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逍带着寂遥回到客栈,夙夜看见寂遥手背上伤,当即眉头一皱,走上前查探他的伤势。
“怎么回事?”
寂遥的武功不弱,鬼逍虽失妖刀,可身手却比寂遥要强上许多。他之前还在担心让一个人前去打探的话,说不定会有不妥,所以才让他们两人一同前去。可,怎么还是受了伤?莫非……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这冷家难不成是龙潭虎穴?
寂遥脸色苍白,虚弱的笑了笑道:“没事的,这伤是我自己造成的。”
“你自己伤的?”夙夜不解,疑惑的开口问道。
寂遥点了点头,“是我太大意了。之前和鬼逍潜进冷家后院时,就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不过自己没有去留意,等到最后发觉,却已经中了计。”
“此话何意?”
“冷家的后院里,种了很多具有迷幻作用的花草。我被花香所迷惑,差一点就失去了意识。好在我自幼学医,接触过各种毒药之类,身子已有些抵抗能力。所以为了使自己清醒过来,就拿匕首刺了自己一刀。”
“迷幻花草?”夙夜挑眉,望向鬼逍。“你呢?身子可有大碍?”
鬼逍闻言,微微摇头。“那些花,对我没用。”
“哦?”
夙夜倒是有些好奇了。按道理来说,学医的是寂遥。 本该是他没事才对,可到头来却是鬼逍平安无事。
寂遥见状,一边拿出药瓶替自己上药,一边失笑着解释道:“爷有所不知,当年鬼逍带着妖刀到处逃命,生活不分日夜。肚子饿了,能找到什么便吃什么。树上的野果,地上不知名的花草。但凡能吃的,全部都往肚子里塞。说起来,他的命格,真不是一般的硬!要知道这世间很多花草都是有毒的,那样的日子他熬了好几年,竟然还能活下来。想来上天还是挺眷顾他的。”
夙夜眉眼带笑,可眼神却透着些许怜悯。“是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倒是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倾诉往事的地步了?”
鬼逍抿了抿唇,回应道:“起初吃了那些有毒的果子和野草,腹部绞痛,疼的生不如死。意识朦胧的时候就在想,死了也罢,死了也算是彻底解脱了。可没想到第二天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第一次没死成,以后的胆子也就更大了。照样找到什么便吃什么。久而久之,竟然再没有出现腹痛中毒的现象。后来……遇上了爷,是寂遥为我把脉的时候,察觉我的脉象异常,我便对他说起过这件事。”
“嗯!”寂遥出声附和,接话道:“鬼逍因为长久食用各类毒草的缘故,所以身体渐渐有了抗性,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过迷幻之类的花草,不算是毒草一类。我没有料想到,他竟然对这些也有了免疫力。哎……真是惭愧,到最后竟是我这个从小学医之人反倒是给迷惑住了。”
因为单只手不方便,寂遥上好药拿过布条,张口咬住一边,一手开始包扎。这时,夙夜突然伸手,从他嘴里扯下布条。在他错愕的表情下,竟亲自动手替他包扎着伤口。
印象里,寂遥似乎没怎么受过伤。如今见他手背上那骇人的伤口,夙夜忍不住皱紧眉头,心里对那姓冷的一家,更是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寂遥有些受宠若惊的盯着夙夜看了半晌。之后猛然回神,咳了咳继续道:“爷!此次查探虽然中了计,但好在并不是一无所获。我遇上冷家的家主了。”
“然后?”夙夜手中动作不停,示意寂遥接着往下说。
“我和他周旋了一会,本想趁机逃走,但他警觉性很高。到最后失去耐性之际,对我说了两件事。他让我回来通知你,要是想去冷家查探什么,大可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入,他必定出来相迎。”
“还有呢?”
夙夜看着寂遥 被包扎好的手,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什、什么?”
寂遥不明白“还有”这两字的含义,或是他心里明白,却是故意装傻。可他这方想蒙混过关,夙夜却是不依。
“寂遥,你自小就跟着我。我这个做主子的虽然不能说有多好,但最起码该有的认知和关怀还是有的。你对我很了解,我又何尝不了解呢?你要想隐藏事情,也要先把你这一心虚就会结巴的毛病给改掉才是!”
