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合宿在一群人无所事事地玩耍中过去得很快,主要都是由我带领着他们到各个地方闲逛,期间小妍在放学后也常会来找我,而我当然是很乐意带上她一起逛着两人都很熟悉的街道,寻找着以前一起留下的记忆足迹。
转眼间合宿就只剩下最后一天,这一天神名绘乃难得提出了一个请求,她想要去见一下她祖父安藤老师。安藤老师所居住的地方在我家搬家前的原址附近,离这里也有一段不算太短的距离。
神名绘乃虽然提出了这个请求,但是她并不知道安藤老师家住在什么地方,于是带她去见安藤老师的任务就落下了我的身上,所以在这天傍晚,我和神名绘乃踏上了前往她祖父安藤老师家的旅程,然而交通工具则是……
「学姐,虽然我是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的自行车,但很早以前就已经禁止自行车带人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这个地方又没有什么人会在意这种事吧?」
「学姐……我都说了这里不算是穷乡僻壤,就算是穷乡僻壤,日本的法律也是会起效的。」
「不要在意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啊,拿出你作为一个萝莉控的魄力来!」
「所谓萝莉控的魄力是什么东西?就是你说的魄力才危险吧?那么多萝莉控会做出犯法的事都是有了你这个魄力对吧?」
「你有时间在这里吐槽连发还不如早点过去。」
我算是知道反驳也无用了,只能选择让神名绘乃坐上这辆老式自行车的后座。
「坐好了。」
我是不会问她“坐好了没有的”,这根本没意义,只能直接让她坐好。
「我坐上来以后你记得扶着我。」
我跨上了座位,然后用力地踩动蹬板,自行车平稳地行动了起来。
「快去寻找宠物小〇灵吧!」
「秋叶学长,再怎么样你也应该说是去寻找〇nePiece吧?」
我渐行渐远,不知道秋叶学长听到我的吐槽了没。神名绘乃安静地坐在后面,手抓着我衣服,抓得并不是很紧,看样子坐在后面很安全。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黄昏将要被黑夜所吞噬。
道路两旁路灯已经亮起,这让骑行的安全性得到了保障,我骑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后,突然感觉到背后的神名绘乃贴到了我的背上,温软的触感撩拨着我的心,如果放在平时指不定还能好好感受一下,但现在可是在骑车。
「别睡啊别睡啊!你要是睡着了说不定就从车上摔下去了!」
「唔……困。」
「就算是再困也不能在自行车后座上睡着啊!」
「晚安。」
「你倒是听人说话啊!」
我慢慢地把自行车停了下来,神名绘乃靠在我背后摇摇欲坠,我大概算了一下距离后发现离目的地也差不多要到了,决定先把自行车停在这附近放起来,准备背着昏昏欲睡的神名绘乃到安藤老师家中。
高挑的神名绘乃我背着并不容易,可她倒是在我背后睡的很安稳。在路灯光照亮的巷道里穿梭着,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安藤老师的家中,这里也是我儿时的画室。
「喂喂,到了到了,别睡了。」
把神名绘乃慢慢放了下来,摇动着她的身躯,摇了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
「困……」
「再困也要进去了啊!毕竟目的地都已经到了,那你就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嗯……」
「你今晚是准备睡在安藤老师这里吗?」
「睡……不睡?」
「算了……你就在这里睡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知道了吗?要说知道。」
「知道。」
看着神名绘乃走进了房门,我准备回去取自行车回旅馆。这时我注意到头顶那片星空,错落排序的星星璀璨明亮。这里距离那个公园非常近,我突然想去看看那个公园。
穿过阡陌交通的巷道,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儿时手持画笔和白纸的我正是在这里见到了那个身影。
此时夜风低语,皎月当空,树叶拍打的声音在空气中簌簌作响。
而她一如那个夜晚一般臻首轻抬,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点点星光。
「这不可能……」
我失神地喃喃道,尽管声音极轻,但她还是听到了。
「我在赌……」
清冷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时光一般,勾起我压抑多年的情愫。
「赌你今晚会不会来这里。」
她慢慢走近我,月光的清辉洒在她素白的脸上,美艳妖冶。
