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凉与依芙=玛高的相遇,是在被召唤到异世界,成为勇者开始战斗的数个月后。
被召唤时的凉,单纯的相信着我方是善人、敌人则是邪恶的。召唤凉的歆格=莉玲也是,对己方是正义一方不存有任何怀疑。
作为勇者,凉持续的战斗着。挥舞剑刃,把袭来的魔族战士斩杀,把耸立的魔物打倒,行进在朱红的鲜血与残破的尸骸所筑建的道路。
在那之中与很多人所相遇,又跟魔族以言语交流过,各自的感情互相不断的发生冲突。有赞赏的同时有着唾骂,有羡慕的同时就有嫉妒,有敬意的同时也就有着杀意。
十岁的孩子,把那一切都刚毅的忍耐了。
再加上,没有可以跟凉并肩作战的人。歆格=莉玲当时大约只有弱冠十四岁,就算想为凉做些什么,但她是个巫女而不是战士。虽然多少有点战斗的心得,但单是补助就已经得倾尽全力了。
然后就在肉体跟精神都已经疲惫不堪的时候,凉遇上了依芙。
「吓了一跳啦。虽然听说了是个孩子……」
那就是,跟凉见面时依芙所说的第一句说话。对比起外表只是个十岁小孩的凉,依芙更适合被称为战士,拥有着均整而强壮的修长身体。
黑色的瞳孔满溢兴味盎然之色。向凉伸出了手,要求握手。
「你(おまえ)就是巫女歆格=莉玲所召唤出来的勇者对吧。我是依芙。多指教啦」
凉呆呆的仰望向依芙。那种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在这边的世界中第一次看到的东西。没有对勇者的敬意,也没有对其力量的怀疑,亦没有嫉妒跟敌意。
凉磨磨蹭蹭的伸出了手。握住了对方久经锻炼,魁梧的手。因其厚实的触感与力度,不自觉的邹起了脸。
「太用力了吗。抱歉抱歉」
依芙低下头笑了。轮廓深邃分明,中性的容貌上一丝的恶意也没有,凉也自然地受感染的笑了。
依芙是唯一与凉并肩作战的人,是一直独自奋战的凉所信赖的同伴。受到从死角而来的攻击也好,在自己反应前就已经被防住了。
在战场上依芙那无惧的笑容,总是显得非常可靠。
二人也会偶而一起恶作剧,有时在睡着了的将军脸上涂鸦、有时去收集巫女们的入浴CG、有时偷偷的去厨房偷食。
是因为毫不需要顾虑吧,只要在一起,凉就非常的快乐。有次被依芙劝诱,凉兴起的尝了口酒,结果单单一口就一脸通红的醉倒了。
依芙是,少数没有因为凉是个正太而把其看轻,能对等地相处的人。
◆◆◇◇
从未见过的风景,在梦乃的视界前扩展而开。
在远处,有连接着蓝天的纯白雪山。与山麓强烈对照的漆黑森林在其下方拓展,森林中断后延展出嫩绿的草原。绿野一直伸展至灰色的街道,蛇行的河川受到太阳照射而反映着洁白光辉。
梦乃他们,身处在小小的石造建筑物之中。建筑物由平坦的石块慎重地叠建而成,各处使用着木材跟砖头补强。地上描绘着有如漫画中出现的魔法阵,爱深正兴味盎然的观察着那个。
窗外所见的风景,令梦乃一时失语。
这建筑物建在细小的高丘上。山坡下有着广阔的牧场,十数头的羊驼在慢步,或是睡觉。茶色的栅栏方向可以看得到厩舎。不禁漏出了感叹之息。
还有天空。虽然同样是仰望的话仿佛就要被吸入其中的苍穹,唯独太阳的样子不同。
要说是圆形还不如说是圆环。在正中穿了个洞,从中能窥见到青空。
———不是梦。
把手放到窗缘,传来了石头冰冷的触感。
皮肤能感受到吹来的轻风。土壤与青草的气味充斥鼻头。
———这种东西都是真的吗……。
「跟以前的凉一模一样呢」
从身后传来歆格=莉玲的声音,梦乃转过身。
「是……这样么?」
「嗯嗯。只是,凉一会后就「好利害、好利害」的喧嚷了」
怀念般的说道,歆格=莉玲轻轻地嘻笑。
站在她旁边的凉一副没听到二人谈话的样子,向银发巫女问道。
「这里是哪处?」
「王都效外的猫神神殿的说」
对歆格=莉玲的回答,凉讶异的邹起眉头。
「相当的远呢。还想会在主神殿着陆」
对凉的说话,歆格=莉玲露出一副内疚的样子。
「很抱歉。其实,把您带来是自身的独断」
「独断?」
「国王陛下现在还是惧怕着凉。因此,以自身跟依芙为首,为了不让跟凉关系亲近的人们进入而在主神殿??周边设置了士兵的说」
凉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不直接召唤我而亲自过来一趟的啊」
「嗯嗯。因为召唤之仪,是必须在主神殿进行的。回来的时候可以用这个神殿,但去那边的世界则得用别个的神殿」
「……昨天的伤是谁做的?」
凉的视线与声音带上了尖锐。歆格=莉玲平常的微笑消失了,困惑般的垂下了眼。因为她就这样沉默不语,没办法下凉只好继续说道。
「是国王吧?」
「系」,以仿佛要消失的声音,歆格=莉玲回答道。凉呼了口气。
「没出大事太好了哦」
那句话令银发的巫女缓和了表情,挂上了微笑。
「请在这稍等一下,我去请神官们准备马车」
◆◆◇◇
乘上歆格=莉玲准备的马车,梦乃一行离开了神殿。
马车上虽然铺了垫子,但激烈的摇晃还是令梦乃什为狼狈。
「……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
坐在梦乃对侧的凉,一副沉思的表情。凉旁边的是歆格=莉玲,梦乃旁边坐着爱深。
「告诉我现在的状况」
在摇晃的马车中也好,爱深的表情还是毫无变化的发出提问。凉回答道。
「也是啦。首先,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名为魔族的生物存在。虽然外表跟人类很相似,但耳朵很长,寿命平均有五百年。成长速度也大约只有人类的一半。那些魔族与人类,到六年前一直持续着战争」
「为什么而会发生战争啊?」
因来到大道,摇晃减弱,梦乃也总算回复冷静提问道。
