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眼前是一直都为全府看病的大夫,他的医术,全府的人都是深信不疑的,所以现在,李大夫所说的话,对全黎帆来说,是最重要的。这个也是蓝若慈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李大夫说的跟蓝若慈一样的话,那就说明蓝若慈没有骗他,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
“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在八个月之前,帮若慈诊出怀有身孕的?”全黎帆的话问出口,突然很是后悔,很是害怕。怕李大夫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疑惑,那自己该如何自处,又该怎么对待蓝若慈才好。只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只能够不安的等待着。
“是的,”李大夫轻捻着自己灰白粗糙的胡子,“这几个月以来,都是老夫在照顾全府两位少夫人安胎之事的,所以记得清楚。”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大夫的答案,只是,蓝若慈已经不带希望了,从产婆之后,她就知晓,这些事情都已经被安排好了,李大夫能够到来,也一定是被安排妥当了。
“当时,老夫诊断出大少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少夫人让老夫不要跟你说,说是要自己告诉全公子,所以老夫就什么都没有说了。”小翠听着睁大了眼睛,心中担忧,为什么今天所有人的话都反着来说。朱莲清和小青则是会心的笑着,蓝若慈的眼里有着隐忍,全黎帆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多谢李大夫,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全黎帆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李大夫微颔首,就跟着下人出去了。在走出大厅时,还偷偷回过眼,看了一眼蓝若慈,眼中,似乎有着过意不去,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蓝若慈,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全黎帆只看着蓝若慈,声音已经是在爆发的前一刻,如果蓝若慈在反对一句,全黎帆就会立马爆发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蓝若慈不想辩驳,此时的反驳在别人眼里开来也只是欲盖弥彰罢了。“你当真……一点也不相信我,就相信他们所说的,认定我是不守妇道的女子吗?”
“哈……”全黎帆真是觉得好笑,“你说要我怎么相信你,一个人说,你可以说是那人造谣,但是所有人都这样说,难道你也要说是别人污蔑你吗?”全黎帆隐忍终究爆发,对着蓝若慈大吼,“就算我想要相信你,但是你也要做到让我相信啊,你和他……”全黎帆背着,手却精准无误的指向了高家川,“你和他做了些什么事情,告诉我,让我知道该怎么相信你!”
蓝若慈瞪着全黎帆,回应全黎帆问题的,是一个响亮被巴掌,全黎帆偏着头,眼里迸射着火焰,凶狠的看着蓝若慈,挥手还了蓝若慈一掌,蓝若慈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全黎帆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受辱,更何况是在全府的丫鬟仆人都在这里,更加不会让蓝若慈为所欲为,高家川吃惊的看着全黎帆,有丝忿恨。
“全黎帆,你今天既说出了这样的话,做出了这样的事,”小翠看到蓝若慈摔到,赶紧扶了蓝若慈一把,只是,蓝若慈却没有起身,半趴在地上,背对着全黎帆,声音甚是暗哑难受,“那么我蓝若慈也不会留恋,从此刻起,我蓝若慈与你,全黎帆,恩断情绝!”看着全黎帆,缓缓站了起来,决绝的话语,带着决然的泪水,一同掉落,回身走向内厅,不再回头,毅然决然。
全黎帆有一瞬间的愣神,等回过神来,厅里已经没有了蓝若慈和小翠的身影,只有一众仆人丫鬟深色闪烁的看着他,而朱莲清和小青一手抱着一个婴孩,皆是看着他,他才想起了蓝若慈所说的话,却没有说些什么,在众人怪异的眼中,全黎帆缓缓步了出去,离开了全府。
“少爷,你不能够这样对待少夫人的,少爷……”高家川的声音回荡在厅内,全黎帆却没有听到,一直走出了全府。
“吵死了,来人,将他关进柴房。”朱莲清看着全黎帆离开,就变得肆无忌惮,高家川狠狠的瞪着朱莲清,朱莲清的心猛跳了一下,却见高家川被绑着押着,也就不再害怕了。“看我干什么,还不赶快照我说的去做。”见那些仆人都只是看着他,朱莲清不似以前的温婉,厉吼了一声,仆人才悻悻将高家川押走。
“现在都没事了,都下去吧。”朱莲清趾高气昂的对两旁的丫鬟仆人吩咐道,大家都是面面相觑,最终才道了声是,退了下去。朱莲清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表现,现在蓝若慈在全府已经没有地位了,以后,这个全府就归他管了。不过,现在全黎帆离开了,得趁着这个时间赶快把事情给办妥。
“小姐,你就这样回来了,我们不抢回少爷可以吗?”小翠看着蓝若慈的样子,很是担忧。蓝若慈坐在床上,靠着床框,眼睛里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光彩了,全黎帆那样伤她,看来她这次是真的绝望了,只是,现在小少爷现在还在朱莲清的手上,蓝若慈还不能够就这样被打败了。
“没事的,现在他对朱莲清还有作用,朱莲清不止不会伤害到他,还会对他非常的好。”蓝若慈幽幽的说着,她不担心,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自己绝情的话已经出口,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解决,现在那些人的话都对自己不利,自己该怎么让他们说真话,该怎么夺回自己的儿子。
“姐姐看事情还是那么通透啊。”蓝若慈的思索被朱莲清打断,抬头看去,朱莲清的身后跟着小青,还有两个粗壮的男子,皆是面生,蓝若慈知道,这两人都不是全府之人,为什么朱莲清现在会带这些人来这里。“姐姐说得对,我不止不会伤害孩子,还会对他非常的好,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嘛!”
