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祭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此时我和神名绘乃正在一个班级设立的森林咖啡屋里喝着同一杯果珍,被店里其他的客人和穿着各种动物cos装的服务员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而我对面的神名绘乃明显只知道情侣应该喝同一杯饮料,并不知道情侣为什么要喝同一杯饮料。
昨天下午我听了她突然说出的交往要求后变的呆若木鸡,谁能想到这种话竟然会从神名绘乃口里说出?不过我大概能猜到她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才会说出这句话,仔细一询问果然如此。
总而言之她就是听了那个靠电脑占卜的占卜社女生说的话后,心血来潮想试试交往是什么样子的。而我原本根本不想答应,谁知道那时我们的对话居然被偶然路过的浅草学姐听到。当我看到浅草学姐露出那个标准的恶魔笑容时,我就知道接下来一定没好事。
最后在她的各种胡搅蛮缠之下,我不得不答应和神名绘乃在今天交往一天,但不包括后夜祭,因为我约好了和粟梦一起。
「神名啊……你是从哪里看到情侣要喝同一杯饮料的?」
她拿出了一本漫画……
「不要跟着漫画学啊!」
看着眼前这杯谁都还没喝的果珍上插着店员“特别关照”送的双头吸管,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喝……
「要不然我去换一根普通的吸管给你吧?」
她摇了摇头,平静地看着我。
「好吧,我明白了……那就……喝?」
她点了点头,低下头靠近吸管,樱唇微启抿住双头吸管的一端,然后微微抬首,示意要我也含住另一端。放弃抵抗的我,也低下头含着另一端,然后我就能看到杯子里的果珍慢慢在减少,橙色的液体伴随着些微果粒从吸管中向上涌起,我也稍稍一吸,上涌的速度更快,很快就到达分流口分成两缕进入口腔。
入口清凉,果珍的甜味从齿间流转到舌尖滑入喉咙,很是值得回味。话说一般这时候不应该把重点放到品尝果珍上吧?我看了看神名绘乃,她也看着我。
「那个……怎么样?」
「很甜。」
……果然你的重点也是在这上面吗?
喝完果珍后和她一起走出了这家店,现在还是上午,因为浅草学姐知道我和神名绘乃要交往一天的缘故,放了我们一天假。但已经逛了两天的我们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走在教学楼中完全没有目的地。
「手。」
神名绘乃突然这么说道。
「手?」
「嗯。」
她伸出了手,另一只手上正拿着漫画,上面是一对男女手牵手的场景。
「真的要这样?」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总感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着手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气的。
「不行?」
「……我明白了。」
我心一横,牵住了她伸出来的那只手,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牵她手,但传自手心温软如玉的感觉依旧让人心神荡漾。
我们两个现在也许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对正大光明秀恩爱的笨蛋情侣吧?但无论怎么偷偷议论我们,他们眼里的羡慕都会暴露出来,毕竟是和神名绘乃走在一起。
但其实和她牵手走在一起除了一开始心里有一点异样外,之后就跟牵着人偶差不多了……
「神名,你那本漫画书上有没有写接下来干什么?」
她拿出漫画书翻了几页,然后说了一个不得了的词。
「LoveHotel。」
「啊!?什么!」
我把她这本漫画书抢了过来,台词中确实写着这个词,然后再向后翻了翻,都是不得了的东西!在看了看这本漫画书的封面,上面赫然印着一个“18X”!
「你是从哪里弄的这本漫画书啊!」
「浅草。」
……浅草学姐你害人不浅啊!
「神名啊……为了你好,以后不要和浅草学姐走的太近,会被带坏的!」
「嗯。」
这时她又当着我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紫色蕾丝内裤,我仔细一看,这不是传说中的决胜内裤吗?
「别多说了……是秋叶学长给的对吧!」
她点了点头,我把她这条内裤抢了过来果断扔进了垃圾桶。
「以后秋叶学长给你的东西你最好直接像我这样处理掉,不然可能会感染什么病毒的!」
「哦。」
这两个人真的是前辈吗?到底在给后辈灌输些什么啊!