「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原因)啦。其一是领土争夺。互相的开拓地重叠,然后发生冲突。另一样是宗教争议。魔族信仰着称作『那一位』的唯一神。虽然先代的魔王是比较宽容的人,但关于这方面排他性很强啦,毫不承认人类们所信仰的神们」
「人类所信仰的神,又是怎样的?」
「是十三柱的兽神。始祖王巴利鲁尔在筑建王国时借助其力的兽,就这样成为了神」
「借助兽的力量,什么回事?」
因凉的回答而生出新的疑问,梦乃接着提出了问题。
「比喻表现而已哦。那并不是什么神的代理」
凉一脸没趣的回答道,一瞬间被坐在身旁的歆格=莉玲用不满的眼神瞪视。歆格=莉玲随即「由自身来说吧」的朝梦乃她们微笑。
「圣典中有如此记载。———大约一万年前。地上虽未存在王国,无数的部族持续着争战。出现了名为巴利鲁尔的年轻人,为了统一所有部族而举起了剑。他能理解野兽的意思,借助兽之力而与邻近的野蛮部族战争。跟其为敌的部族一是灭亡,一是顺从,终于他建立起了王国,成为了最初的王。而借予巴利鲁尔力量的兽们就成为了神」
巴利鲁尔拥有复数的妻子,生下了十二个孩子。(w:……这家伙一定是个主角)
然后,年迈时,分予了每个孩子一匹协助自己的神兽。
「长男是鼠。次男是牛。三男是虎。长女是兔……。然后龙、蛇、马、羊驼、猿、凤(读作:鸡)、犬、猪分别给予各个孩子。最后巴利鲁尔的身边只留下了猫」
对跟饲主同样年老的猫,巴利鲁尔对它说道。我不久就将要死去。虽死,之后亦想在天空中守护我的子孙。为此能借我力量吗。
对巴利鲁尔的说话,猫首肯了。
「———很棒的神话的说呢。巴利鲁尔留下的兽神们成为了『甲胄』,现在也在王国的神君庙中接受供奉。只要是巴利鲁尔的血脉的深厚继承者的话就能够令『甲胄』取回力量的说」
神君庙是,作为历代国王的墓,兼收藏巴利鲁尔的宝具的墓场。
琥珀色的眼瞳流下感动的眼泪,歆格=莉玲用深同感受的悲伤口调结束了说明。默默地听着的梦乃,跟无表情的爱深呆呆的看着她。
「……为何是十二生肖呢」
梦乃求救的看向幼驯染,但凉摇了摇头。
「不知道。虽然不觉得是偶然,也没法得出偶然以外的结论。就我所知的话,十二支是起源于中国的。只是为了使用来表示时间跟方位啦。配搭空想的生物跟身边的动物,好像是为了方便民众记忆」
「那么,很久以前的中国人把凉叫到这个世界吗……?」
「跟那无关,衣服也好建筑物也好,不是中华风的」
看着马车窗外的风景,爱深说道。凉表示同意的点头。
「麻,那种事情先放到一边。总之,就是因为那种令人类与魔族发生战争的。虽然魔族一直处于上风,但我跟依芙奋战挽回了劣势,然后因为魔族的王过世的事变,??他们就撤退了」
「依芙?」
歪头的梦乃,凝视着凉一脸怀念的表情。
「老土的说句是战友、拍档、救命恩人啦。直到最后都在并肩而战。虽然是有个太讨厌魔族的问题……」
对撤退的魔族进行追击的余裕,人类一方是没有的。国王想避免战争持续下去,而凉也抗拒再次战斗。虽然依芙希望继续进击,但最终还是被凉跟歆格=莉玲说服了。
然后终于,战争结束了。
「也就是说,两败平手?」
「也对啦。只是,因为魔族撤退是事实,王国就宣称是人类的胜利。而我跟依芙就被褒扬为救国的英雄了哦」
凉回答爱深的那副口敏,语带讽刺。歆格=莉玲则表情僵硬,看似有口难言。虽然感到奇怪,但梦乃还是直接的说出感想。
「这样不是太好了么」
「如果这样就结束的话呢。这之后不久,我被国王追杀。但得到歆格=莉玲跟依芙的帮助,总算没死掉回到日本啦」
「……为、为什么?」
梦乃双眼睁得浑圆,注视着平淡地说出不得了的事情的幼驯染。坐在梦乃旁边的爱深,维持无表情地歪歪头细语说出推测。
「太过活跃而被嫉妒了……之类?」
凉的脸上浮现出不合年龄的苦笑。
「好像认为我会定居下来,取而代之哩。而且看准对方只有十岁而来阿谀奉承、借意利用的人也很多啦。只是,我也有不对。被抬举成英雄巴利鲁尔再世,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也是事实啦」
「自身现在也认真地,相信着凉是巴利鲁尔再世来的」
对歆格=莉玲真诚的话语,凉一脸「就是知道会这样才不想说的呢」的耸了耸肩。
———是这样啊……。
梦乃能理解了。凉把歆格=莉玲他们称作恩人的理由。六件前突然消失,回来后性格忽变的原因也是。
「以上就是六年前的事了。这之后,轮到依芙跟国王对立。依芙被安上对国王暗杀未遂的罪名,在被追捕时千钧一发的逃脱了。虽然从此之后就行踪不明,但最近,就在魔族的领地内现身夺去了大魔神」
「大魔神?」
「简单来说是魔族的巨大神象,之类吗」
歆格=莉玲开始补充说明。
「是以魔族所信仰的『那一位』———也就是他们的神,以自己的姿态为原形所制造出来的存在。为了从敌人手中保护人民,还有消灭敌人。平常是供奉在魔王城旁的大神殿的深处,是到访神殿者的祈求对象」
「虽然不只是这般可爱的东西啦,那个」
紧接银发巫女的话,凉怨说道。
「说是神像但可不是摆设啦。能让人进入内部驾驶的。而且还强得很」
对那说词,梦乃想像起奈良或是镰仓的大佛动起来的情景。相当吓人。
「但是,凉连那大魔神也战胜了吧」(歆格=莉玲)
「那才是不分胜负哦。话说回来———大魔神被人类夺走而令魔族震怒,举军侵略而来。是这样的吧?」
对凉确认性的问题,歆格=莉玲用沉痛的表情点了点头。凉只有一瞬露出感到烫手(困恼)的表情,立即又换上认真的表情环视了三人。
「虽然只是今后的预定———首先是会见国王。这之后对魔族军做点什么,最后是阻止依芙。大概就是这样了」
「做点什么、的、对那个、大军?」
梦乃一脸迷惑的表情。她也是,曾无数次在电视上看过遥远国度所爆发的战争的映像。电影跟漫画、小说上就不用说了。虽然不知道是何种军势,但这个幼驯染淡描轻写的放言要把其阻止下来。
