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剩男之傻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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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尺短寸长

大约过了一刻钟,凤英慢吞吞的踱进病房,她的眼圈发红,像是刚哭泣过一般。为了掩饰窘境,生怕会被人看出些什么,她装做不停的擦着眼睛,还努力的扮出一副笑脸来。

大概踱进门的时候,她就看见了我,所以,她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自然。

“你来做什么呀?”她明知故问道,但人都是这样,没有认为理所应当,就应该从别人嘴里求得答案。

“我昨天说过的呀,我来照顾喜叔。”我有些纳闷,她究竟是明知故问,还是记性不好?

“你还当真来了?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那好,今天下午,我爸的饮食起居全由你一个人负责,我和糯糯去街上逛逛,回来这么久,天天待这儿闷得我都要发霉了。”她得意地说着,然后又瞟了我一眼,那眼神的潜台词是:看你是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你们逛街去吧!”我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地接受她挑衅的眼神。

凤英撇撇嘴,又看了我一眼,拉开床头桌子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包往肩上一挎,拉起糯糯的手就往外走。走到门边,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返身对我说道:“别只顾着看手机,药水滴完了记得按铃,一般这个时候小便多一些,反正你们都是男人还更方便一些,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和糯糯离去,然后在病房里来回的走动着,高有喜醒了,两眼直呆呆的看着我,无喜也无悲,我在想他见到我应该不这么淡定的,难道中风的病人都是这个样子?我且试试他。

“喜叔,你醒了,我是傻添,你还好吗?”我变换了一副笑脸,以此来拉近和他的距离,在床沿边轻声的唤道。

他仍旧面无表情,两眼直盯盯地看着输液管子里慢慢滴着的药水,仿佛那里有答案一般。许久,才用力摇了摇头。

他摇头了,证明他是可以听得见我说话,也是认得我的,只是不能言语,那么,我再问问他:那天哥哥究竟有没有对他动手。

“喜叔,那天晚上,我哥白尚有没有推你啊?”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想求得答案。

高有喜不停的眨巴着眼睛,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考,然后,轻轻的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就爬上了眼角,我感到这样问他是在重复他的痛苦,更何况,他知道我是白尚的弟弟,这样问话是有其目的性的,所以,他选择闭上眼睛不回答,可回忆事情的难过又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情感,人都会自怜,特别是身受折磨时,觉得一切苦难为何要独宠于自己。再或是,这本可避免的悲剧,却因为一时的冲动之快,铸就了悔痛莫及的苦果。

见他不愿回答,我没再追问,拿起便盆问他要不要小便,他却手指向床头的按铃,我说:“药水还没滴完呢。”

他仍就坚持指着按铃,我照他的意思按了,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个年轻护士,问我什么事,我指着床上的高有喜道:“我不懂他什么意思,他就是要按铃。”

护士问高有喜:“你有什么事了?药水还没滴完呐。”

高有喜“呜呜”叫着,手指向下面,护士仿佛懂了,对他道:“你有家属照顾,干吗叫我帮你解小便!”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拿起便盆,对他说:“喜叔,我是替我哥来照顾你的,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对我讲,别去麻烦护士。”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我拉起床边的围帘,给他解完小便。整个下午,我都待在病房里做着陪护,无聊时,看看手机,直到凤英和糯糯回来。

凤英买了许多水果和零食,洗了一个苹果递过来对我说:“明天把你女儿也带过来,和糯糯一起玩,省得她每天无聊。”

我想着白潇雨还不会讲话,糯糯又是个喜欢讲话的孩子,两个人在一起,势必会像昨天一般打起来。

“潇雨习惯了和我妈在一起,带到这边来......她不习惯的......”我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以免伤了大家和气,所以,用停顿加省略希望凤英能懂的潜台词来拒绝。

凤英不懂,或是她觉得我是不好意思麻烦,仍旧用劝说加邀约的方式道:“潇雨的性格太孤僻了,应该让她出来多接触接触,和糯糯在一起才好,她们可以互相交流,这样对引导她说话是有好处的。”

