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谁会收留他呢?讲话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大家低头吃饭,想着这同一个问题。
钟灵凤脑子快,她先说出来:“我看呐,没准儿是那个开中餐馆的台湾人。只有他能够和小曹说得上话儿。”
“对,我看,有可能。”穆悟诚说。
“哎呀,这问题就更大了。”朱继文眉飞色舞起来,“那个台湾老板一定是台湾的国民党特务,钱智礼是投入到台湾特务里面,绝对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叛国投敌了,应该背后还有国民党特务策划好的破坏计划。这件案子不简单,可得好好追查追查。”
钟灵凤的心里一阵阵发紧,直想去洗手间。四年前她喝敌敌畏自杀,虽然仗着身体好救活了过来,可是肾脏受伤不轻,经常有尿频的现象。她现在一紧张,尿就憋不住了。
钟灵凤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反倒尿不出来了。她想,江一帆本来出身就不好,工读学校上完还在大学犯过错误。现在钱智礼要是和台湾的特务搞在一起。江一帆怎么脱得了干系,百口莫辩啊。那回国之后,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呀。她替江一帆担心到嗓子眼儿上了!
她回到餐桌旁边。看到穆悟诚的脸色刷白,闭着嘴不言语,明显是心情沉重,也在替江一帆担心。
“我看,”江一帆不紧不慌地说,“说台湾老板事先就和钱智礼有联系,倒不大像。我们丰盛公司还没有成立之前,台湾人已经开了好久的餐馆了。”
穆悟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钱智礼,脑子里进硫酸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以后还不知道要倒多大的霉呢。这是为嘛许的呀!”
江一帆说:“哥儿几个,今天折腾了一整天,也都累了。抓紧吃饭,吃完了饭各自回房休息。咱们还是听领事馆领导的,明天起,继续咱们的考察和培训的日程,就好像没有发生钱智礼这件事儿一样。钱智礼的事儿,不要干扰、影响我们出国任务的完成。另外,我看呐,钱智礼在意大利是呆不住的,在台湾人那里也够戗。”
“小江,你是说,钱智礼还能回来?”穆悟诚瞪大了眼睛,表现得很惊讶。
“不可能吧,”朱继文说,“他对我们是有阶级仇恨的,怎么会回来呢?再说了,政府一贯对叛国投敌都要严惩的,他敢回来吗?”
“总领馆的领导同志说了,现在问题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就说钱智礼是叛国投敌。不要自乱阵脚。我们要相信总领事馆的领导。”江一帆说,“还有,我不是算命先生,我不敢说钱智礼一定能回来,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大。”
“你倒说说,这事为嘛呢?”钟灵凤对江一帆这种临危不乱的心理状态很佩服,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在没有来意大利之前,我看了好多有关意大利的资料,对意大利有一些了解。”江一帆说,“意大利的南端离北部非洲很近,历来是欧洲的大多数非法移民从北非到欧洲的大门。所以意大利的警方对非法移民监视、控制得非常严。每一个外国人,比方说我们几个,只要一入境,就一直在他们的监视、控制之下。每一个时候,什么人,在哪里,他们一清二楚。今天我对圣吉奥吉说钱智礼这事儿,开始他还有些紧张——车在山间小路跑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我把眼睛一闭,心想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他了。
“等后来在警察局和警官嘀咕了一阵意大利话以后,精神明显轻松了。他虽然没有对我说什么,我看得出来,钱智礼的行踪,警方已经掌握了。
“还有,意大利对于非法移民很严格,是要进集中营的。意大利人又不懂英语,钱智礼根本没法和当地人交流。他要是不回来,一辈子就毁了。也许过两天他会明白过来的。”
穆悟诚和钟灵凤对江一帆的分析,觉得有些道理。钟灵凤从小野那里也听到过对意大利警方的分析,和江一帆的一样。但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当然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朱继文是绝对不信。他想,这不过是江一帆怕担责任的想当然而已。
晚饭吃完了,朱继文回到自己的房间,兴奋得他简直安静不下来。他在椅子上刚坐下就站起来,站起来走两步又坐下,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朱继文想,这一次江一帆是一定完蛋了,不受别的处分就算他小子烧了高香。江一帆一下台,这总经理的位置就一定是他的了。钟灵凤这小娘们儿,长得还真TMD好,那个谭锦环也不赖。要是我当上了总经理,这俩娘们儿还不是我手拿把掐,绝对跑不了我的手掌心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七点多钟。这么好的消息不能够不让满慧君知道,他给满慧君打了一个电话。
满慧君接到朱继文的电话,也是满腔高兴。这样的大事,她不敢造次,亲自到园区管委会找到张维权,把朱继文电话的内容告诉他,她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信儿。两个多钟以后,张维权打电话对她说,市外事办公室说了,他们打电话到中国驻米兰总领事馆,总领事馆回复说,是有报案,说一名叫做钱智礼的失去联系。总领馆正在和意大利方面交涉中。等有个明确的结果后,总领馆会告知国内的派遣单位。
满慧君急不可耐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郑志旺。郑志旺一听,劲儿可就来了,一拍桌子:“我说嘛,这江一帆根本就是有问题,选拔出国人员存在着严重的以权谋私。这些出国的,除了朱工,都是他得了人家好处,私底下决定的。这下好了,钱智礼跑了,叛国投敌了。看他怎么回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