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对我此次的行程经过、发展态势了如指掌,不愧是生意人,精明到打听每一个细节都要究根问底。
他对我放弃巧妹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和遗憾。
“小白,又是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想不想娶老婆?你到底顾忌些什么?”老板的问话像连珠炮发射。
“我顾忌她不真诚,对我隐瞒。”我直言道。
“你以为你没有历史?你老实说,你心里还有没有想萧晴?有没有放下她?”
“我即使想她,也不会从嘴上说出来。”
“人家说出来是坦诚,是想告诉你:你不要介意,她需要一个安慰和全新的未来。”许老板边说边气得直摇头。“看来,你还没有我了解女孩子。”
为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分明没有错,他和金婶一样都是希望我快点结婚,以此达到各自的目的,根本不会顾及我的感想和感受。
“算了,现在说这些话也没有用,没有她,我照样要找女朋友。”我忍无可忍的气愤了,转身就要离去。
“城里的女孩别去奢望,农村的女孩才是你的门当户对,小白,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老板在身后大声道。
......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苏轼的这首《鹧鸪天》意境分明,读来朗朗上口,表达诗人失意之后的乐观心情。
开窗见夜黑,卧床独难眠,回首过往路,总有难忘处......雷雨浅吟在寂静的夜空,不知名的虫儿低唱在黑暗的草丛中,我的心情没有像苏轼那样感谢一场雨带来的清凉,在这春夏之交,家乡总是那么潮湿闷热。一场雷雨,让田里的青蛙更加欢快、疯狂,此时,它们像开“演唱会”一样热闹,此起彼伏的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我寻思着天一放晴就上山砍些毛竹,把石林沟原来的老房子改造成羊圈,懂得一些木工活的父亲说会全力帮助我。
一个星期前,他是很不愿意帮助我的,和母亲一样,都是极力反对我回家养羊......
从金婶那回来后,老板彻底对我失去了信心,他说我太难伺候了,找个老婆比攀登珠穆朗玛峰还要难,人家是一拍即合,我是一拍就散。
我不想争辩,或许,过往注定有将来会令我后悔的事情。但在当下,我却是执拗地认为自己是对的。
年龄即将迈入三十岁,过往的经历和旁人的言语告诉我:要脱单,先脱贫。这是没错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贫穷,除非“七仙女”,可在现实生活中,这并不存在的,何况,我也不是“董永”。当然,我相信这世上有不嫌弃贫穷的爱情,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感情终究不能当饭吃。
在网上搜寻了很久,考虑到家乡的山地环境,因地制宜,觉得养山羊是一条创业致富的路子。于是,果断向老板提出了辞职。
老板听了,双眉紧锁,试图规劝我回心转意,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知道吗?我那个表弟韦老四回家养猪,半年不到亏了这么多。”
说着,他就伸出五个手指头来表示。
“五千块钱对于韦铭来说,不就是‘牛身上拔根汗毛’嘛!”我不屑道。
“什么?是五万块呐!”老板睁大了眼睛,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你以为创业投资那么容易?风险大得很!”
我早有准备,回答道:“养猪的风险其实大于养羊,撇去猪圈与羊圈成本比较,首先,考虑饲料成本,养猪必须买饲料,而农村放养山羊,满山的青草和树叶就是最好的饲料,就算在冬季,只要不是长期雨雪天气,拌些米糠或是预备些干草足以过冬;其次,放养的山羊长期在野外,身体得到了锻炼,比圈养的猪要少得许多病。最后,不得不说,山羊的繁殖力很强,一年有两胎,一胎一般下两只,比养猪又少了买猪仔和培育母猪的钱。所以,如果不出什么大问题,发‘羊’财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哈哈......”许老板听的笑了。“小白,你记住:凡事既有利必有弊。你现在想得,将来并不一定会发生,而且,你会发现有许多新的问题来迎接你。”
那又能怎样?畏首畏尾终成不了大事,更别谈创业赚钱。
就这样,我毅然决然的辞职回家养羊。家乡的春天多雨水,回来八天,下了七天的雨,还有一天阴晴不定,让我作了几次准备上山去砍毛竹,却又不得不放弃,春夏之交的雨来得急,雨点又大,完全不打招呼,“哗啦啦”的从远而近,盖过整片石林沟的天空。
母亲说:我找过算命先生了,你的生辰八字不适合养羊。我听了,不由的笑了,搞个养殖还要配生辰八字,太迷信了吧!