“可是,两个小孩子在医院里玩耍,似乎不太好吧。”虽然她说得有些道理,瞬间令我改变主意,但我总是有些顾虑。

“过两天我爸出院了,你把潇雨带到我家来。”凤英开心道。

“这么快就出院?”我纳罕道,心想:难道高有喜康复了?可看下午的情况,并不乐观。

见我奇异,凤英脸上开心的笑容瞬间没有了,甚至有些难过的样子,我知道她不开心的面容下将要传递的信息。于是,主动道:“我说过医药费我全承担。”

凤英摇了摇头道:“医生说,建议回家休养,慢慢调理。我哥说带他到乡下去看老中医,抓些中药,看能不能好一点。”

“那也可以,在家里注意饮食调养,慢慢的说不定就能恢复了。”我打心里希望高有喜能够恢复起来,那样,对两家都有好处。

次日,我带着白潇雨去了凤英家,见到白潇雨,糯糯很开心,带她在屋前屋后的跑来跑去玩耍。

看着两个开心的孩子,触发了我心里的柔软,此情此景,仿佛自己的童年有人接过了接力棒。

“凤英,像不像我们小时候?”我有感而发道。

凤英正在给她父亲喂稀饭,听了我的话,抬起头来看了看糯糯和白潇雨,眼里满是温柔和怜爱,轻声的对我说:“两个都是女孩,订不了娃娃亲,倒是能结拜做对好姐妹!”

“结不结拜她们都是好姐妹,因为,她们的父亲和母亲就是一对好兄妹!”我不喜欢江湖式的结拜,因为那只是一个仪式,真正交心的知友,是不需要举行仪式结拜就能结下真诚友谊的,反之,再隆重的结拜仪式也抵挡不了人心的背叛。

凤英没有吱声,继续给她的父亲喂着稀饭。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陈小杰打给我的。

“白叔,这几天你不在,小勇喜欢偷懒了,他经常躲在皇竹草底下睡觉,我实在看不下去。”陈小杰小声的向我报告着情况。

皮小勇和陈小杰两个人平常关系不错,陈小杰向我打小报告,那说明皮小勇确实在偷懒,让他都觉得看不下去。

我挂了电话,和凤英说明情况后便骑上摩托直奔草场,半路遇着二叔,他问我去干什么,我说回家看看,他小声的和我说:“陈小杰人老实,干活不错,虽然慢些,但人家不偷懒。那个皮小勇偷奸耍滑,干活不卖力,还喜欢偷懒,干脆让他走人,在村里雇个五十多岁的也比他强!”

看来,陈小杰说得一点不假,连二叔也看不下去,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特别一起工作时,是强是弱,是好是坏,印象刻在别人心里,当然免不了被人评说。

我得赶紧找皮小勇谈谈,便于了解他的情况,再设法挽救于他,而不是像二叔说的那样把他赶走,我相信李白诗里说得: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来到世间,都是有所用处的,只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长短处不一,但都有可取之处。

我见到皮小勇时,他真如陈小杰所说的“睡在皇竹草底下”,那草长得茂盛,苍天如树,酷似芒草,交错重叠又像玉米杆,皮小勇就躺在那草丛的沟畦里,既隐蔽又凉快。

我走到沟畦边,故意用力咳嗽了几声,皮小勇听到我来了,“忽”地从沟畦里钻出来,擦着眼睛四处打量,然后又低着头在地上寻找锄草的锄头。

此时,锄头早已握在我手里,我单手撑着锄头把,看着慌慌张张的皮小勇走过来,他低着头,仿佛明白我已经抓了他偷懒的现形,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主动申辩的机会:“昨晚睡得太晚了!”

“想睡回家去睡,这里容易感冒!”

“我以后不会了,白叔,我跟你这么久了,就这几天......实在太困了。”

他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要赶他走,神色有些慌张起来。如果我解释清楚“想睡就去我家里睡”,似乎又对他太纵容,既然他有表露出珍惜这份工作的意思,那么,我应该给他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么困,晚上是不是熬夜打游戏了?”我想不能过于严肃,要把他当做朋友,就必须露出一些笑容来。

见我没再板着脸,皮小勇的神情也放松了一些,他看了看我,像有许多话要说一般,又低下头,脚下不停的踢着泥块,再抬头看了面前一大片的草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