「有『甲胄』在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啦」
凉这样淡然的回答道。之后就失去兴趣般的看向马车外。平稳的阳光倾射而下,田园的风景向远方伸延而去。
◆◆◇◇
能从远处看到王都城墙的时侯,凉表面上虽然很冷静,但其实要把胸中一口气涌出的感情按压下去已经拼尽全力了。虽说最后被追杀而落荒而逃,但决不是只留下这种记忆。
虽然只有水煮跟干烧的食物令人难以忍受,未发达的水道设备令人厌恶,太阳下山后街道被黑暗包裹的生活令人哑然,但那处处都有着新鲜感。而且,当时十四岁的歆格=莉玲亦有为了自己而四处奔波张罗。
把梦乃跟爱深留在了王都外,只有凉跟歆格=莉玲进入王都。
石块铺设成的大道旁,涂上灰泥的石建民房鳞次栉比。灰白色的城镇中,充斥着露天商人的叫卖声。身穿麻质跟木绵衣服的人们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以古代或中世纪的欧州为舞台的电影中的光景,就呈现在眼前。
所有的一切,都令凉深感怀念。
虽然身穿迥异(相对上)服装的凉不时被投以奇异目光,但拜身旁走着身为巫女的歆格=莉玲之故,还是无事的到达了王宫。随即对门卫宣告道。
「六年前的勇者回来了,给我这样通传吧」
站在凉身旁的歆格=莉玲点了点头,门卫好像这样就充分理解了。等待了约五分钟,卫兵就引导两人进入了王宫。
并肩走在通往会客室的那气派的走廊,凉察觉到歆格=莉玲的样子有点奇怪。她的笑脸不同平常的僵硬,也没发出脚步声。
「怎么了?」
「禁不住紧张了……」
「没问题的。有我跟着的。」
相当自然地,凉这样说道。毫无虚情假意。虽说应该是不会一开始就向我们杀过来的,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作好了全力保护她的打算。歆格=莉玲的表情放松下来,轻轻抓住凉的衣角,柔声说道。
「非常感谢。我的勇者大人」(「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わたくしの勇者样」)
会客室在远离人烟的宫中深处,凉跟歆格=莉玲、国王隔着小小的桌子对坐。
国王爱迪师=巴利鲁尔是名初老的男子。宽脸大眼,鹰鼻尖耳。
头部绝妙的秃掉,只见表示国王身份的白银额冠寂寞的安坐其上。从下巴伸出的灰色的胡子,像是用久了的扫帚尖一般。
———记得六年前还留着点头发呢……
看来是战后被国王的工作,无情的夺去了。战争真是残酷……
「有何贵干了?终于想来称王了吗」
爱迪师忌讳的瞪睨着凉,一开口就如此放言。
「虽然六年前也说过了,我对玉座可没兴趣哦。(有王座没后宫只会白白的秃掉而已。)今次只是来阻止依芙的」
凉淡然的回答后,单刀直入的问道。
「只是,问一个问题就好。依芙打算杀你的事情,是真的吗?」
「有对余的暗杀计划,是真的」
神经质地抚摸灰色胡子的国王点了头。
「那个计划是,预定刺杀掉余后,把那个人———依芙推举为王。因为那个人是跟贵公并称的英雄啦。民众会欣然接受的吧」
「有咬定是依芙所策划的明确证据吗?」
「那个是……没有」
听了爱迪师的回答凉的表情变得险恶。老王立即声音慌张的说道。
「但是,有动机。那个人,好像想把刻有贵公名字的墓置入神君庙,为此而四处奔走。说是,本人不在的当下,除此以外没有广报其功绩之道」(w:……所有队友HP全回复/自机辅加「气合+幸运+必中+必避+热血+努力」)
把凉的墓铭置入神君庙,是把凉认作国王,或是与国王匹比的存在的动作。凉皱起了眉头。
「……我,公报上宣称是怎样了?」
「完成使命回到了天上,当作这一回事了」
相当烂哩。
「对我来说是怎样都好啦……。把一个死人,加到国王之列是那么糟糕的事吗?」
虽然是自己的事,但凉只能得出这样的感想。
「贵公没有死掉。现在,不就站到余面前了吗」
胡子抚摸到一半,爱迪师用两只大眼瞪视着凉。不过倒只是吓得凉身旁的歆格=莉玲缩起了身子。
「万一,贵公回来了的话,毫无疑问的会成为国王」
———都说我没兴趣秃了……。
凉看向国王的脸。羡慕与恐惧、嫉妒、憎恶,无数的感情在老人那皱皮而歪曲的脸上蠢动。再说什么也是听不入耳的吧。
「那么,你就因而与依芙对立吗」
「正是如此。余一反对,那个人就说要为贵公建座专庙了」(w:……所有队友HP略)
爱迪师锤打桌子。
「战争结束至今六年。单单六年而已。哪里有这种钱。王国内荒废的地域可压倒性地多。才受不了把钱花在无用的地方」
这也是啦,凉如此接受了。用视线催促他说下去。
「随即,反对余的那些贵族就都跑去支持那个人。叫嚷着什么对王国没贡献的余跟王位并不相相称。那个人跟那些家伙们合伙,成了反国王派的中心。收到暗杀计划的情报就是在那个时候了」
凉看向坐在身旁的歆格=莉玲。银发的巫女微微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重蹈了六年前的覆辙。
「所以就,未跟依芙本人确认。就派人追杀又被逃掉了吗」
「要怎样去确认才好了。把他叫出来,问他是不是打算杀余吗?」
「杀了依芙的话,可就没有能穿上甲胄的家伙了啊」
对那句话,爱迪师锐眼瞪视着凉。仿佛现在就想要殴过来般的全身抖震,呼吸混杂强烈的敌意,伴着话声吐出。
「的确,不知何时会再次燃起跟魔族的战火。但是,留着那人只会令王国分裂。为了王国的安泰来说……」
「杀掉救国的美雄,我不认为能达到安泰」
歆格=莉玲那琥珀色的眼瞳闪耀着强烈的意志。虽然被老王瞪视而令她担怯了,但还是把放在膝上的拳头握紧回瞪了过去。
「人民,比贵种(无实的贵族)重要」
歆格=莉玲呻吟道。
「一切都是讲求,血吧。是否继承了浓厚始祖巴利鲁尔的血……也就是,是否能穿上甲胄,发挥其多少力量」
「太蠢笨了」
