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心地接过米饭,拾起筷子,坦言道:“二千多,除去五险一金,只剩一千多,吃饭、租房再怎么节省都要一千出头,每月只能余几百块钱。”
“工资这样低,你为什么还要做?”她看我坦言的如此轻松,拿起碗筷问道。
“不怕你笑话,我来超市是想找一个女朋友的。”说完,我就使劲往嘴里扒了几口饭。
“哦。”她轻应了一声,没有笑,又问道:“你多大了?”
“三十二。”
她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往嘴里慢慢扒饭,突然,又若有所思地停住了:“不对,你工资这么低,一个月下来所剩无几,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谈什么找女朋友,追女孩子是要花钱的。”
“这个我知道,虽然超市工资低,但可以解决基本的生活保障,以便于将来有机会在城里寻找到自己称心满意的女朋友。”我满怀希望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写的网络小说一旦火了,到时,所有的贫穷、委屈、隐忍都将被荣誉刷洗。”
“你写的网络小说?你在写小说吗?”她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我道。
“没错,我认真的工作着,心里存了努力的梦想!”
“写的什么题材呀?已经出版了吗?你这么有才华?”她连续追问道。“出了名可别忘了我,咱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
“写的是玄幻题材,目前还在每天持续更新中。”我骄傲道。
“吃菜吃菜!别光顾着吃饭。”忽然,她变得热情起来,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你不是喜欢吃牛肉嘛,来,多吃点!”
“白婧,谢谢你!”我感激地看着她,然后,说出了那句埋藏心里很久的话:“冒昧地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她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轻笑,坦诚道:“呵呵,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解释道。“假如,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姐姐。”
“姐姐?”她惊然道。“我有这么老吗?你就叫我‘白婧’好了!”
“这样直呼其名不太好吧。”我客气道。
“没关系!”
“那既然这样,待会儿我把快餐钱给你。”
“不用!”
二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这时,走过来一个头发油亮、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近到桌前,温声软语道:“二位,打扰一下,我是这家餐厅的经理,刚才是这位先生要找我吗?”
男人说完,露出颇有礼貌的微笑看着我。
“哦,没事了没事了。”我刚要开口,白婧却已经抢先嚷叫开来,我只得噤声。
男人躬着身道:“那不打扰二位用餐,请慢用,如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
相互客气一番,待男人走后,白婧指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昨天,他们在开会,我听到他在训斥打菜的服务员:勺子在你们手里,菜这么贵,快餐的份量就不能少打点吗?当时,有服务员就说:经理,为什么就快餐份量少打呢?然后,他就说:你自已好好想一想,有钱人会吃快餐吗?只有那些打工的才吃快餐,所以,既要留住贵客,也不能得罪贱客,就看你们的掌勺功夫了!控制不好,别怪我罚你们的钱。”
听完,我很是愤慨,这是一种歧视,真不配他那油头粉面的打扮,倒应了点头哈腰的躬身。
哎,怪就怪自己没本事,只配吃得起快餐。我心里想道。
“因此,我让你不要说,说了也等于白说,而且,那些服务员也跟我们一样,不容易。”白婧说道。
吃完饭,我连忙掏出十二元钱给她:“今天这份快餐,不用你请,现在的我,虽然穷了点,但人穷志不穷。将来有一天有钱了,我会来到这儿,把所有的菜品都点一份,然后,请来餐厅吃饭的所有点快餐的人大吃一顿。”
她听完,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有这等男儿气概,理当我来请,如果将来你真有发达之日,不要忘了我这个莫逆之交就行!”
说完,她就把钱给推了回来。
我没再和她客气,把钱收了起来,想起刚才女人们在洗手池边的议论,便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会记住你的。”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说完,我走出了餐厅,室外的风,吹来顿觉凉爽。
过了几天,我正在打扫卫生,秦主管找到我,说:“从今天晚上开始,二楼卖场地面开始打蜡,你和我都要上夜班。”
“上夜班打蜡?”我诧异道。
“是的,以前这些工作都是由清洁外包公司完成的,现在,合同中止,他们的员工都撤走了,地面打蜡工作就得由我们超市内部员工来完成。”秦菊说道。
“可是,我不会啊,再说,白天打扫卫生的工作由谁来做?”