「倘若你没有来,我们以后便不会再有交集。但你来了。」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才好,如果心如止水是形容平静的话,那我此刻便是心如沸水。
「难道你还记得我……」
「那幅素描很漂亮。」
「是吗。」
我和她双双陷入沉默,我绝无法想到今晚的突发奇想竟然能让我见到她。
「我知道了你合宿地点,思考了几天后就回到这个地方,仅此一晚。」
「你那晚不是说过我对你来说不是如同流星一般么?」
「曾以为。」
「现如今?」
「不明白。」
我此时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对我喊着一句话,“为她把素描填上色彩”,但我说不出。
「我一直记着你,因为你对我而言也同样是一颗流星,但坠落的地方是在我心里。」
「我很少会像今天一样做出不明意义的事。」
她带给我的印象也一直是理性的。
「我也没想过再与你相见时该如何做。」
「你也许不用想太多,毕竟只是儿时的偶遇。」
夜久夙雪的话语开始坚硬起来。
「是这样吗,我曾以为我是喜欢你的。」
「你对我的感情绝不会是喜欢。」
她唯有对这件事态度很坚决。
「因为在那幅素描中也有我,我对你而言只是美丽景物中的一个部分,并非是独立特别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吗……我画的素描图中确实也画有她,对她的印象也一直是停留在“星空下的少女”,因为于我而言,星空与她都是景物吗?
「你的出现改变了我。」
「为什么这么说?」
「我成为了一个萝莉控。」
并非是什么会被嘲笑的事,我确实地把我的改变告诉了她,这是因为她而做出的改变。
「你还真是说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事,是因为我?」
「我一直无法忘却那天晚上你在星空下的美丽。」
「所以对你来说,现在的我会让你失望吗?」
「是的,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过去。」
她轻轻整理被夜风吹乱的黑发。
「所以你的“萝莉控”是因为对过去的我念念不忘,才会诞生的?」
「你就是起因。」
我好象推卸责任一般,无赖地把一切都推给了她。
「我明白了,我会负起责任。」
面对我的无理取闹,她并不在意。
「责任?」
「我会尽全力让你和初雪交往,你心中曾经的我与她很像对吧。」
「单从外观上看很像。」
「和她交往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你都有意义不是么?」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
我说出的话已经渐渐不经大脑思考,气体通过声带震动产生的声音由舌头平翘决定音色,以这样的流程机械似的像在流水线上生产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我走了,今天就算是把我们两人曾经的偶遇做了一个了断,可以么?」
绝对不能说可以,一定不是这样结束就好。
我慢慢夺回对大脑的掌控,将生产着无意义话语的工厂摧毁的支离破碎。
「我觉得我应该说清楚一件事。」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我是一个萝莉控,起因也确实是因为你,但……你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迷惘。」
这是一句对她来说意义不明的话,但她仍然安静地听我说。
「在你离开的那个夜晚之后,每当想起你我都会感到迷惘。我明明喜欢着那个夜空下的你,但想起你时却更多的会感觉到迷惘,你的出现毫无征兆,你的离去断绝希望,你给我的只剩下不确定。」
「但我还是无法自拔地会想起你,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我对你只剩下外貌上的怀念,我想寻找着与你相同的存在,想通过她们来弥补你带给我的迷惘。」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与你外表相同的存在,和你不同的是,我有机会去探索她们的内在。她们的所思所想神秘而又值得向往,她们的喜怒哀乐轻易地拨动我的心弦,她们的一嗔一笑,她们的举手投足,都让我深深的着迷!」
「所以我成为了萝莉控啊!一个因为你而感到迷惘最后得到救赎找到信仰的萝莉控啊!」
「我或许对于你妹妹夜久初雪是很在意,最初会注意到她也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但如果我喜欢她的话,原因绝不是想让她成为你的代替品,她是一个独立的存在,绝不是你的影子。夜久夙雪,你是隆冬之前过早降临的冰雪,你过早地带走了我的自由,让我在不停地思念着你的日子中迷惘地活着,而你的妹妹夜久初雪,她才是正值寒冬时该出现的那第一场雪,她的出现象征的是开始,或许我会因为她而让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因为她而走出名为“夜久夙雪”的牢笼,而不是从她身上寻找你的影子。」