对这样放言的凉,歆格=莉玲摆出比国王更不悦的脸。爱迪师则是眼中浮现侮蔑之色,歪斜了嘴。
「笨事吗。余也是同感呀。但是,在这个王国那就是真理。故而,人民看重作为贵种的那家伙。比起身为国王的余更什呢。贵公跟那个人也是如此。「明明是国王」,这样的小看余不是吗。一直在嘲笑连一件甲胄也没法穿上的余不是吗。诸侯也是的。成了国王,却连一件始祖留下的甲胄也穿不上,为此而何等地把余轻蔑……」
凉叹了口气。也不是不明白国王的心思。在六年前,早已窥视过他心声的一部分了。凉之所以完全没去顾虑,是因为自己理所当然的会回到日本。而且,单靠十岁孩子的认知,把一切判断得太天真了。
「现在,依芙的状况变成怎样?」
「逃亡中,全部地位被没收了,捜索到后,就派兵去发现地点……都被击退了」
「大魔神又怎样?那之后的动向是?」
国王答出了某个地名。是边境的一处地域。
「不知为何,停在了那里不动。数次送了使者过去,好像都没有反应」
「明白了。还有,对进攻的魔族如何对应了?」
对「在国境集结了兵力」的回答,凉绷紧了表情。
「能击退吗?单单六年,数量没可能大副增加的吧」
「就算那样,也不能不做」
向态度顽固的老王,问了士兵的数量跟武装的详细情况后,凉再度叹息了。
「一开战就会输啊,这样子的。毕竟对方可是为了夺回大魔神而战意高涨」
「夺去大魔神的可不是我们。是那个家伙」
———对魔族这样说也没可能答用吧。
凉用冷淡的视线看着爱迪师王。单单把依芙阻止下来就好,看来也不是这般一回事。
「我的要求有五样。首先,把神君庙的守卫解除,使用甲胄」
「……要把魔族,阻止下来吗?」
爱迪师的眼中,混杂了哀求般的东西。凉无视了那个继续说道。
「第二个。不能让士兵出击。三是依芙复权。然后,不得对依芙跟歆格=莉玲出手。立下誓约」
「巫女先不说」
国王看了一眼歆格=莉玲后把视线移回凉身上。
「都做好安排了。而且,士兵也被杀了。无条件复权什么……」
「大魔神由我来夺回,把击退魔族的功绩算作依芙的东西。我、如果这次事件完结了的话,已经不打算再回来这个世界了。不需要用什么回到天上的暧昧说法,正式的宣布死掉了就好」(w:……flag立起来了)
国王紧皱眉头,无数次的小幅点头。
「最后是———报酬」
凉露出了坏心眼的冷笑。爱迪师瞪圆了眼,不知会提出什么要求而吞了吞口水等待着凉的说话。
「首先,跟魔族交涉所需的经费,当然得由你方全数负担。然后,事情平安解决定案后,我要把接下来说的神器跟祭具一件不余的收下」
这样宣告后,凉逐一的,列举出神器跟祭具的名称。那都是持有着魔导之力的钖杖跟指环的一类。六年前的战争时,凉无数次的使用它们越过了危机,边回忆边列举着。
爱迪师年老的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色,但又明白没有凉就无法打破当下的局面。
最终点头了。跟凉当场制作契约书。
再决定好细节,对话随即结束。凉站了起身,一句招呼也没有,就背向国王傲然的踏出脚步。歆格=莉玲也从座位起身,这边则是恭敬有礼的向国王道别后追上了凉。
一出会客室,歆格=莉玲就用忧虑的表情向凉提问道。
「凉。是认真的吗?把您当作夺去魔神的犯人是……」
「除了这样就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而且也没有去考虑其他方法的时间」
凉困恼般的抓了抓头。
「大魔神在这边是事实对吧。不得不有谁来成为犯人。那样的话,我来当就最适合了。道理上也———」
六年前被追杀的凉,抱着对国王的憎恨窥视着复仇的机会。因为巴利鲁尔的甲胄守卫深严而难以入手,于是潜入魔族领地内把大魔神偷走。
「———然后,依芙为了人民、为了和平,含泪把我打倒这样吧。之后就把『甲胄』全数交到依芙手中就好了吧」
说到这里,不经意间(忽然间),凉被歆格=莉玲温柔的抱住了。轻摇的白银秀发散发的甘甜气味令凉迷惑了。
「……歆格=莉玲?」
「对不起、凉」(「ごめんなさい、リョウ」)
轻攀凉肩上的那纤细手腕小幅的震抖。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六年前也好,今次也是。明明您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把危险的事情都一个劲的让您来背负」
「没事哦」
凉展示出笑容。自己是充分明白到危险再接受下来的。(w://///哼、哼,才没有被少年你萌到呢)
而且,亦有想帮助依芙的感情,不、不只是这样。
还有比那更重要的。
◆◆◇◇
「能看到了啦」
歆格=莉玲那番话,令凉睁开了眼。梦乃跟爱深正从小小的窗探头看向外面的风景。凉也追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
把梦乃跟爱深也招入帝都留宿了一晚后,第二天,四人再次坐上了马车。
是因为起得比天亮还早吗,梦乃还昏昏沉沉的。
「昨天,没有睡好吗?」
「嗯。稍微呢……」
混着微笑把呵欠抹去,梦乃回答道。就算如此也还是梳理好头发绑成了柔顺的侧马尾,凉对此感到钦佩。要说凉这边的话,就算睡乱了头发也会因为怕麻烦而就这样跟它玩放置play而已。
「那种旅馆都这么简陋的么」
并不是说住到了什么特别差的。只是间在这边随处可见的旅馆。
电跟自来水都没有。想要水的话只能到食堂索取,晚饭时间过后食堂就会关门。那样的话,就只能经过无任何照明的夜道走到公用的水井。
照明的话,只有锁在天板的灯笼。这也是短短的蜡烛烧尽就会完结,还想要照明的话也只能额外买来蜡烛跟火种。
食具全都是木制。银制食器是只限王侯贵族的使用品。料理不丰富味道也不精良。汤中的野菜,理所当然般的没有剥皮。
但那样反而令梦乃深感到异国风情,结果过于兴奋而难以成眠。