“我也不会,但我暗中请了一个外包清洁公司原来的员工来教我们,她负责教三天。白天的卫生工作暂时由大刘一个人先顶着,或者,再从其他部门调人,反正,现在超市大量裁员,走一个是一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上夜班是晚上上班白天休息吗?要上多久?”一提到颠倒日夜的夜班,我就不禁皱紧了眉头。
“先上十天,你现在就回去睡觉,晚上八点半钟过来,收银线上要是忙,帮忙一会儿,反正,打蜡要等到十点钟店里打烊了以后。”
我轻“哦”了一声,回到出租屋,却怎么也睡不着,打开电脑写小说,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些。
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好不容易才码完一章,四千字,心里的满足感和虚荣心很强,以为干了什么大事,高兴的不得了。
吃完晚饭,有些困意,躺床上却睡不着,离约定的上班时间还有些距离,就去超市一楼卖服装的地方找白婧。
白婧手里提两件衣服,戴个耳麦,卖力的向过往行人兜售,行人多半不理会,埋头赶路,止步者少之又少。
见我过来,她缷下所有的伪装,板着脸,皱起眉道:“说得口干舌燥,嘴里冒火,一件衣服没卖出去!”
我没有吱声,因为不知怎么安慰,又怕她因此而误会,随便应了一句:“不好卖啊!”
“白添,你买件衣服呗?帮我冲冲量,这个月我想当店里的销售冠军。”她说道。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衣服,那是当季的T恤,图案很是新颖,做工却有些粗糙。
“多少钱?”我小心问道。
“不贵,二十九一件。要不,来两件?”她欣喜道。
我有些犹豫,价格虽然不贵,但俗话说得好: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来两件......”
“好咧!喜欢什么颜色的?”不等我说完,她就把手里拿着的几件样品在我面前开始比划开来。
“这件怎么样?”她把一件印有“海盗船”图案的T恤展开在我面前比试。
“上夜班打蜡,我没带钱。”我轻声道。
“没关系,我先给你垫上!”她豪爽道。
拎着两件衣服上了二楼,放在客服台后面的休息室里,之后,手机便响了,是主管秦菊打来的。
“白添,你怎么还没来?”秦菊焦急道。
我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很想回答说“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嘴里却回答:“来了,准备去员工通道打考勤,要是漏了,又要罚款。”。
“打了考勤赶紧过来前端支援收银,排长队了。”
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从员工通道打完考勤上来,果然见收银台排了长长的队伍。
连忙拿了购物袋、条码本,像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提枪跃入战壕。
收银收到九点半,秦菊便喊我“下机”,一同去准备打蜡工具,随着时间流逝,同事们渐渐收拾东西下班回家,而我们才正式开始上班。
灯灭了,卖场里静悄悄的,只有水产区的制氧机在“嗡嗡”的叫着,与我一同上夜班打蜡的除了秦菊请来的“女师傅”,还有一位从生鲜部门调过来的男员工。
这时,灯又亮了,只亮出一小片,秦菊穿着雨鞋过来,她招呼我们也赶紧换雨鞋,又吩咐我去水产区装一大桶清水过来。待水来了,地扫干净了,货堆也移走了,请来的“师傅”打开一桶名为“去蜡水”的白桶,揭盖提起,“咕咚咕咚”的往三个空桶里倒,一桶分成三桶,再往三个桶里加满了清水。“师傅”提了干拖把往兑好的桶里搅拌一下,再提出在地上涂抹。
“白添,跟着师傅做,以后这些事都是咱们的!”秦菊命令道。
我拿了一根干拖把,学着“师傅”的样放进兑好“去蜡水”的水桶里,一股刺鼻、难闻的化学水味迎面扑来。我皱眉别过脸去,心想:这东西怎么这样难闻?
“干啥呀?办公室白领啊?怕脏还是怕臭?没这命!你就给我好好干活。”秦菊似乎瞅见了我的一举一动,嚷嚷叫道。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她,忍着刺鼻味把兑好的“去蜡水”涂抹在地面上,秦菊在教那位从生鲜部调来的男员工开洗地清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