“呸,真是不要脸,什么你的儿子,你不止抢人家老公,还抢人家的儿子,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小翠终是无法忍受朱莲清的胡说,对着朱莲清大声反驳。
“你这个丫鬟就完全没有办法学到你小姐的聪明,这样子,是很吃亏的。”朱莲清挥挥手,身后一汉子走上前来,拉着小翠的手就往外面拖。
“想要干什么?”蓝若慈见势不对,跑上前想要拉回小翠,却被另外一个汉子拦住,不断的传来小翠的求救声,却无人来救,蓝若慈也无能为力,只能够看着小翠被拉远。瞪着朱莲清,朱莲清却已经全无顾忌了。蓝若慈眼里已经泛红,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她,连累了身边的人。
“你放心,你不会跟她去同样一个地方的。”朱莲清狂妄的大笑着,“至少你还会在康府好好的活着!”朱莲清看着蓝若慈,恶狠狠的笑着。
“康府?”蓝若慈突然意识到了朱莲清在说些什么,往后退了一步,“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不要忘了,现在我还是全府的少夫人!”蓝若慈低沉的声音,是在掩饰自己强装起来的镇定,和心理的颤抖。
“全府少夫人?哈……”朱莲清再次大笑了起来,“马上你就不是了。”朱莲清从怀中抽出一只信封,上面两个正楷体字,写着休书。“看到了吗,既然你都跟相公恩断情绝了,那相公自然对你也不会留恋,这个是相公刚写下的,让我交给你的,不过……”看着蓝若慈目瞪口呆的,朱莲清笑得更猖狂。
“在你收休书之前,要先收下这一份。”朱莲清从另一只袖子里拿出了折叠的纸张,看着蓝若慈的疑惑,朱莲清轻蔑的将纸张展开,纸张上的内容格式跟之前全黎帆签订的契约书一样,只是,那个契约书,却变成了卖身契!“我想,你看到这几个字,都会知道它的内容是什么吧。”
蓝若慈轻轻摇了摇头,冲上前,将朱莲清手中的卖身契抢了过来。朱莲清也不阻止,任由蓝若慈抢去。“本人现将妻子蓝若慈已十万黄金卖与康倪宏,之后再给予蓝若慈休书一封,之后,蓝若慈皆由康倪宏自行处置。”契约左下角,是全黎帆的印章,蓝若慈认得很清楚,这个,的确是全黎帆的印章。
蓝若慈的手拿着契约,双手不停的颤抖,牙根紧紧的咬住,一同抖落的,还有眼中溢满的泪水,掉落在纸张上,慢慢的晕开,不显悲伤,却好似一朵花儿,怒放着。蓝若慈用力将纸张撕成碎片,双手一挥,碎片满屋子飞舞,就像是冬日里的飞絮,有种,六月飞霜的氛围。
“姐姐不会不知道吧,撕掉这一张卖身契,可是没有用的。”看着蓝若慈伤心难过的样子,朱莲清脸上的笑更加放肆,更加不带一点掩饰。蓝若慈却没有听到朱莲清的话,只是看着那些飘扬的碎片慢慢落地,就算跟全黎帆宣布了恩断情绝,却不是真的能够做到,只是,她没有想到,全黎帆会将她买给康倪宏。
心中有一股怨气,卡在喉咙里,“全黎帆,你竟然这样对我,全然没有一点情分,我恨你,我恨你……”嘶哑的声音,是蓝若慈的心,已经彻底的碎了,是卡在喉咙里的怨气,“全黎帆,我恨你!”大叫出声,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蓝若慈的身子摇晃着,双眼一闭,摔倒在地。
傍晚,只剩下些许太阳余落的些许昏暗光辉,全黎帆带着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的,墨紫色的眼眸里净是迷茫,还有心痛。当蓝若慈说出了“恩断情绝”的时候,自己是心痛的无法反应,就算,众人都在指证蓝若慈,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蓝若慈离开自己,但是她却说出了那四个字。
走到全府门前,手搭在高大的石狮子凸起的鼻子,头倚着手,头似被敲打般的疼痛,闭着的眼睛里,有难过的泪意,却掉不出眼泪。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全黎帆疑惑的抬起头,是一辆马车,那是全府而老出行的马车。全黎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上了几步。