父亲说:咱老房子旁边还住着老刘夫妇,你改了羊圈养羊,羊骚臭味浓,人家没有意见吗?
“老刘家住在老房子的右边,且离得有一段距离,我把羊圈的方位定在左边,每天勤扫羊圈,注意卫生,问题不大,若是养殖规模扩大了,另寻地方建羊圈。”我回答道。
“那你准备养多少呢?”父亲问道。
“起初,肯定不能太多,二三十头,等到积累了一定的养殖经验,再扩大规模。”
“嗯。”父亲应了一声,照旧愁眉紧锁地抽了一口烟。“以前,樟树坪的胡老六也养过羊,被人偷了不少。还有,青泥坑的陈老三......反正,水思村养羊的,我没见过一个成功的。倒见高有寿在苦槠坳养猪发了财,不过,我也听人家说,他养殖规模大,有补贴,还买了保险。”
“放心吧,以后,我就住在羊圈旁边。我听说胡老六此人好赌,经常放任羊在山间自由吃草,而他自己却跑去和人打牌赌钱,偷他羊的人正是那些牌友,陪着他打牌,却暗中叫人去山上把羊打死拖走。至于陈老三为什么放弃养羊,原因不得而知,有人说是厌烦了,有人说他觉得浪费时间,当然,更多的人说他看到高有寿养猪发了财,便想养猪,结果却遭遇猪肉价格下跌,羊肉价格上涨,他又后悔把羊卖了。”我不急不慢的说道。
“我上网查了资料,近几年,牛羊肉的市场价格一直呈上升的趋势,而猪肉却起伏不定。姐夫的弟弟韦铭正是因为买进猪仔时逢高价,而猪要售出栏时,却遇价格下跌,他固执的坚持要等一等,市场是难以捉摸的,当然,也等不起。结果,等了一段时间,猪肉价格还是没有上涨,而饲料价格却涨了,每天需要饲喂的饲料成本相应增加,不亏才怪呢!”我接着说道。
父亲看着我自信的眼神,却没有对我作出分析到位、独具慧眼之类的评判表扬,在他丰富的人生经历看来,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有运气加脚踏实地的努力才能成就一些事情。
终于等到天晴了,我买了电脑,去山塘镇办理宽带,却被告知水思村石林沟太偏僻,鲜有住户,无法安装,又跑去附近的其他网络供应商打听,同样是如上回复,不过,他们给了我一个无线上网卡,用无线替代有线,才不至于让我茫然,无功而返。
去山上砍了些毛竹,照网络上的羊圈设计,把老房子原来二楼的木板全部抽掉,换成竹片用铁钉钉在横梁上,每根竹片间隔1到2厘米,方便通风和羊粪落入楼层下。把抽掉的木板全部钉在羊圈内四围,这是为了防止山羊打架而撞坏墙壁,父亲给羊圈做一座通往二楼倾斜的小栈桥,这样,羊就可以顺利地步入羊圈,羊圈外用毛竹作篱笆,围了一圈作为“运动场”,这样描述不过百来字,而我和父亲做好这个羊圈却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其中,还不包括这期间下了好几天的雨,无法动工的日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羊圈改造完成,就等着引进羊种了,当然,这要在网上先查查资料,借鉴一下。
离老家最近的黑山羊繁殖基地在邻省L省,相距大约三百来公里,来往运费很高,纵然其在网上的广告说得天花乱坠,如果不是大规模引进,我认为没有必要舍近求远,且考虑到水土不服等因素,我决定就在家乡附近引种。
话说:各领一行,各懂一行。各行各业有能手,表弟何先声显然就是这样一个能手,他似乎就是本地的一个“百事通”,从各类养鸡、养猪人需要骟鸡、骟猪或母猪配种的信息,到农药化肥种子赊欠,水产养殖鱼苗的产销,他都能提供相应的信息和联系人,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他好像有一本自制的“电话黄页”,而这些信息都真实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