「今日要去哪里啊?」
对于梦乃的问题,凉作出「神君庙」的简洁回答。
「哎哆、是历代的??王大人的墓地吧?去那种地方是干什么哦?」
「在那里有重要的东西」
在窗外,远处的山丘上有座全白的建筑物。是座有着白色大理石圆柱等距配置的建筑物,凉感觉上约是体育馆大小。上盖是平顶的。
「……那个?」
对指向建筑物问道的爱深,凉点了点头。向歆格=莉玲问道。
「管理者还是原样吗?」
歆格=莉玲脸带紧张的点了头。
终于到达了神君庙,凉一行下了马车。
神君庙满溢着庄重与威严的氛围,见者皆被压倒。四方形的建筑物的墙壁外侧以一定间隔配置着圆柱,神君的无数伟业雕刻其上。正面的是石制的巨大门扉,其两侧伫立着穿上甲胄手持长枪的少女石像。
这个神君庙并不是始祖王所建的东西。在悠久的时间流逝中,最初的神君庙持续着修补与磨耗的循环而最后破毁了。现在建在这里的,是以残留下来的资料为基础打造的东西。
神君庙的周围没有守卫。遵从约定,国王让士兵都撤走了。
「那么我去走一趟。在这等我吧」
凉手抱魔导书走向石门,歆格=莉玲跟爱深,之后是梦乃跟在其后。对一脸讶异地回过头的凉,梦乃一副一步也不会退样的表情说道。
「我也去」
昨天,虽然很遗憾没能进到王宫,那也当作是没办法了。但是,梦乃因此而更想一起进去这神君庙。凉虽然做出用手托住下巴的思考动作,不久还是答应了。
「麻……也不是那么危险、好吧」
站到石门前的歆格=莉玲,轻轻的触摸门的表面。
「为神之物……为表为裹的全一。存于普世、存于深邃、存于真实之物」
石门断裂、分离般的,发出晃动声。梦乃张嘴呆立当场。明明只是触碰,门就左右打开了。
「……魔导?」
对只是微微蹙眉的爱深,凉好像对歆格=莉玲的动作毫不在意般的点点头,补充道。
「在这边的世界说是神大人的御业。」
爱深轻轻点了点头。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呢」
梦乃这样说道后,歆格=莉玲用沉静的态度走进去。小声喃喃低语了不知什么,从指尖中放出了淡淡的光芒。光芒缓缓向上升,碰到了天花板后光芒增大扩展。
传遍了建筑物中,这下谁也能看得清楚了。
「……那是什么?」
在凉身旁窥视内部的梦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广阔的空间深处有扉门,在那前面伫立着奇妙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伫立,是因为那个一眼看去有着人的形状。大小约是两米。颜色从上到下都是一团白。脸是球形,中央是巨大镜片感觉的单眼。中世纪的铠甲般的身体处,与圆筒形的细腕对照般,脚如四角柱子似的强壮。那个物体,丝毫不动的伫立着。
「这就是神君庙的守护者来哦。虽然之前是靠组团来用枪突击的……真是方便呢这个」
看向手中的魔导书,凉淡然的嘀咕着翻开到某页。
———『火球』
从凉手中放出的灼热块团,伴随着轰声直击向守护者。凉以事务般的态度再次放出火球。因第一击而摇晃的守护者,中了第二击就倒下了。身体表面因火炎与冲击而崩解,异臭连凉他们之处也嗅得到。
———再放个两、三发就差不多吧。
这样思考时,后方的梦乃发出迷惑的声音搭话。
「……凉。不与那个战斗吗?」
凉一脸苦涩的回应梦乃。
「那家伙呢,别看是那副样子,其实强得很啦。不只有着单手轻易把完全武装的成年骑士举起的力量,用剑斩用枪刺也造成不了伤害,在弄明白头部是弱点前可是伤者不断」
没有人死已经是奇迹了,一旁的歆格=莉玲严肃的低语道。
「之前有战斗过么?」
「在六年前啦。守墓就是这家伙的使命。就算打成粉末也只要数日就会复活」
这样回答梦乃后,凉看向爱深。指向贴上写着『火球』的书签的页片,向她问道。
「知道其他的攻击用魔导在哪一页吗?」
「就我所知道的东西的话……」
爱深靠近到凉身边从旁翻动书页,指示页数。
———虽然累了……但不把这些试一次可不能休息。
凉点了点头后,用进行实验的感觉向守护者击出下个魔导。
冰结之枪、白辉的雷光、漆黑之刃陆续击出袭去,十数秒后,守护者像是干砂制的人像般崩溃了。
「那么走吧」
调整呼吸,凉领队般的站在前头展开步伐。因为无休息的使用魔导,造成了肉眼可见的消耗。脸色铁青、额角滴汗、呼吸荒乱。禁不住担心的梦乃搭话道。
「凉。稍微休息一会吧」
「……小事、没有大碍哦。而且,已经没有危险了」
梦乃没办法只得加快脚步走到凉身旁。从背包中取出毛巾,拭去凉脸上的汗水。两人的身后爱深与歆格=莉玲静静的跟随着。
再次、门。歆格=莉玲走上前,跟刚才一样咏唱了咒文。
「这前方有什么哦?」
「有甲胄」
门开了。内里的光芒,溢出到了梦乃她们的所在。
室内狭窄,而过于明亮。
地上安置着石棺,正面的墙上埋着十二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这个房间的明亮,就是那些水晶球各自放出色彩丰富的光芒所致。有晶体正放出燃烧般的强烈赤红光芒,那旁边的却是静静的放出令人联想到大海的深蓝光辉。
「说真的,虽然不是那么喜欢……」
用苦涩的口敏啫哝着,凉注视向十二个水晶球。走进到房间的中央,深吸了一口气,喊了一句。
「———装着」
回应那言语般水晶球一同拼发出光辉。弹跳般的飞出墙壁,在接近天花板处描绘出圆滑的轨迹,急速落下击中了凉的身体。
在头部跟后背,手跟脚炸裂而开,凉的全身被淡淡的光辉包裹起来。
边呼唤凉的名字边伸出的梦乃的手,被歆格=莉玲温柔的按住。
「没事的说。因为现在———正是最强的神之战士诞生的时刻」
光消失的时候,凉以身穿闪耀银光的甲胄的身姿伫立。
只有把脸全体整个覆盖的金属仮面呈圆形,除此之外都呈锐角的様式。大块的肩甲跟厚实的甲胄各部位上,刻着意象化的野兽纹章。
