午膳了。
放下了筷子,冯宝珠紧张地问:“杜小姐,是不是做得不合胃口?”
“倒不是,就是有些饱了,宝珠,你也吃吧!”
她摇头:“丫头是不可以跟主子同一桌吃饭的。”
“没关系,在我这里,不用太多的规矩。”
她还是不肯,暖暖也没有再说。
一起身她就赶紧来扶:“小姐要出去走走吗?”
“不,想写信。”控制不住的想念,想要告诉他,她真的好想他,睡觉想他,吃饭想他,发呆的时候还是想他,看着枫叶的时候,竟然总是期待他会撩开枫叶给她一个惊喜。
她想这样的想念,还是第一次呢,那么的汹涌,那么的激烈。
“小姐,奴婢给你磨墨。”
暖暖看着她磨墨,磨得好极了,色泽相当的匀。
心下满意地一笑,沾了墨却是咬着笔头,千言万语,不知如何下啊。
洁白的宣纸,只写了一个弦字。
似乎这样,就可以解开一些心里的想念与相思一般。
冯宝珠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问她,也不会偷着看,更不会好奇地多话了。
写了好几张,长长地一叹息,搁了笔:“墨干了就收起来吧。”
这些,万是不能寄出去的。
再多的想念,只能放着,只能任由它们研磨着心。
冯宝珠蹲在桌前,累累地呵着气让墨干,再好生地收起来放好就静立在一起。
暖暖就跟着她学刺绣,她教得认真,暖暖也是学得很认真,不出几天绣出来的东西,就开始有模有样了。
就连几个老妈子看了也夸:“小姐真是灵慧之人,才学这么几天就能绣得这么精致了。”
她笑笑:“倒是宝珠教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