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窗玻璃投射在橙色的餐桌上,明亮明亮的,像是花儿开得最艳的时候,又像是春天刚刚生长出的嫩绿青草,更像是我们正在热情洋溢的青春。
桌上的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一碗只剩残汤,另一碗则余有一大半。自从,我说出那句话,萧晴就已经放下筷子。
“小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没有新女朋友,这是老板教授给我来试探你的方法。”事到如今,我只有如实的说出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试探。
“老板?呵呵。”她冷冷的笑道。“他鬼点子可真够多的!”
“小晴,要不,我跟你回家,向你爸妈提亲,怎么样?”
“你急什么呀?上一次,我就和你说过了,不能着急。”
“我不是着急,我是害怕、担心,我担心有一天,你突然之间就嫁给了别人......”
她沉默了,没有再说话。许久,才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迫不得已嫁了别人,那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你也不要伤心,这世上比我好的女孩多得是,再好好找一个......好了,我不想多说了,你还是回去吧。”
“萧晴,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白添,你别再逼我了,我真的好累!”
“小晴,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说道。
“喜欢不是时时刻刻挂在嘴上的,再说了,你也要考虑到我的处境!”她一甩手,出餐厅而去,留下我在明亮的阳光里黯然。
说实话,想要追到一个女孩子可真不容易!特别是自已喜欢的女孩,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去他的“老板教的试探方法”,我还是学习哥哥的“追女有路主动先,求偶无诀脸皮厚”。
我撒开双腿,夺门而出,老板在后面追着我:“喂,面条还没给钱呐!”
出门来,见萧晴已围上了围巾,戴好了手套,跨上电动车准备离去,时不我待,我迅速出击,快步向前,拦住她道:“小晴,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白添,你怎么这样讨厌,快给我让开!”这一次,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趁她说话之际,我快速向前把电动车的钥匙给拔了下来,揣进口袋里。
她见我拿了车钥匙,也不说话,把电动车停在路边,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晴,你听我说,是我不好,我向你认错,求你原谅我!”我在后面追着她喊。
她不吭声,一直往前走,我一把冲上去,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白添,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报警。”她喊叫道。
“你听我说话,我才放开。”我坚持道。
“你先放开我,要不然,我怎么听你说话。”
“不许耍赖啊!”我慢慢的松开了她,迅速转到她的跟前,对她说:“小晴,你先冷静,别生气,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一定能解决!”
听完她就哭了,取下手套,不停的擦着眼睛。我向前抱住她,她用力的推开我,哭诉道:“你知道吗?我拒绝了多少上门来我家的媒人,我们才认识几个月,你却这样逼迫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是呀,我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这在感情上是可耻的。
“对不起,我不该听老板的话来试探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边说边轻轻的往前蹭步,小心翼翼的张开怀抱,想再次抱紧她。
“你干什么呀?别靠近我!”她似乎有所警觉,向后退着步。
我收起了自已无耻的念头,站立着,与她相隔仅一米远的距离。深冬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阳光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温和的像柔软的绸缎飘在身上,她眼角挂着泪痕,看着我,不再信任的眼神里是深深的失望。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低垂了眼帘,放低了对我的警觉。
“妈,什么事?”她强颜欢笑的对着手机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一律不见!”
“他来让他来好了,关我什么事。”
她关掉了手机,我明知故问道:“谁的电话?”
她不耐烦道:“要你管!”转身就要走,手机又响了,她看了看,许久,还是接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白添,请把电动车钥匙还给我。”她说道。
“你回家吗?”
“是呀,你别再烦我了,好不好?”她大声道。
“你赶着回家见面相亲?”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涌起,我不禁脱口而出。
她更加不耐烦,像燃烧着了一团火焰,对我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也火了,但就是不想让她得逞。“你当我是什么?皮球吗?一脚就踢飞了吗?”
“我懒得跟你说!”她转身就走,我追上去,她掏出手机:“你不要过来,我真的会报警。”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她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然后慢慢的跑着远去,心里是无比的难过。拿出她的电动车钥匙,我想一把扔进路边的河沟里,可是想到,这可能是她辛辛苦苦一个月工资买来的,再想到她那个贫穷落魄的家,心里就生出一丝怜悯来。
骑上萧晴的电动车,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异乡的工业区里转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想着她,想着与她的初见,想着与她的过往交集,想着从此就要与她形同陌路了,心底喷涌出的酸楚,不是“难受”能形容的了的。
转着转着,就出了工业区,到了开发区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上一次钱包被偷,和她吵嘴,她甩手而去,导致我没钱付面钱,最后不得不替老板洗碗还账的事情历历在目。想到她过了不久就回来寻手套,然后给我付面钱,要我去住网吧的时候,就突然觉得“她回来寻手套”绝非偶然,而是有意,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涌起一股欣慰。
她的心里是有我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坚硬到无坚不摧或是一直暖暖的持续下去。都说喜欢就是心里住着一个人,不肯让他出来。我愿意定居在她的心中一辈子,可惜,这一次,她是要把我赶出来了......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心酸。
冬天的时候,天黑的总是比任何季节都要早,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夜幕就开始徐徐降落,南城显然是回不去了,权且找间旅馆住下,明日再回。打电话向老板汇报完,便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拿出手机向萧晴发出了一条信息:明天我就要回南城去了,电动车放在“开发区旅馆”楼下院子里,钥匙已托付在前台......萧晴,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的喜欢你......
发完信息,手机丢在一边,伸展开双臂,呈“大”字形趴在软绵绵的床上,闭起眼睛,心中不禁失落,不胜惆怅。
很快,手机就响动了,我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迅速爬起来扑过去,仿佛那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一块金砖。
“明天能不能等我到了你再走?”
她这么说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好,我等你。信息回过去,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想着明天分别的场景,我该对她说些什么?
一宿未睡安稳,早早便醒来,生怕会因为她的早到而等待于我。掀开窗帘,天气依然很好,阳光清浅中有丝丝淡雾笼罩,花坛的绿草上薄薄的覆盖了一层白霜,空气中飘散着腊梅花的味道。
吃完早饭,等到九点钟,她才姗姗来迟,那时,我已经在旅馆的门前坐了一个多小时,看一只大黑猫在花坛的腊梅树下慵懒地趴着,阳光正把一朵朵的梅花影子印在它的身上。
“白添。”她先开口喊道。
我惊喜地抬起头来打量着她,她今天穿得可真漂亮,手里拎着粉红色小包,上身穿一件红色毛衣外套,下身着黑色冬裙和米黄色裤袜,踩着红色高跟靴,脸上涂着笨拙而又厚重的粉,小嘴涂得鲜红,精心而别致的发型,齐眉的留海,安静的流苏髻垂立胸前,和每一次见到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告别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我心里掠起一阵疑云。
“小晴,你......你不冷吗?”我不由的拉紧了棉衣,问道。
她说了一个字:冷。接着,便走了过来。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妆化的有点潦草,却依然给她的美丽增添了不少光彩。她的眼睛里有无比忧怨的色彩,似有点点星光闪烁。昨夜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勿需多言了,最后一拥而别吧!
突然,我向前抱紧了她!她没有反抗,也伸出手来回应了我的拥抱。
“白添,我好冷!”她说道。
“我把身上的棉衣给你!”我一边说,一边就解开了棉衣外层的纽扣。
“我的心冷。”
我停住了向下拉动棉衣里层拉链的手,怔在那儿,看她穿得这么好看,不禁道:“穿成这样是要去相亲吗?”
她用力的点头,虽然,我早料到会有如此结局,但心情还是不由得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