背后有四枚翼以收纳形态伸至大腿,手上有着大柄的双刃剑。
对那背影,梦乃感受到了某种超然的东西。感觉到凉的四周流转着光的粒子般的错觉。
凉转过了身。见了那张脸,梦乃一时失语了。
是猴子。
正确的说是猴子造形的仮面,戴在了凉脸上。脸的两侧有着又大又圆耳朵。直至鼻下的部分都是摸仿猴子的造型。
愕然的看向身旁的歆格=莉玲,少女正满脸红潮,用恍惚的表情注视着凉。混身抖动而摇乱了白银之发,是过于感动吗,泪珠从眼眸浮出。
「太完美了的说。那正是神君的再临。力之体现。美之象征。结集全人类所有的感性与睿智也无法扫造的东西,现在就在自身的眼前……。新的救世主传说,就在当今这个瞬间??开始的说」
梦乃心想着把其无视吧。把这称作美的象征,也未免太过悲哀了。
「你,什么哟那个是……」
「说了很多次吧。甲胄哦」
猴子说话了。
「才不是猴子!」(w:仮面有读心能力!?)
厉声说道,凉把仮面脱下了。
「猴子的部分只有这仮面而已啊。这剑是龙、背后的翼的凤(鸡),铠甲是羊跟蛇———」
「……显然是胡乱挤成一团呢」
「别对我说啊」
边回呛,凉把手握紧又放开,动了动肩膀。
「有把大小自动调节了呢。明明六年前也穿过,完全没有不合身」
「有这么强么?」
跟梦乃有着相同疑问般,爱深微微的歪了歪头。
「很强哦」,这样简短的回答凉把剑背到背上。把拿着的魔导书夹到腋下,拍了拍装在左腕的小型盾牌。盾的表面刻着牛的图腾。
一经凉的触碰,盾的侧面就生出了细长的隙缝。向那隙缝,随意的把魔导书放入。
爱深也禁不住睁眼哑然。把脸揍近凝视着盾牌。凉为了让她安心般的向爱深一笑。
「只是收进了里面而已哦。没有危险的」
「收进去了?」
梦乃跟爱深异口同声的低语道。
「这面盾牌能收纳四件东西。虽然生物是不行,但魔导书、旅行的必要道具之类都能毫无问题的放过去」
「很方便的盾牌呢」
梦乃以呆滞的口调这样说道。超出自己的理解太多了。已经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先听进去。这样的观念,已经在梦乃的内里产生。
◆◆◇◇
走出神君庙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西方的天空处的沉积云,被藏于其深处的太阳染成了茜色。
凉戴回仮面,拔出背后的巨剑,高高举起吟念了不知什么。
「什么了?」
「在叫坐驾。这之后要变得这边去那边走通处跑了啦」
把剑背回去的凉答道。这时候,爱深看向天空的一点发出了小小的叫声。梦乃也随之看向那边。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无声的在空中,向这边飞来。一时间,梦乃想起在学校屋顶上看到过的西菲亚的宇宙船,但这比那个更大。约有大型飞机大小。
向这边接近、稍微、能知道那是什么了。
「……。猫?」
跟卷缩成圆球的黑猫一个样子。那猫以相当的速度向这边迫近而来。
「没、没问题么?」
梦乃不禁发出慌张的声音,凉则泰然以对。
「没问题」
来到了凉她们的上空,恰好的停下了。四人沐浴了猛烈的余波产生的阵风。猫形的物体慢慢的下降,无声的着陆在了梦乃她们眼前。
「猫舟。这也是巴利鲁尔的甲胄的一柱的说」
没把歆格=莉玲喜悦爆发般的话声听进耳朵,梦乃呆然的注视着那个。虽然正面看是圆形,实施上横看其实是椭圆形,样子接近飞行船(飞艇)。
正面是猫的样子,连丁宁的须子也有带着。
歆格=莉玲把手放上外壁,随即她的身体被无声的吸了进去。梦乃双眼睁得浑圆盯着她被吸入的地方。从猫舟中传出了声音。
「请跟自身一样的进来」
梦乃不禁踌躇了。真的没问题吗,这个。
「先行一步」
这样说完,爱深走前一步。把手放上外壁,然后以同样的姿势消失了。
「呀~~么~、照做就好了吧」
半是激励的叫道,梦乃向外壁触摸过去了。下个瞬间,身体被轻轻的吸去。呀呢、的惊讶的时候已进入了船内。
「这里就是舰桥了」
站在梦乃身旁的凉说道。
———约是一间教室的大小吗……。
梦乃站在了圆丘状(倒转的饭碗般)的空间内。中央有个台座,其之上置放着双手环抱大小的水晶球。从天花板也垂吊着水晶球,墙壁上也一样埋着无数个。
「房间有很多挑喜欢的使用吧。虽然没法淋浴,但有浴池般的东西。船内又很暖和,就忍耐一下吧。洗手间在最里面。还、还有厕所是冲水的」
在梦乃和爱深呆呆的跟着凉的说明四处张望时,歆格=莉玲走近向中央的台座。把稍乱的衣摆端正的整理好,以认真的态度触碰水晶球。
从水晶球中放出了蓝色的光芒生成了屏幕,映照着外面的风景。
接着,歆格=莉玲的手指在晶球表面游走。天花跟墙壁的晶球开始发出淡淡光辉,墙上映照的风景开始流转。
不对,是这船开始上升了。梦乃呆立在了当场。
「要去哪里呢?凉」
对银发巫女的提问,凉简短的回答道。
「去阻止魔族」
◆◆◇◇
猫舟,上升到能俯视周边的群山的高度后,开始了前进。
梦乃感叹的看向墙壁映照的光景。
夕阳沐浴下的橙色风光,眼中看来变得很细小。宽广的草原像是绒毛地毯似的,流动的河川、化作小点的村庄、森林就像是绒毯上的图案一般。(而人就像是垃圾一样。)
虽然官感上猫舟是在毫无摇晃的慢慢前进,但以群山跟森林流逝而过样子来看,实际上是相当不得了的速度。
「这么说来忘了问呢。现在的魔王———魔族之长是谁了?」
脱去猿面,凉向歆格=莉玲问道。
「莎菈.帕莱姆.蒂芭的说。从六年前被选上后就没有变动」
「莎菈吗……。算相当合理的魔王候补呢」
这之前一直看着映像的梦乃,因听到奇妙的单字而回头转向幼驯染。对凉刚刚的台词的后半,差不多一句也听不明白。
「上一任魔王的支持率绝对不低。身为那个魔王的女儿,再加上是在战争中失去父亲的悲剧少女。好像是以压倒性的票数差击败其他的候选人的哟」(w:单纯是因为魔族人都是那个而已吧)
———票数?
