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5点半,闹钟准时把刚刚入睡的张忠诚叫了起来。老实说,这一夜他并没有睡好,一会儿是顾石祥那闭不上的眼睛;一会儿是他爸爸祥林嫂一样的喟叹;一会儿他又仿佛看见了顾碧彤被绑架。这些画面就像是电影底片一帧帧闪过他的大脑,张忠诚还从来没有在如此疲倦的情况下睡不安稳的。
过了夜里4点钟以后,张忠诚才逐渐睡得安稳,可不到一个小时闹钟就响了。张忠诚一骨碌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后,他把顾石祥的黑色皮包塞进了他的旅行包里,另外他还装了几件换洗衣服。收拾好要带的东西之后,张忠诚背起旅行袋,下了楼。张忠诚出了小区,来到大街上的他马上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然后那辆出租车载着他直奔北京的出入境管理处。
当张忠诚家里的灯亮起来的时候,住宿在对面国贸宾馆顶楼的东条正趴在窗玻璃前打盹。从昨天接到这个任务起,他已经有30几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可是从昨天晚上对面这个年轻人忙碌的情况看,这个年轻人今天一定有行动,所以东条没敢放心大胆的睡觉。他强迫自己每隔十几分钟就抬起头看看对面。在张忠诚刚刚背上背包的时候,东条抬起了头,他看到对面房间内沙发上的黑色皮包没了,自己监视了一整夜的年轻人关了家里的灯,背着昨天晚上一直背的旅行包走出了家门。东条没有来得及退房,就急匆匆地下楼追了出去。
2001年海峡两岸实现了“小三通”之后,又经过两岸的多方努力,标志着两岸海运直航、空运直航、直接通邮的“大三通”终于在2008年12月15日全面启动了。可是在“大三通”刚开始的时候,大陆居民要想去台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去之前得需要申请办理好多手续:身份证是必需的、户口簿、申请表——并且要提前一个星期才能申请到。现在,随着大陆和台湾关系的越来越近,这些手续能免的都免了,但出入境管理处的证明还是必须要开的。这些都是张忠诚昨晚从网上查到的,不过他没有查到这个证件现在是否需要提前几天来开,他希望出入境管理处的证明能够很顺利的开出来,最好自己今天上午就能登上飞往台北的飞机,去迟了他的这趟行程可能就没什么意义了。
出入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刚刚上班,等在门外的张忠诚就窜了进去。管理处里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女孩很漂亮,长的白白净净,有点像电影《失恋33天》中的女主角。
“您要去哪里?美国、日本还是世界上的其它地方?”刚上班的女孩精神饱满。
“台北,我想今天上午就去,我今天一定得赶到那里。”张忠诚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女孩被张忠诚着急的样子逗笑了,“什么事这么急?台北是你说去就能去的吗?你为何不提前几天来申请,到现在了才着急,你以为你是去通州呀?”女孩用审慎的眼光瞄着张忠诚,看他是个什么人?这个人会不会是个恐怖分子?可是这个皮肤粗糙的年轻人没有给到她一点是坏人的印象。
“我女朋友去台北旅游生病了,她说今天我要是赶不到台北,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要和我吹。你知道做我们这种工作的找个女朋友很不容易,她要是和我吹了,我今生可能就打光棍了,所以我今天一定的要赶过去。”张忠诚把想了一路他认为能够打动人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失恋33天》中的女主角听了后咯咯地笑了起来,“有那么严重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找个女朋友就这么难?”
“测量员,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这个行业,我们这个行业虽然全国从业人员很少,可是我们这个行业很重要,每个重大工程都离不开我们,鸟巢、三峡大坝、青藏铁路……”
“行了,行了,我了解,”女孩打断了张忠诚的啰唆,“我爱人也是个测量员,他还不是找到了我。”
“啊!你都结婚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呢?”
“我有那么年轻嘛?”说完女孩扔给张忠诚一个表格,“你不会是个破坏分子吧?”
“当然不是,但我是个恐怖分子,去了台湾我就破坏台海关系,阻碍我们祖国的和平统一大业。”张忠诚一边填表一边说。他把表填好后递给了女孩。“你看我的样子像吗?”
“什么?”
“恐怖分子呗?”
女孩“啪”在上面盖了个章,递给了张忠诚,“我看着像。”
哦!自己想了一路上的事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办成了,这多少让张忠诚有些惊喜。看来这次的运气不错,去台北后一定能找到顾碧彤,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她真的有危险了,也一定能够把她给救出来。
张忠诚出了出入境管理处,就直接去了机场。在机场,张忠诚顺利买到了上午飞往台北的机票。他身后一路跟来的东条也买上了和张忠诚同一班飞机的机票。尽管他还不确定张忠诚背包里的黑色皮包就是顾石祥背着的那个,但张忠诚要去的地方“台北”让他坚定了跟下去的决心——他昨天晚上谋杀的顾石祥就是从台北来的。
飞往台北的飞机9点10分起飞。买到飞机票的张忠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马上走向了安检口,准备登机。
在过安检的时候,东条和张忠诚之间就隔着一个人。进了安检门,有两队安检人员,他们中间的那个人自然就到了另一队安检人员那里,东条自然就排在了张忠诚的身后。东条不仅看到了顾石祥黑色的皮包——因为安检员把张忠诚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他还看到了飞机票上张忠诚的名字。他的猜测没有错,这个年轻人和顾石祥有关系。在登机的过道里,东条把这些情况都报告了中情局。
在北京这个大都市生活了多年的张忠诚并不觉得北京有多少南方人,可是登上这趟飞往台湾的飞机以后,张忠诚感觉到了南方人的存在。张忠诚的座位在后排,当他走过飞机的前排座位时,他听到了已经就座的一位母亲和她抱着的一个3岁大小的小姑娘的说话声,小姑娘很聪明,她身边每经过一位乘客她就会数一个数字。
“是七十四,不是七十五,不要因为七十四不好读就不读啊!”当张忠诚从小女孩的身边经过时,他听见那位妈妈用闽南话这样对她的女儿说。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这样的女儿呀!还有就是出入境管理处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竟然嫁给了一个测绘人。想想小曼竟然因为自己工作的原因就离开了自己,这多少让张忠诚有些唏嘘不已。还有自己这次贸然地去台湾,对吗?不过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用想了。张忠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着人流寻找自己的座位。
张忠诚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久,旅客就全部上了飞机,空姐关闭了舱门,飞机开始移动。看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该是关掉身上带着的手机的时候了。张忠诚关掉了他的手机后,他猛然想到顾石祥的手机还没有关掉,昨天夜里他已经为这部手机充足了电。
他打开顾石祥的那个包,取出顾石祥的手机,在准备关机之前,张忠诚又按下顾碧彤的电话,他希望这次能够接通,可对方仍旧是关机状态。好奇心驱使张忠诚再次按下了手机上02052010的那个联系人,这次张忠诚清楚地听到了前排那位母亲教她的女儿数数的说话声音:“是七十四,不是七十十。”
就在张忠诚正在疑惑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空姐过来温柔的提示他要把手机关掉。张忠诚把手机关了之后,飞机已经到了跑道上,准备起飞。张忠诚把他的包整理好后,飞机腾空而起,穿过北京上空雾霭的大气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