“……”寂遥愣了愣,之后扬起唇角笑的浅浅。“爷误会了,寂遥不是心虚。而是有些事情无关紧要,没必要说出来而已。”
“是吗?”夙夜像是铁了心要与他周旋,“既然不是心虚,那就说说又何妨?那冷家家主说的第一件事,是表明态度。所以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他一心要保儿子。要是与他作对的话,他也不会让我们好过!唔……至于那第二件事,我猜是与你有关吧?”
寂遥泛出一抹苦笑,“爷果然是越来越像月姑娘了。这倔强的性子,以前可不曾有呢。”
他这话,委实是有些逾越了。但夙夜非但不怒,反而笑的开怀道:“哈!那丫头的确是个倔强的主,不过倔强的很可爱啊!怎么?我若是也跟她一样,寂遥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
某人被夙夜这话堵的哑口无言,满头黑线。果然!爷是越来越像某个丫头了。连耍无赖这招都学上了……
“咳咳!那第二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冷家主为了惩戒私闯他宅院之事,想要我留下一只手赔罪!本来我以为我这只手怕是要废了,好在关键时候,鬼逍及时赶到救走了我。所以第二件事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毕竟我这只手还在,也就不必与爷你细说了。”
“怎地不必!?”
夙夜忽的一声大吼,让寂遥和鬼逍都惊讶不已。
寂遥原本以为这只是小事,而且都没有发生,他完全可以忽略当做没听见。所以才没有向夙夜禀报。可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
“区区一介平民,竟然口出狂言。他既然知晓你是我的人,还敢让你留下一只手!这简直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实在是太放肆了!”
呃……也是碍…
寂遥微微一耸肩,俗话说的话,打狗也要看主人的。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那爷打算怎么办?”
“哼!”夙夜一拂衣袖,沉声道:“他不是说让我去他府上光明正大的查探吗?那我就卖他这个脸,明日直接去他府上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两个得力手下空手而归!”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内。
流光单手支额懒懒的靠在桌上,房间内黑漆漆一片,没有点上任何烛火。忽的,两道人影直接穿墙而入,一个闪身便来到了他的身边。
“老大,这是从他书房找到的账簿。”
“还有这些,是书信!我见着和账簿锁在一起,就顺手一并拿回来了。”
小白伸手递过一本本子,小黑伸手递过几封书信。
流光眼眸微眯,看都不看一眼。 薄唇轻启缓缓张口道:“小崔~~~~”
声音刚一落,房间内顿时又多了一道人影。
小崔一现身,就见流光伸手懒懒的指了指某哥俩手中的东西。他抿了抿嘴,叹息着认命的接过翻开看了看。
不稍一会儿,他就把那些东西往桌上一丢,开口道:“冷家很有钱。”
流光眉梢一扬,抬头看他。“能把话说的更具体点吗?”
“……”小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心里哀悼,以前那个聪明又犀利的老大哪去了?现在这懒散模样,完全是被小舞那丫给带坏了吧?
“具体点就是,冷家表面是做道士的,但就根据这本账簿而言,冷家的收入绝非单单做道士就能赚到的。账簿里有好几笔收入,差不多能养活整个平遥县的百姓。那几封书信,就是揭露了冷家的伪装。冷家现任家主依然继承先祖的衣钵,但暗地里早跟沿海附近的盐商狼狈为奸。”
“啊!”小黑忽的出声惊呼。“怪不得那什么萝卜头和狗尾巴那么维护他呢,搞了半天,这道士是个大金矿啊!有钱银~~”
小崔扬了扬眉,一脸欣慰的望向小白道:“白白,几日不见,小黑这孩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呢。只不过……那萝卜头和狗尾巴是什么玩意?”
某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萝卜头就是那潮州知府罗福双,狗尾巴多半就是指八府巡按刘天伟了。”
“……”小崔眼角抽搐,拍了拍某白的肩膀感叹道:“得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你左耳进右耳赶紧的出吧。”
小白也伸手拍了拍某崔的肩膀,“我明白的……”
小黑听见他们两人的谈话,皱眉不爽道:“靠!小白说说我也就算了,小崔你难得上来见我一次,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一见面就损我!NND!我诅咒你做报表做到一半电脑死机,数据全无。”
“……”
某崔闻言,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伸手一把勾过某黑的脖子,笑眯眯的对流光道:“老大!我和小黑很久没见了,现在带他出去培养一下感情。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
小黑一愣,下意识的呼喊。“哥!救我~~~~”
流光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微笑着目送他们三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