马车在全府门口停下,全帼英在仆人摆好的小梯上走下,又转身帮着将徐佳甯扶下来。二老看着看着全黎帆,脸上有着莫大的喜气,“帆儿,我们刚收到消息,莲清和若慈都生孩子了,就马上赶了回来了,都没有想到若慈会八月产子的,一听可让我高兴了。怎么样,两人生了男孩女孩?”徐佳甯一来就对着全黎帆不住的问长问短,没有看到全黎帆脸上的僵硬和疲惫。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的问题,要帆儿怎么回答你啊,”全帼英安抚着徐佳甯,“你看帆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还是我们自己进去看好了。”徐佳甯也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减。全黎帆有丝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告诉二老蓝若慈的事情。只是,二老都甚是疼爱蓝若慈,说出来,也只是伤了他们的心了。
“爹,娘。”朱莲清抱着女婴,小青抱着男婴,在大厅中,看到二老有丝不自在的笑起,徐佳甯对朱莲清笑着,就看到了两人怀中的婴孩。
“哎哟,这一定就是我的小孙子了。”徐佳甯接过朱莲清怀中的女婴,全帼英则接过小青怀中的男婴,两人都在孩子粉嫩的脸上甜甜的亲上一口,爱不释手。“对了,若慈呢,为什么不见若慈出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徐佳甯才觉得不对,四处看去才发现没有蓝若慈的身影,出声询问。
“诶……这个……”朱莲清的神色,极不自然,偷偷的看向全黎帆,眼中有着不安,让全黎帆生疑,隐隐的,也有种不安的感觉。
“若慈呢?”全黎帆跑过去,捉着朱莲清的双臂,脸上是让朱莲清生气的紧张,“若慈呢?”见朱莲清没有回应,全黎帆再次大喊了一声。
“姐姐她……”朱莲清一副委屈又为难的样子,一句话始终无法说全。全黎帆已然没有耐性了,用力推开朱莲清,往蓝若慈的房间走去,朱莲清咬咬唇,怒瞪着全黎帆的背影,还是赶紧跟了上去。二老对视了一眼,虽是一脸的奇怪,还是跟了上去。全黎帆跑到蓝若慈的房间,冰冷的黑暗。
“若慈……若慈……”全黎帆低哑的叫着,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房里有一股轻微的血腥味,虽然漆黑,但是,全黎帆却轻易的看到了地上那一小滩的血迹,全黎帆伸手探去,已经冷了。“若慈……若慈……”全黎帆觉得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捉住一样,疼痛难耐。朱莲清盯着全黎帆伤怯的背影,扶着木门的手紧紧捉着,就连硬实的木门都捉出了几道指甲印。
“相公……虽然现在说这些你会很难过,”朱莲清收敛了自己咬牙切齿的情绪,皱起眉头,一副伤心的样子,“但是,莲清又不得不说,刚才莲清本想来安慰姐姐的,来到姐姐就已经不在了,而且,原本被关在柴房的高护院,也一起失踪了。”朱莲清一副扭捏难过的样子,看到全黎帆的肩膀一僵,朱莲清笑了。
全黎帆粗喘了几口气,又转过身往门外冲去。刚到来的全府二老,又看着全黎帆跑了出去,二老看着朱莲清,眼里是询问。朱莲清只是轻笑,摇了摇头。
“若慈……蓝若慈……”全黎帆冲到了全府门前,马车已被拉回,只有门前的两只灯笼亮着,却照不到全黎帆的心。“蓝若慈……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本是月圆时间,今天却又飘不尽的云朵,漆黑的夜空,就如全黎帆此时的心情一样。
“若慈……你回来啊,不要走……若慈……若慈……”全黎帆大声的叫唤,语气里有着无尽的悲怆,他的心里,只想蓝若慈能够留在他的身边。悲哀的声音在空荡的夜空中无尽的回响,一圈一圈的转着,徘徊不去。全府门口对面的围墙上,一个黑影迅速掠过。高家川在屋檐上轻盈跳过,发丝随着自己的运动而飘动。
方才朱莲清来放了他,他已经觉得有所不妥,在全府四处查看,都没有看到蓝若慈的身影,所以才会躲在这里,看看会不会有其他的发现,知道刚才,高家川听到全黎帆的话,才知道蓝若慈确实已经不在府中了,事情不太对头,不行,他一定要找到蓝若慈,蓝若慈弄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自己。
“若慈,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你!”两个不同动作,却同样装着一个女子的男人,在心里坚定的发誓,那个真正走进了他们心中的女子,那个,他们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女子,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