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夜,同样没有没有睡好的还有路漫漫。
她和姐妹淘洪熙珍盘腿坐在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喝着冷冰冰一路爽到脚心的啤酒,彻夜长谈至天明。
“熙珍啊……你说,爱是什么?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受呢……”路漫漫夹起一团辛辣无比的泡面,吸入嘴里。
洪熙珍给她倒了杯啤酒,自己吞了气口,一股辛辣冲入鼻息,她抹了把嘴,皱了皱眉头,夹了一条泡菜来吃。
“不知道,爱情的事,我也不懂。那个至今能让我坠入爱河的男人还在母胎没出生!不过,万万没有想到,林奈看起来衣冠楚楚,却是斯文败类!她居然和安静搞到一起!我服!这种人随便用针扎一扎,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我猜她连一毛钱都不肯往捐款箱里投吧!”
旁边人没搭话。
她拿手肘去碰了碰路漫漫,口气凶凶的:“喂,你为什么不出声?难道还对那个人渣余情未了吗?”
“熙珍啊……我好难受,我好想哭,可是我却不能哭,我早就不是那种得到不糖就哭泣的小孩年纪了……”路漫漫面无表情地吞咽着啤酒,眼眶里却干涩无比,仿佛连贼老天都在嘲笑她的无能。
洪熙珍听见路漫漫喉咙里的哽咽,她也沉默下去,放下酒杯,软着语气道:“不知道……从小我对爱情的认知只局限在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而且还是从书本上看到的。你和林奈之间太复杂,有钱人的爱情我不懂!”
“可是熙珍啊……我心真的好痛啊!”
路漫漫伸出酒杯,示意她倒酒。
“你喝这么猛,眼睛真的没有关系吗?”
“倒酒!”
洪熙珍给她倒了满满一杯酒,“心痛这种东西,只能自己给自己治。除了喝酒,抽烟,哭,你可以唱歌,发火,笑,跟我诉苦,去旅行,跑马拉松,甚至逃避这种心痛。我的治疗方法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在别人嘲笑我长颈鹿身高和和谐长相时,内心受到侮辱,感觉到疼痛时,我会在书房写小说到天明。世界上还有比从事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更甜美的治疗方法吗?”
路漫漫脸上特别沉静,若不是她面无人色,嗓子也沙哑厉害,洪熙珍真以为她与常人无异了。
“我只是不懂,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怎么可以说放下就放下了……”
洪熙珍猛地把酒杯掷在桌面,恨铁不成钢:“因为你们俩个都没有敞开心扉互相倾诉!”
“我有过啊!可是她不给机会……”
洪熙珍像泄气的球儿,无力道:“你们两个都太骄傲了。有时候,你们的骄傲会在无意之中就像一把利刃,既伤害了自己又伤害了别人。听姐一句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世上何处无芳草!放开一点,你会感觉好多了。”
路漫漫却拿起酒杯吞了满满一杯酒,不再做声了,啤酒的辛辣让她喉咙哽痛得厉害。
她终其一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因为,在那一天,宴会后,栀子花盛开的花园里,夜空下。她对她说:“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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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转眼三天过去了。
东辰集团“茶水间一案”,案情依旧扑朔迷离。
这天,开完例会,路漫漫再次进了冷冻室。
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死者柯远晶的灵魂还不能血洗冤屈,无处安放。
江流说:“死者面容安详,看来死前没受什么罪。”
路漫漫盯了眼尸体发白的脸孔,合上尸柜,“东辰这么大一家上市公司,怎么会没有目击证人呢?所有点确定都排查完了吗?”
“嗯,东辰那边给出的回应是,所以当天的摄像,都移交给警方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俩人出了冷冻室,在暖气的吹拂下,身上冒了一层雾气。
许流年从甬道中走来。
“许法医,今天不是休假吗?”路漫漫惊奇的问。
许流年笑了笑,温和的说:“今天有点事儿,回科处理一下。”
“嗯。”路漫漫没再问什么,她和许法医共事差不多三年了,但两人的交情却不深,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谈不上问人家这些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