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举着手看来看去，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突然听见隔壁有人开门，手的事儿立马就抛之脑后，想着是陈春儿她爷爷回来了，有些事，该去问问。
九臣开门出去，刚好看见一个瘦小的影子进了房家老头的房间，走过去一瞧，竟然是陈春儿。
九臣在心里嘀咕，墨离亭说这个村子只有一个活人，那么，陈春儿应该就没有太大的危险，想了想，九臣推门进去。
“小丫头...”屋里有些暗，没有开灯，九臣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只能看得见煞灵的脚，不过，好歹有煞灵跟着，顿时放心不少。
“大哥哥？”陈春儿走到他面前，屋外的灯照在她脸上，白皙的小脸看起来有些蜡黄，仰头看着九臣，“水都烧好了，等吃完饭，你们就跟我说说，你们在山上都看到什么了，有没有看到神仙。”
九臣看了一眼她的身后，那双清澈的眼睛是那么的单纯可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道：“好，我们吃完饭再说。”
陈春儿高兴地点头，孩子就是孩子。
“天都黑了，怎么没见你爷爷回来？”九臣在厨房帮她端菜，一边想问些关于这个村子的事。
“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阿爷就出去了。”说到这儿，陈春儿似乎不怎么担心，“别看我阿爷眼睛得了病，再黑的路也能摸着回来。”
“是嘛？”九臣笑着，心里升起一丝疑问。“你们村子近几年，发生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吗？”
“特别奇怪的事？”陈春儿从缸里舀了一瓢水，泼进灶火里，连忙跳开，一笼火灰全部扑到了九臣的脸上。
陈春儿捂着嘴笑，“用水扑火的时候会扑灰，你怎么不知道躲呢？”拿了条毛巾递给他，端着菜出了厨房。“我们村啊，要说奇怪的事呢，倒是有一件。”
“什么事？”九臣胡乱抹了一把脸，跟了过去。
“我听我大娘说，十年前的时候，我们村的人得了一场大病。”陈春儿搬来凳子，两人坐下。
“全村的人都病了？”九臣赶紧追问。
陈春儿笑笑，摇摇头，“倒也不是，应该说，全村的男人都病了。”
“这是什么怪病，只病男人不病女人？”而且还是十年前，那时候要是全村人都得病的话，肯定是瘟疫，医疗条件有限，怎么会只病男人不病女人呢？
“对啊，而且我听我大娘说，政府派医生来看过，起初以为是瘟疫，后来喂了好多药都没效果，又有人说是中毒，总而言之，这些医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到这儿，陈春儿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可是，到了后来，这些人就自己好了。”
突如其来的脆响，九臣捏在手里的筷子断了。
“全村男人统一得了一种病？又不药而愈？”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只能想到一样东西。蛊，西南地区那些擅下蛊的苗女。
“你们村子里的人都是苗族吗？”九臣问，期待能从陈春儿那里得到所有疑问的答案。
陈春儿点头，“对啊，除了我阿爷，其他的都是苗族。”
“你爷爷？”九臣骇然。
“不过我也不知道，阿爷现在是我们村年纪最大的，现在村子里的都是我阿爷的晚辈。”陈春儿说，给九臣拿了一双新筷子。
“那后来呢，这些得了病的男人呢？”
“都失踪了，现在的有好多都是外村迁过来的，有些是倒插门。”
“怪不得，我看你们村子没什么人。”九臣觉得有些纳闷，没有男人，总的有小孩啊。“那，就没有妇女生孩子？”
陈春儿脸一红，害羞起来，“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五叔叔不，他是我们村最后一个本村男人，这几年，好多人都搬到外地去了，村子里的女孩子生下来的小孩总是不到三岁就成了尸娃，都扔到山里或者河沟里冲走了。”
“这身尸臭算是洗干净了，真舒坦。”墨离亭突然开门出来，迎面扑来一股肥皂味，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密密麻麻都是伤疤。
“今晚这衣服怕是干不了了。”墨离亭一手端着盆，一手拎着滴水的衣服，今夜无风。
“小哥呢？”九臣问，总感觉墨离亭光着身子从房间里出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你俩不会一起洗澡吧？”
墨离亭把湿衣服甩到他脸上，板脸道：“你再胡说，老子让你这辈子见了女人都弯着腰走路。”
九臣觉得裤裆一凉，顺手又把他衣服扔了回去，“这里有小姑娘呢，你这样子就出来，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墨离亭摆摆手，把衣服拧干，挂到竹竿上，陈春儿直勾勾地盯着他，别说走动道儿，连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我这一身肉，有什么好看的。”墨离亭坐过来，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候一下他们村的老辈人。”九臣不敢看墨离亭的眼睛，夹了一碗菜，“我给小哥送饭去，你们聊。”
“小哥？”九臣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张九棂已经坐起来，用烧开的水清洗身上的伤口。
这次下墓，张九棂和墨离亭都受了伤，算起来的话，他就算真摔断脊梁骨也算不得什么了，要是没有他们两个，他现在已经在那个墓里躺着了。
“小哥，我想跟你说件事。”九臣把碗放下，“反正你跟老墨算是救了我的命，我信你们。”
张九棂面无表情的把药粉撒到那些伤口上，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伤痛。
“什么事。”
“我觉得小春她爷爷跟山上的墓有关系，刚才我问了小春，她说，十年前这个村子的所有男人全部得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这些男人居然全都失踪了，而且，之前我问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那个水洞，那水洞底下有木桩子......”九臣顿了顿，说出这些话，就像给他喉咙里塞了一颗鸡蛋。“你知道吗？这个村的人，都是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