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丽微显醉态,两边的脸蛋红扑扑的,有些迷人,不时的朝我这边瞄,那迷离眼神更是让人心跳不已。我使劲摇晃着头让自己清醒,不让自己与她有眼神接触,潜意识里告诉自己:那是刘孟的女人,不可以动心的,一点点也不行。旁边的于伟悄悄附在我耳边说:“她像是对你有意思。”我悄悄的回他:“乱说,她对谁都这样!”他鄙视的眼神随之而来,我说:“我闻到了酸酸的醋味!”刘孟正把一片蘸好了酱醋的牛肉拖到面前准备享用,于伟又说:“她那眼神有毒!”我听到刘孟被呛得直咳嗽的声音。
喝着喝着,严丽就被大张抱起来坐到了腿上,这个举动把大家都看傻了眼。我赶紧蒙住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是这样轻浮随便的女人。“啪”的一声,刘孟的酒杯掉地了,时间仿佛瞬间凝固,无数双眼睛投视过来,注视着这混乱不堪的场面。
“大张,你这样不太像话,你一个结了婚的大叔,人家严丽还是没结婚的姑娘,快放下,把机会留给这些没结婚的年轻小伙子!”光头邓首先看不过去,指责大张道,大张被说得脸红了,放下严丽说:“是她自己要往我身上爬的,怪我咯!”
此时的严丽像是真的喝醉了,瘫软着成了一堆烂泥,倚靠着大张的肩膀。光头邓急了,跑过来对我和刘孟说:“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小伙子,多好的机会,傻傻的坐这儿干吗!”见我和刘孟愣愣的坐着,他又悻悻的骂开了:“没用的东西,一点反应没有!”远处,迎接他的是爱宁姐的训斥:“哎哟喂,烦死了!一天到晚,就你喜欢多管闲事!”
在黎娜和爱宁姐的搀扶下,醉酒的严丽被塞进了林虹丽的小轿车,本来开心的聚餐还是让一些人不开心,但开心的是多数,比如小史,他饿了两顿才吃,自然胃口大开。其实,这还不是他开心的原因所在,在回去的车上,他说严丽与刘孟的决裂才是他最开心的,当然,这句话是后来于伟告诉我的,因为当时我与刘孟也是乘林虹丽的轿车回去的,下车的时候,刘孟还想搀扶一把严丽,却被严丽推开了。
我半开玩笑地问刘孟:“你是不是看中别的女人了?”他毫不避讳地点头说:“是啊,我喜欢上了黎娜,她不但长得比严丽漂亮,而且比严丽更纯洁,这两个女人好比两杯水,属于黎娜的那杯绝对是清澈见底的。而严丽,不是!”
我惊讶地看着他,本能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说:“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说:“很多人?为什么会是很多人?”
“不许乱说!”
“既然不是很多人,你又刚来不久,那怎么证明啊?”
我的问话使他哑口无言,少许,他的回答却又让我沉默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不见黎娜有人说闲话?”
刘孟对老板说他不想在仓库发货了,想去跟车送货,让我和他交换。老板好言劝慰,他却用消极的表现来对抗老板的劝慰,先是在仓库盘点这件事情上体现出来,他像上次老板对抗林虹丽一样抵制盘点,但他根本不理解那是老板的策略,看似故意,实则暗藏心机。刘孟则不然,他不愿意盘点,他就说老板不信任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这样猜忌,他就不在仓库发货,宁愿跟车出去送货。老板火了,说亲兄弟还明算帐,你就能保证你每单发货没有错误?保证我这个仓库没有亏损?好了,刘孟的目的达到了,老板一气之下命他跟于伟的金杯车送货,而我则被重新召回了仓库,盘点、整理、整顿往来帐目,一堆事情压过来。经过层层梳理,这时,我才发现:刘孟的逃离不仅仅是因为严丽。原来,经过一个多月的竞争和不同的销售手段,老板已经把城南区域的经销商成功挤垮,其配送的客户统统纳入了老板的配送范围,事情多了一倍,林虹丽要求我每天做进销存报表,好在老板不兴这一套,被果断拒绝了。但每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总能接到黎娜的电话,当然,不是联络感情,而是对单。哪张订单没送,哪张订单送了没回来,她要跟我对得清清楚楚,而我这个时间大都是在发货,因为,有些货要晚上送。所以,通常一群工人都停下来坐着看我接电话,这个时候老板就会冲过来把我的小灵通电话夺过去往桌子上扔,扔得电池和主机分居两地。下了班,黎娜就会找到我,声音甜得像蜂蜜,嗔怪道:“居然敢挂我电话,你不得了了!”还带着粉拳捶捶,这时,我觉得刘孟的算盘又打错了,他认为的每次交货款与她几分钟时间的套近乎根本比不了这样打情骂俏的直接。
不知道是不是人与人接触久了,我的印象在别人脑海中就不会那么讨厌了?还是老板的抬举让我在她们面前更有地位了?我想兼而有之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平常,又不平常,生活是一条充满波折的曲线。
黎娜再打电话和我对单,都会带着很快的语速,简单明了的说,即使这样,老板依然会把小灵通一把夺过,摁灭。再见到黎娜,我只好说出实情,她说:“不怪你!”我说:“怪谁?”她不说了,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白添,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不会怪我吧?”笑过,她问道,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和鬓角的发丝,像毕业季校园里的告白。
“我真的不是故意......”
