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我便开着车带公孙燕怡回新石林沟的家中吃饭,一路上,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蔡霞云,你千万不要给我“捅漏子”,拜托你了。就在前一刻钟,我借上洗手间之由,悄悄电话给母亲,告诉她:有一个很重要的生意伙伴要来吃中午饭,让“丽丽”待在房间里看电视,不要出来乱说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母亲没说其他话,只问来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听说是女的之后,没有吭声便把电话挂了。
大约十分钟左右,我们就到了新石林沟的家,像往常一样,母亲在锅前忙碌,父亲在灶旁生火,精心准备着中午饭的各类菜肴。见我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进屋来,母亲的脸上有些难看,父亲热情的给燕怡端来热茶,燕怡客气着,亲切称呼他们“伯伯婶婶”,母亲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蔡霞云闻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害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给我一个心惊肉跳的称呼,连忙摆上笑脸小声对她说:“丽丽,你怎么不去房间看电视?”
丽丽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回答道:“看了一上午,早累了!听说你带了女朋友回来,我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我心内怦怦直跳,胆颤心惊的听她把话说完,然后思忖:天啊,她还是没有管住嘴,开始乱说一通了,难道母亲没有教育她?
公孙燕怡的一双眼睛早在蔡霞云身上打量,听了她的话,面有不悦,问道:“白总,请问:这位是?”
“哦,她是......”曾以为母亲会事先教导她,从未想好给她一个合适的称呼,但这事显然不能有迟疑,连忙快速转变道:“她是我家表妹,过来小住几天。”
“你撒谎,我不是你的表妹,我是你没过门的妻子!”蔡霞云很快就接上了话。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惊呼:完了,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公孙燕怡立即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讪笑道:“白总,你怎么把准新娘放在家里?何不带到公司锻炼锻炼,将来也好替你分担事务忧愁!”
我看到母亲在偷偷的发笑,心想:莫非,她已经看穿我的心思,要故意将事情搅黄,来阻止我谈新女朋友而舍丽丽?
“不不,她乱说的!”我一边向燕怡解释,一边用手指着脑袋,低声说:“她这儿有问题。”
公孙燕怡不吱声,低垂下眼帘,一副并不太相信我说的话姿态,转身即出门去了院子里转悠。趁此机会,我马上板起脸,怒气冲冲的对着蔡霞云质问道:“丽丽,谁让你这么说的?”
蔡霞云见不得我阴脸,立即害怕着坦白了,手指着母亲,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孩子般道:“是阿姨让我这么说的,她说,只有这样说,我就不用回家,天天住这儿,有吃有穿的。”
我在心里笑了,果然不出所料,母亲是想阻止我的计划,同时,也明白:在母亲心里,蔡霞云除了头脑不太正常,其他方面都是挺好的,她不希望她的小儿子重蹈以前的覆辙,用一句“想找自己喜欢的人”来换取许多伤心的眼泪。
可惜,我从来没有被母亲的良苦用心而左右,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我要做的仍然是积极追求公孙燕怡,然后,让困扰心中的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我没有继续责怪蔡霞云,而是步出屋门来到院子里去讨好公孙燕怡。此时,她正站在院墙外,望着对面的青山,沐浴着金色阳光,享受着轻风拂面,久久凝望,似有痴醉一般。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山青水秀,空气新鲜,适合养老!”我打趣道,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打开彼此的话匣。
“是呢,这儿可真幽静,一辈子待在这儿,都不会腻烦!”她回答道。
我心中大喜,难道她喜欢这里?且试探下:“你真的愿意在这里待一辈子?”
她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愿意,我成全你!”我用饱含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希望会得到同样的回应。
她的微笑不见了,一本正经的回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吗?还有,你也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你根本还没有结婚,我能感觉出来。”其实,我也是胡乱猜的,因为自信,所以才会相信。“至于未婚妻,那都是父母的安排,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虽然如此,但是,我并不喜欢你!”
她的话让我心里瞬间失去希望,一阵难过之后,强颜欢笑道:“不要过早拒绝,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我见过的富二代可多了,但是能让我喜欢的,目前为止,还真没有!”