「我是一个萝莉控,我喜欢着能让我得到治愈的小萝莉,我会以我的一切来爱护她们,因为我爱她们,并不像是对短暂出现的你而生出的喜欢心情,而是愿意为她们奉献所有感情的“爱”,这就是叫做“青叶忆”的一名萝莉控心中的所思所想,你明白了吗!?」
我的嗓子因为说了太多话而缺水的缘故开始感到干涩,但我很轻松,我已经把我该说的话全都说给了这个一直在我心里留下影子的人。
夜久夙雪樱唇微启,但一直没有开口,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迷茫,我的这番话让她陷入沉思。
「对不起。」
这是她思考了这么久后得到的答案吗?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这只不过是我自作主张的在因为你而陷入迷惘,与你无关,或许说我还要感谢你才对,正是因为你,我才能寻找到真正值得我爱的存在。」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能一直怀念着那晚的星空,怀念着你和我交谈的话语,怀念着你绘画时脸上认真的表情。」
「……」
这回轮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夜久夙雪缓缓地向我说着她的心情。
「我不愿意与你再有交集,不愿意再想起你,但越是不愿就越是沦陷其中。我会后悔,后悔当初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你就与你分别。我也会庆幸,庆幸曾经遇到过会为我努力绘画的你。」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尤其是在失去亲人后的我更是如此,我会害怕。我和初雪小时候都是由神立县的外婆抚养长大,到了初雪上小学时我们回到了东京的家中,在我四年级那年,外婆因病逝世。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最爱的外婆会离开我,她的离开会让我悲伤,会让我痛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我害怕与在意的人分离时带来的悲伤。」
「那天晚上,从外婆灵堂出来散步的我遇到了你,你为我做的事不可能不让我在意,但我害怕与你接触,因为我并不是属于这片土地的人,我认定我们不会再相见,所以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的名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心想着自己就不会因为离别而悲伤难过,因为只是两个有着短短接触的陌生人的离别。」
我从来没有在夜久夙雪的脸上看到过这种孤独无助的表情,这个少女一直以来保持着的清冷淡漠的表情被我撕了个粉碎。
「对不起。」
「我也同样不需要你的道歉,这也同样是我自作主张所带来的恶果,不仅影响着我,同样影响了你。」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们两人的自作孽。
「夜久夙雪,忘掉过去的一切,就在今天做一个了断吧,只有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后这么做才有意义。」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把画带过来了。」
夜久夙雪拿出对折好的素描画,画上只有黑白分明的星空与少女。我走到她面前,捻住画质的一角,她捻住另一角,向着相反的方向一起用力,少女和星空随着纸张木纤维被撕裂发出的轻微声响中变得破碎。
我们俩将整幅画撕成无数个碎片,扬到空中,纸屑随着夜风四处飘远。
「我会帮你治疗你妹妹的男性恐惧症的,但不是为了你。」
「萝莉控的青叶忆是因为喜欢初雪,是这个原因么。」
「谁知道呢?」
我抬头看那无垠的灿烂星空。
「我是一个萝莉控,会为了萝莉奉献出我的所有,她们就是我的信仰。」
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再看那绝美的少女,看她深邃的眼睛。
「青叶忆,不再是因为夜久夙雪成为一个萝莉控,而是因为对小萝莉发自真心的爱意成为一个萝莉控。」
「青叶忆,不再是因为我,成为萝莉控,是因为爱。」
少女回味着我的话,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公园,这次是我的不辞而别。
与我相伴的只有夜风与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