之后我们两个一整个上午基本都在闲逛,到了中午的时候随便吃了一点小吃,做着和前两天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事。
到了下午时我都在想要不要干脆和她一起再回鬼屋帮忙好了,反正也没事做。这时我发现一个社团前面摆了一个箱子,上面写着抽奖两个字。
「神名,我们去看看那个吧。」
和她一起走到了抽奖箱前,负责抽奖的男生带着笑容看着我们。
「要来试试手气吗?两百日圆抽一次哦,奖品很丰富的!」
我看了看奖品清单,特等奖是一台PS2游戏机,这奖励也太豪华了吧?然后除了这个以外其他的比起它都要档次低了很多,看来这个特等奖几乎是没有可能抽到的。不过我并非是为了抽到什么东西才来的,于是我拿出了两百日元给对方。
「神名,你来抽吧。」
「……」
她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我的指引下她还是把手放到了抽奖箱,很快她脸上就出现了犹豫的神色,并且越来越紧张。毕竟一个抽奖箱里少说也有一百个以上的纸团,要在这么多纸团里选择一个拿出来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神名,选择一个吧,无论是选哪个都可以。」
她看上去更加紧张,手臂十分僵硬,放在抽奖箱里的手一动不动。
「不要顾虑什么,你只需要拿出一个就可以了。」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抽奖,我却在一旁给她打气,而她似乎也看上去很纠结,这样的场景在负责抽奖的那个男生看来很诡异。
「那个……能不能快一些?」
「抱歉,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我向对方道歉后,继续看着神名绘乃,而她在动摇了很久之后,把手抽了出来。我期待着她会抽出什么,但当她彻底把手拿出来后我发现她手里空空如也,显然她选择了放弃。
「为什么要放弃?是在担心抽不到奖励吗?完全没必要吧。」
我代替她把手放入了抽奖箱,拿出了摸到的第一个纸团,展开给她看——再接再厉。
「就算没有奖励又怎么样?」
再拉住低着头的神名绘乃,我们一起离开了抽奖箱,后面传来那个男生的声音。
「不愧是青叶忆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什么都没抽到还能这么自信的人。」
我什么都没抽到还真是抱歉啊!谁让我根本就不是为了来抽奖的!当然就算我专门来抽奖大概也什么都抽不到。
拉着神名绘乃沉默地走着,气氛比起之前更加低沉,她仍旧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也许我不该这么强硬地强迫她去选择,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一直因为简单的选择而犹豫的样子。
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改变她,自从我从寿村叔叔那里知道了关于她的事后,我就经常做出这些会令她困扰的举动,也许她现在也开始讨厌我了吧?
她有着自己的坚持,而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去打破。
「对不起。」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来没有看过的神色,是愠怒。
「没有理由的道歉会更让人生气。」
「对不起,这次是因为我向你道歉而没有理由。」
「……」
「我觉得我应该要把我为什么会这么做的理由告诉你,不然这对你来说就是欺瞒。」
我拉着她到了一家店里坐下,她平静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后话。
「你小时候的事情……寿村叔叔都和我说过了。」
她开始变得不平静,眼睛里神色有些波动。
「关于你母亲的事……还有关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都明白了。」
「你不明白。」
她小声地说道,语气很坚决。
「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了。」
「不要随便说对不起。」
「嗯,总之就是因为这些原因,让我自作主张地想要改变你,但现在看来都是我太天真了。」
「你果然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神名绘乃显得有些失神,喃喃着对我说出这句不明意义的话。
「嗯,我不明白。」
「够了好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大,还好店里此时除了我们以外也没有其他客人,没有引起太大骚动。我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十分悲伤。
「你就连你不明白什么你都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走到我身边?为什么要拉住我的手!」
彻底爆发的神名绘乃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平静,原本就身高过人的她站起身来带着凌人的气势俯视着我,两只小手紧握,虎口有些发白。
如她所说,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白痴,不止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更是连她现在为什么会生气到这个地步我都不明白。
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我仰视着神名绘乃的眼睛中尽是一片迷茫。
「青叶忆,之前你说认为我跟着老师继续学习比较好对吗?现在再告诉我一遍!」
此刻大脑一片混乱的我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能够继续跟你老师学习当然对你会更好吧……」
「可以了。」
她走出了这家店,背影憔悴。
讷讷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店门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趴在桌上。
「那个……青叶同学,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的,不要因为分手太伤心啊,要不要点一杯我们这最好喝的奶茶温暖下你受伤的心?」
一直没有客人进来的店里,店员看到我趴在桌子上,连忙过来推销店里的奶茶。话说我还真的是谁都叫的上名字吗?