“可我不是富二代,我是努力之后的小老板,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继而道:“俗气!难道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爱钱,如果你用这种眼光来看待我,那么,不好意思,我会令你失望的。”
我心头一惊,自问:她说的是真的?孰不知,我正要找寻这种不爱钱的女人,看来,得改变战术,改为:攻心为上。
“感情固然重要,但是抛开金钱去谈论感情,似乎不太现实,我相信现在没有谁愿意过‘有情饮水饱’的日子,金钱虽然不是那么重要,但也得有点基础,对吧?如果二者结合,既有钱,又懂感情,岂不完美?”我想表达的就是:我有钱,也懂感情,更会珍惜。
“人生是不可能完美的,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再好的玉,也不可能是完美无暇,白总,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公孙燕怡显然不为所动,继续与我周旋。
我心中不由的暗叹:如意算盘又打歪了,难道蔡霞云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思虑间,通往来时的路上驶进一辆摩托车,车速很快,轰鸣着直朝着我家院门口而来,我正在猜测来人的身份,摩托车已近到跟前停住,车主是位五十多岁的汉子,长相粗糙,满脸的络腮胡,嘴里叼根烟,见了我们,把嘴里的烟夹在手上,咧开嘴露出灰黑的牙齿道:“这是何美英的家吗?”
母亲在镇上卖鸡蛋多年,自我成立公司以来则少有再去,但一些老主顾仍然开着车或骑摩托车亲自上门来购买土鸡或鸡蛋,我把眼前人也当作是来买鸡蛋的,眉开眼笑的迎上去,礼貌道:“是的,请问您是?”
汉子回道:“哦,那就对了,你叫她出来,我有事找她。”
“什么事?买鸡蛋吗?”我询问道。
“不是,你叫她出来就知道了。”
我没有多疑,径回屋里去喊母亲,母亲正在炒菜,听说有人找她,连忙丢下锅铲对父亲说:“我出去看看,你把菜炒了!”
母亲跟随我一起走到院门边,汉子见了母亲就嚷叫开了:“何美英,你好卑鄙,使得好手段。”
听了汉子的话,不单是我和公孙燕怡,母亲也是一头雾水,询问起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汉子悠闲地吸了口烟,道:“我是乌岗村的老黄,你认识老徐啵?”
“认识啊,怎么了?”母亲皱眉讶异道。
老黄把烟头扔在地上,继续道:“老徐是不是给你儿子介绍了对象,她叫蔡霞云,小名叫‘丽丽’。”
“是啊,怎么了?那是我花了二万块钱请老徐帮忙的。”母亲和他一问一答式的回答着。
老黄突然把眼睛睁大了,像是十分憎恨般的模样说:“那你知道这个蔡霞云是老徐许诺介绍给我儿子的,并接受一万元的介绍费?”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母亲撒谎道,脸上却红了起来。
“你不知道?装什么蒜!不知道会出二万块钱和我竞争?”老黄轻蔑地说道。
母亲似乎觉得自己不厚道,又觉着没有必要脸红,干脆摊牌了说:“是我要竞争,我出得的钱多,自然价高者得!”
老黄不屑着用手指着母亲道:“我就知道你这人卑鄙,尽干这缺德事!”
我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道:“老黄,说话请注意你的用词,这件事不卑鄙,也不缺德,是你缺心眼!”
老黄见我帮腔,似有软下来的迹象,叹口气无奈道:“行了,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们吵架的,我借了二万块钱来,请你们把蔡霞云还给我儿子。”说完,他就去口袋里拿着二叠崭新整齐的人民币,在手里扬了扬。
“不行,我不稀罕你的钱,蔡霞云已经做了我白家的媳妇,而且,她也喜欢这里,不用干活,有吃有穿,没人打骂,她已经完全乐不思蜀!”母亲看也不看他手里的钱,站出来拒绝道。
父母总是操劳儿女事,唯恐不能尽心意,小时盼长大,长大盼成家。从迷信算命到四处张罗相亲,母亲为我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也惹来了不少麻烦,诸如眼下,招风引雾,如何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