「只有这样人气可不会持续下去。政策上是怎样的?」
「虽然不是太清楚,但据依芙所说的话,这数年间魔族领内安定,社会平稳」
「了不起……。但是,这对莎菈好像也不是什么难题啦」
凉一副肩上的负担轻了不少的表情,浮现出怀念的笑容。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到底」
一脸困惑的梦乃插话道。凉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听着的吧?是魔王跟魔族的事哦」
「弄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候补人跟票数一类的单字」
跟梦乃有着相同疑问的爱深这样说道,但凉也好像没法立即理解。足足五秒后,明白了般的叩了下掌心。
「是吗。梦乃跟宫崎同学不知道麻。魔族的国家是行民主制的。因为寿命很长而以约十年、二十年的间隔进行选举,某些人成为候选人后,再由王都的人民投票选出魔王」(w:很合理选举才是最黑暗的制度)
「……不是独裁么?」
———因为,魔王哟。
「套用莎菈的话来说,王拥有军队指挥权跟政治上的决定权、否决权还是能做到独裁啦。但是,魔王亦有着赎罪义务」
「赎罪义务?」
「说得比较容易理解的话,就是被杀掉的义务」
凉绷紧了表情回答。
「因为政治或是军事上的失策,而令民众或是军团造成重大损害的魔王,随时可以去杀掉,有着这样的规定。虽然是很难相信的话」
「……那样的话,还会有去当魔王候补的人么?」
「再怎样说也是最高权力者啦。而且,实际上真被暗杀的魔王也不只一两人」
就算听了凉杂带苦涩的回答,梦乃也无法接受得了。先不说默认,明确的记载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会因为太害怕而喘不过气吗。
「虽说如此,对此有不满的人也很多啦。比如以莎菈来说,『就因为这种法律的错令大部分的魔王都只能做些得过且过的事』这样该说是傲岸不逊,还是豪放的人好像也不少啦」
「……真是的,你在这个世界都干了什么哟」
凉斜眼看了看歆格=莉玲,一副不想让她听到的表情??靠近梦乃压低声音说道。
「糊里糊涂的当上了勇者,最终来说把魔族赶回去了」
「糊里糊涂?」
梦乃鹦鹉学舌的问道。
「回过神来就到了这个世界,在混乱的时候被人一句『您是勇者的说』的煽动。而且当然的我还只是十岁啦。还什么也弄不清楚事情就擅自的推进了哦。虽然后半就一头热的陷进去就是了」
是回想起了当时的事吗,凉浮现出了苦笑。摇了摇头消去笑容后「抱歉,稍微休息一下」的说完就背向梦乃她们离开。
「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对凉挥了挥手后,歆格=莉玲转向梦乃她们。
「都累了吧。饭菜准备好了的话会去通知,请使用空着的房间吧」
稍稍动了动头回应后,爱深就向通道的深处消失了身影。
「梦乃小姐,您也可以去休息一下哟」
「呀、系」
梦乃点点头,稍稍考虑了一下后向歆格=莉玲问道。
「那个,可以请问一下吗?」
「请问吧」,对这样回答的歆格=莉玲,梦乃继续说道。
「六年前的凉,是怎样的感觉呢?」
「这个呢……」
歆格=莉玲微微的倾头,轻轻的闭上了眼。好像在把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播放似的。
「最初的印象是个老实的孩子呢。因为突然被召唤而吃惊也好,也没有恐慌。自身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十岁的孩子,虽然考虑了送还……。」
最少,也可以试试是不是能穿上神君的甲胄不是吗。得出了这种结论。作为勇者而现身的话,也许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力量也说不定。
「结果凉把在那里三体的神君的甲胄,全部穿到了身上的说」
「所以呢,就变成让凉去战斗了吗」
哎哎、歆格=莉玲点头肯定。
「说明了事情后,『我做』,凉就笑着这样回答了。虽然说明了可能会失去性命,『没差,死去也没所谓』如此的」
———那是,因为凉的母亲过身了的原故……。?