“其实,许多事情不用解释,时间会证明。”她打断了我的话。
“那么,时间证明了我什么?”
“证明了你傻你脾气好呗!”她又“咯咯”的笑起来。“被老板摆弄来摆弄去的,也不生气!日久见人心,你知道吗?刘孟比你狡猾多了,现在仓库的事情多起来,他就找借口脱离仓库,说白了就是懒,老板骂他了,他就不高兴,还和老板赌气,没责任心!最最不靠谱的,他居然还是个花心大萝卜,追严丽牵过手了,又转向来追我,我才不和这样的人交往!”
她的话我一直听着,显然知道了许多事情的真相,被老板摆弄,我心里何尝不生气?只是一直坚忍着,刘孟本来就好吃好玩,老板选他管仓库只是出于亲戚考虑,业务格局大了,事情多了,对工作不负责的他早晚要被淘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对于严丽,他又听信小史、许蛮的话,认为她是一个不纯洁的女人,落得最终的结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挂了几次电话,下午打电话对单的那个人变成了林虹丽,这样,就变成了“公公与儿媳”的巅峰对决,很快,矛盾升级,大米仓库和方便面分开,不在一起管理,老板管方便面,林虹丽管粮油,互不牵涉,但钱还在一起管理,因为一时间无法分得这么清楚,毕竟还是一家人。至此,每天早上不用打卡了,罚款取消,全勤奖没了,聚餐也不存在了。关于工人的划拨是:大张和他的跟车工人、于伟和他的跟车工人以及我和仓库定点两名搬运工归属于老板的方便面仓库。其他如光头邓、许蛮、小史及剩余十多名搬运工都归属于林虹丽的粮油仓库。老板儿子许委在这次分家游戏中完全不知情,或是他完全不关心,他依然做那个每天四处钓鱼、泡吧的“富二代”。
分开后,工人们暗暗窃喜,不用再两边跑了,一会儿装大米,一会儿卸方便面,一刻不能消停。但什么事情似乎都不能高兴的太早,老板一见方便面没有了订单,粮油仓库忙得热火朝天,或是粮油仓库闲着没事干,方便面来一大车货没人卸,马上就开始摇电话调度指挥,最终,走着走着又走到一起了,就像河流分叉经过一段弯路又合汇了。
不管怎么变化,不管怎么指挥,我依然做到了绝对服从老板,闲睱之余我就研究地图,把订单按方向路线分配好,虽然这样会招致大张和于伟的不满,但我心里想,我做到了对老板的绝对负责任。他们总是不喜欢在选择订单上听由我的安排,我是送过货的,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有些客户送货容易,卸货时都不清点数量的,且仓库大,有地方卸。有些客户管理粗放,仓库又小,酒水饮料、日化用品堆一起乱七八糟,但又要利用你帮他整理仓库,甚至还要你帮他把货搬到楼上。所以,大张和于伟都形成了一种习惯:挑订单送。都先挑好送、容易送的,什么巷子窄、仓库小、老板刻薄不好说话的,统统排后面去,管他电话催爆了!这样的格局,无形中对我的工作形成了不小的挑战,客户见货没送来,首先打电话到仓库,我绞尽脑汁想各种理由应付,车子回来就安排他们装,起初,于伟念些与我的旧交情二话不说就装,但渐渐的,他让刘孟掌握了主动权,刘孟总是抱怨说:“就只会安排我们装货,我们该死吗?”我就安排大张装,大张又找各种理由,说什么车子进不去,不好调头等等。我能怎样?只有把事情如实向老板汇报,让他去调度。这样,我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