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难受。”秦平这样说。
“过剩的正义感啊。”苏白叹了口气，“如果我告诉你，凶手有可能不会被抓获，只会以别的方式解决的话，你会不会也觉得不甘？”
“什么方式？”
“我们的方式。”苏白朝秦平笑了笑，“因为你们确实没有办法抓到那个人。”
“只要你们的处理方式对得起他所犯下的罪行就行。”秦平叹了口气，“说起来，真的是饕餮？”
“恭喜你。”苏白站了起来，“没有问真的有饕餮这种东西？应该是吧。”
他撒了个慌。
但秦平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也没有办法分辨，只是顺着苏白继续说下去：“真的是饕餮的话，你要怎么解决，我回去查找了一下资料，据说是龙的九子之一，算是神兽，那应该很厉害……”
“草泥马也是神兽，厉害不？”苏白噎了秦平一下，看他似乎要发火的样子，又补充，“好吧，草泥马是捏造的，但刘皇叔都会生出个阿斗，饕餮就只是饕餮，不是龙……”
说到这里苏白停了一下，若有所思：“说起来……貌似我还真没见过龙，大概绝种了？”
秦平被苏白的天马行空弄得哭笑不得，但也因为苏白的天马行空，而忘记了问题的本身和重点，既然苏白说了有办法，那他就觉得有办法。
事实上是，如果真的是饕餮，苏白还真的没有办法，尼玛那是上古妖兽，以现在苏白的实力来说，也顶多只能做到能跑，却不能打，估计一个照面就给趴下。
但秦平并不知道这一点，在和苏白重新看过一遍现场后，苏白说。
“你应该会有一个问题要问我。”
“嗯，应该有。”
“你想问，或者想说的是，这一起命案的凶手和上一起命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
秦平没有说话，而是等着苏白继续说下去。
“确实不是同一个，事实上就像是案件描述的一样，嫌疑人是死者的丈夫，这一点我也同意。”
“那……”秦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饕餮不只一只？”
“尼玛你还真以为是草泥马啊，一大群神兽。”苏白没好气的说，“你暂时理解为附身吧。”
“饕餮不是活物吗？”
“我有说是活物吗？”苏白说，“你就理解成饕餮是可以附身的，不太好的象征就对了。”
三言两语打发走秦平，借口还要思考和检查现场的苏白，一个人留了下来。
但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坐在厨台旁，似乎是在发着呆。
这时候从开着的窗台上，跳进了一只皮毛犹如黑缎一般滑亮，有着一双如宝石一般的碧绿眼眸。
那只黑色的猫站在窗台上看了苏白一眼，然后轻巧的一跃，从窗台上跳到了厨台上。
然后张了张嘴，发出的，却不是猫叫，而是人语。
“在想什么？”
“没。”苏白摇摇头，站了起来，“找到痕迹了？”
“嗯，有一些。”
“什么判断？”
“应该是仓惶逃窜吧，怎么了？”
“没什么，那么其实可以大概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苏白这样说。
“什么东西？”
“狍鸮……”苏白随手掏出了一张白纸，又拿出一支笔，在纸面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怪兽的形象就跃然纸上。
黑猫凑过去，看了看，这是一只四爪着地，有着人脸，但脸上的眼睛却没有瞳孔，有着犹如马尾一般的尾巴，有些瘦骨嶙峋的怪兽。
“什么来头？”
苏白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那本古朴的书，然后打开，将他画的画放了进去，然后再合上。
在合上那本书的瞬间，一道光从即将合拢的书页之间射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行字。
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鴞，是食人。——《山海经·海山经》
“狍鸮……”黑猫有些艰难的咬字，“那你又说和饕餮有关？”
“两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训诂学家、风水学者郭璞是这样解释的，说狍鸮为物贪惏，食人未尽，还害其身，像在夏鼎，《左传》所谓饕餮是也，他把狍鸮认为是饕餮，所以我就顺便用了一下。”
“那到底是不是？”
“当然不是。”苏白说，“非要说的话，大概算是亚种吧，就好像龙蛟龙角蛇这样的区别。饕餮可只有一只，狍鸮却可以是很多只，要知道，在最早的鼎上，出现的饕餮的形象，更像是狼头麒麟身。”
黑猫敏锐的抓住了苏白话里语焉不详的部分：“可你还是围绕着饕餮打转？”
“说起来有关系，也没有关系，但这种消失好久的东西，突然出现，多少还是和饕餮有关……”苏白呲了呲牙，“不好办啊。”
“那办还是不办？”
“当然要办。”苏白说，“不然我拿什么喂我这本书，而且这样的事情闹得越大，发生得越多，对我们这样的家伙来说，也越不好办。”
“那行，有需要的时候，叫我就是。”黑猫这样说着，朝窗外跳了过去，没了影子。
苏白仍然在那里沉思着，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上了一沓名片盒，将里面的名片翻来覆去的，像是扑克牌那样玩着。
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
“在干嘛呢？……嗯，有事儿做了，行，知道你白天睡觉，我这就过去找你。”
挂掉电话，苏白将手里的名片盒揣进了兜里，离开了这个案发现场。
下了楼，走出了小区的苏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返回家中，而是直接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报上了地址。
报上的地址是位于旧城区的一处九十年代前所建造的单位大院，大院里原本的职工都已经搬出去了，剩下在这里住的，多半都是一些退休的老人和刚入职，没有房子的年轻员工。或许是因为在这里住着的某些老人的儿孙辈，在单位里任职领导的位置，所以这大院里的保安，倒也是尽职尽责，算得上是这一片城区之中，安全性比较高的旧单位大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