『死去也没所谓』这样的台词,梦乃、一次也没从凉口中听过。虽然总是有不顾危险的地方。
「凉以救世主、英雄来说令人不安的一面比较多呢。虽然也有年龄的原因,也不擅长剑术,就只是个太过普通的孩子。性格面该说是反叛吗,也有总爱否定正义跟信念的地方……麻、这一点上倒是跟依芙很相似呢」
想到此而不禁发笑的银发巫女继续说道。
「但是,就是这样的凉的温柔与坚强,吸引并影响了我。不只是自身,依芙也是,其他的许多的人们也是。被凉一点一点的打动,偶然被开玩笑(捉弄)也令人很开心呢」
◆◆◇◇
因为歆格=莉玲说差不多到祈祷的时间,请教了凉房间的所在后,梦乃就向那走去。猫舟,好像是放着不管也没问题的。
听着很多各种六年前的事,不知不觉间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梦乃感到心满意足。毕竟一口气听说了至今都不知道的事情。
虽说如此,感觉也有令人在意的地方。
———十岁的,那个连跟人争执也不会的凉会……。
看向映照出黑夜天空的屏幕后,梦乃歪了歪头。
那副样子的,积极地去战斗吗。明明昨日还是外行人之身。
———嘛,现在没事就好了吧。
走在细小的走道,试着触摸过墙壁。并不是预想中的金属质料,梦乃被硬质的塑胶般的触感吓了一跳。走到尽头后如歆格=莉玲所说的有段楼梯。
———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制造的呢。
就因为是这种东西,就算接受了也好,还是会不时在脑袋中冒出疑问。虽说如此,想了也不会得出答案。
经楼梯走到下方的通道,梦乃来到了凉所使用的房间的门前。
「凉、进来了哟?」
向门的方向呼叫。传来回应的同时,门自动的打开了。
房间中,猿猴模样的凉坐在地上翻开着魔导书。大剑放在身旁。凉稍稍拾起头表示回应。
「什么了?不如说,为啥戴着那个哟」
梦乃一脸厌恶的踏进了室内。在凉面前坐下,把背着的包包放在身旁。
虽然相当的宽阔,但除了大型的床外,就只有一组桌椅的简约房间。梦乃使用的房间也是同样的配置,哪一个房间都是一样的吧。
天花板上埋入了半个水晶球,从那发出的光线照亮了室内。
床上,发出各种颜色光芒的水晶球在咕噜咕噜的转动。那是在神君庙得来的巴利鲁尔的甲胄。
「因为没有不戴这个的话,就可读不了这家伙啦。虽然让宫崎同学大概的说明过了,但果然不是自己读的话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凉用指尖敲着手中的魔导书回答梦乃的疑问。
「能读得懂么?」
「只限戴着这仮面的时候啦。怎样的言语也能互通,怎样的文字也能翻译过来。还有着能把具有魔力的道具分析、解析的能力(,对上圣光跟雾气的话则能使其无效化)」
梦乃坦率的吃惊了。原来不只是个用来搞笑的猴子面具吗。
「其他的甲胄也各自拥有不同的能力。虽然现在用不着而脱掉了就是」
「难不成,就因为有这个才优先来这里么?」
「也有这方面的考量。拜此所赐事情变得比较稳妥了。这本魔导书也是,多次使用后身体也会习惯下来吧。那样的话,就能有多点外挂了。」
拿起魔导书的凉的脸虽然被面具遮掩着,但那声线听来好像很高兴。
梦乃的视线离开幼驯染,转向放在一旁的大剑。剑锷有着意象化的龙刻印其上。
想起凉轻松地把它举起的事情,梦乃试着触碰大剑。
但是,大剑就像被固定住了一般丝毫不动。并不是太重。而是没法动。
「停手吧。不是持有者干什么也是动不了的啦。什么人来也是呢」
对凉安抚般的说话,梦乃点了点头放开了大剑。
「为什么只放了这些出来啊」
「实验哦」
凉用手指敲了敲魔导书。
「虽然听说好像破坏掉、烧掉的时候就会解放出封印的魔物,但还是想知道那个瞬间的情况啦」
「……真的吗,把这烧掉魔物就会跑出来么?」
在石川家厨房蠢蠢欲动的那只蚤形魔物,那副丑陋的身影在梦乃的脑海中复稣了。
「为此,不试一下是不知道啦。而且有这甲胄在又很安全」
凉淡然的回答。翻了翻页后把魔导书合上。
「入手了甲胄的当下,感觉这边的事情大至上都整理好了。但是,还有后面的事情在等着啦。宫崎同学也是特意来拜托我,不早点把这家伙用熟的话」
忽然的,梦乃感觉到温暖的感情。
尽管实际上不由得跟魔导啦、甲胄啦、猫舟啦扯上了关系,但还是能从眼前的幼驯染身上找到,自己所熟悉的、喜欢的部分。
被拜托了就不会拒绝,绝不会舍弃掉珍惜的人们。就算操纵着魔导,就算身披着甲胄,凉也没有变。
挂着微笑,梦乃从包包中取出水壶。注入代替杯子的壶盖后,「系」的向凉递出。
「……绿荼吗?」
看向杯中的凉发出感到意外的声音,摸向面具的耳朵部分。随着微弱的驱动声,覆盖着脸庞的猴面打开,露出了凉的脸孔。取过杯子一口饮尽后,大大的呼了口气。
「想不到能在这边的世界喝到绿茶呢……。」
「因为不知道这边有没有,所以把茶叶带来了哟。凉、喜欢的吧」
「嗯嗯。呀、明明是第二次来却完全没有想到呢。多谢啦、梦乃」
对幼驯染的用心,凉笑容满脸的答谢。
「话、话说起来啦。那铠甲,为什么会用日语说『装着』的啊?」
这样被道谢虽然梦乃还、还算是稍、稍微有点高兴,但可并不是因为感到害羞才慌忙改变了话题的。
虽然只是小小的疑问,凉却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过了数秒后,在梦乃感到是不是有什么不妙的时候,带点踌躇的回答了。
「……是穿甲胄时的,启动暗号哦」
「启动暗号?」
「那个能够对特定的话语产生反应,而且能让所有者来决定变更的。之前的暗号是相当长的咒文所以就」
「原来如此呢。这样说起来,小学生的时候,好像是有播过这样的动画?主人公在要与敌人战斗时就会『装着!!』的大叫然后铠甲就会自动着装。我跟凉都在晚饭时一起看的……。」
梦乃那无意识的台词,令凉一惊的肩膀抖震。那反应,令梦乃领悟到了自己挖出了幼驯染那因年少轻狂所犯下的过错。
———……是吗。想一下的话,凉决定那个暗号是在六年前哟呢。
「……说过的吧。糊里糊涂的」
就像某拳手般,凉颓下了肩膀露出苦笑。
「哎、哎哆……但是呢。感觉还不错的、哟?那个又相当帅气」
「除了仮面以外」,把这句藏在心中,梦乃拼命的说着奉承的说话。
第二天的早上。操纵猫舟的歆格=莉玲传来呼叫,凉跟梦乃、爱深随即集合到了舰桥。
在水晶球放出的屏幕中,映照着现正声势浩荡地向人类领土进军的魔族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