「好吧……话说我不是分手。」
「好的好的我明白的,帮他做一杯失恋奶茶。」
「……」
等了一会儿后,他端上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我勉强喝了一口,毕竟在这寒冬里喝点热的东西会感觉很舒服,但我刚喝到嘴里就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你这什么……咳咳……奶茶?怎么……咳咳咳……这么甜!」
实在是太甜了啊,但并不是那种喝下去甜味会弥漫在嘴里的感觉,更像是你嘴里满满都是白糖黏在口腔里,甜味都冲到脑子里去了啊!
「啊……果然又是这样吗……竟然又把白糖和香精放这么多!」
「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青叶同学……失恋了也别骂自己啊……」
总之这杯奶茶我是完全没有喝下去,而他们也没有收我钱,纯粹是拿我当试验品了。走出去好一会儿,嘴里那甜腻到不行的感觉还残留在口腔里,令我大脑有些阵痛。现在既然神名绘乃走了,我干脆就早点去粟梦那里好了。
粟梦这时候应该是在音乐厅,上次看秋叶学长演奏的时候去过一次,还有些印象。走出了教学楼后绕过几个建筑就到了音乐厅所在的地方,我正准备进去,却听到了门口有些女生正在议论什么,原本我是不打算偷听她们在说什么,但听到粟梦的名字后我就不自觉地听了下去。
「每天都让樱田她一个人打扫音乐厅不好吧?毕竟她可是跟青叶忆走得很近的女生……如果她把我们让她一个人打扫的事告诉了他,那我们……」
「不用怕!她不敢说的,就算说了恐怕也没用。我都已经了解过了,青叶忆现在每天都和那个叫作神名绘乃的外国美少女呆在一起,哪里有空理她。」
「可是如果她真的破罐子破摔地说了的话……」
「她也就是被青叶忆玩完了不要而已,青叶忆他不可能为了她出头的,叫她竟然敢这么嚣张,抢了学姐的领唱位置就算了,竟然还去勾引学长!小钿你不是已经喜欢学长他那么久了,竟然就这样被樱田抢走了,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
「所以樱田她都是罪有应得,应该说只是这样对她还太轻了!」
「是吗?那你还准备怎么样?」
「当然是……青叶……忆!」
我走了出来,皱着眉看她们,说真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动漫里或者小说里一样男主角一站出来就能威慑对方是不可能的。
「如果粟梦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我可以向你们道歉,但我从刚才你们说的那些话看来,粟梦完全没有任何错吧?」
「那个……」
这个女生显得非常紧张,但只是过了一会儿后又变得盛气凌人。
「樱田她怎么可能没有错!谁让她抢走了学姐领唱的位置?现在学姐失去了领唱位置后都已经不怎么出现了!最可恶的是,她竟然还去勾引小钿喜欢了那么久的学长,现在学长他整天就围着樱田转!」
难道女生都是这么无理取闹么?我根本不明白这些事和粟梦她有什么关系。
「粟梦成为领唱是靠她自己的努力,你说的那个学长会喜欢粟梦绝对也只是因为粟梦她优秀而已,请不要几句话就把她贬成一个不知廉耻的女生。」
我能做的只有和她讲道理,但显然没用。
「这就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说的这句话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道理了吧?」
她恨恨地看着我。
「总之我们就是讨厌她,你要怎么样?打我们吗?来啊!」
面对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女生,我根本束手无策。也许这时候我该为了粟梦扇她一巴掌,应该说如果她是一个男生的话此时我会毫不犹豫,但她毕竟是一个女生,而且并非已经对粟梦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怎么了?不敢打吗?原来传说中那个青叶忆就这么怂呢?」
「你应该庆幸你不是一个男生。」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骂樱田,樱田她就是不该出现在合唱部,要是没有她的话……」
她似乎有些挣扎,但眼睛一闭索性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要是没有她的话我男朋友就不会被你打成那样,还被学生会的浅草紫折磨的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