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夕阳落山,来得太过快了。
方萍在屋里吃饭的时候,突然晕倒。莫逸白急忙打电话将方萍送进了医院。
病床上的方萍前所未有的平静。
蔡幸桐在王晓语和莫逸白的旁边,看着这位“亦师亦母”的女子。
“幸桐,怎么回事啊?”王晓语小声问着。
“方总,本来就没有多少日子了。”蔡幸桐苦笑,“她这种,是不会天天静养的,她认为那样活着,没什么意思。”
“她?”莫逸白问道:“什么病?”
“癌症。”蔡幸桐说道:“方总早就看开了。她一生中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你。”
“所以,她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就这么暴风骤雨地处理他们?”
“是,她始终是一位母亲。”蔡幸桐眼中有泪。
蔡幸桐擦了一下眼泪,微微一笑,“方总曾非常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认你。当时你们以为的‘和平’,实际上隐患非常多。方总决定她出手,她来做这个‘恶人’,然后她找了你,可是本来并没有打算认下你。”
蔡幸桐顿了顿,“人的感情,如方总也没办法控制。她看到你就失控了,临时决定要认你。结果整个计划打乱,差点被你当成对手。”
“她为什么不早认我?”莫逸白拉着方萍的手,方萍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刚母子相认,结果却要阴阳两隔。
“刚回国时,她确实想过直接认你,可她不知道怎么认你。一如晓语姐爱你,却犹犹豫豫。她不知道走进你生活后,你会不会恨她。这事,当局者迷。犹豫几年,方总又再婚了。体检时发现了身体有癌症,然后就又马上离婚了。”
蔡幸桐笑笑,“方总就是这样,想怎样就怎样。这些年,她是自己一个人,又在商场上搏杀,又抗癌。本来好了几年,前一段时间又复发了,已经晚了。”
蔡幸桐没有说的是:方萍在国外,一个人艰难求学的时候,她住在最破旧的街道,多次遇到危险,可是她挺过来了,这也改变了她。她知道,只有自身有实力,才能过好日子。当时回国,她真的不敢将莫逸白从那个安乐的家里接出来。
莫逸白颤抖地将方萍的手浮在他的脸上。方萍的岁月到底有多艰难。
蔡幸桐递过来纸巾给王晓语和莫逸白。“方总建你小时候的房子,实在是太想你了。后来,这个房子就是她心中的支持。很多事,只能归为阴差阳错。”
“我妈还有多久的寿命。”莫逸白问。
“医生说过,用药控制,一年吧。”蔡幸桐拍拍莫逸白的背,“莫大哥……”
“我会好好陪着她。”莫逸白的手紧紧的攥住。
方萍醒过来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那个时候晕倒。
“妈。”莫逸白一直陪在她身边。
“孩子们,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方萍的笑,早就超脱了生死。
“恩。”
“儿子,妈,妈……”方萍从未如此犹豫,“有个请求。”
“您说。”
“你能不能陪我度个假。”
方萍那里是度假?王晓语心中明白,方萍,是希望最后的岁月里,能和儿子,多呆在一起。
“好啊,我准备休一年假,白明天他们完全可以负责。”
“一年?是不是……”方萍觉得一年时间浪费掉,实在太可惜。
“我永远陪着您。”莫逸白的眼里,闪着泪花。
“好。”方萍的笑,还是那样的淡淡的。
莫逸白和王晓语留在这里照顾方萍,并和家里说了情况。
几十年的感情纠葛,又何必再继续下去,三个人加在一起都一百五十多岁了。正是一个机会,可以化解。
莫荀、陈芸美找个机会,也来探望方萍。
方萍热情地与陈芸美说笑着,看到莫荀,马上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莫荀则傻傻地站在那里。
方萍的这一个白眼,就是她与莫荀一切恩怨情仇的了结。
方萍心里爱莫荀吗?爱。
恨莫荀吗?也恨。
那不如化成一个“白眼”,道一声:好久不见。
“我要带走儿子。”方萍的话,是挑衅,也是她最终渴望“胜利”的一种宣泄。
方萍的这句话,可能她一辈子无数次想说过,现在她终于说出来了。
莫荀和陈芸美却觉得,这是方萍最后的倔强。她的心里,就是希望和莫逸白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吧。
“你赶紧带走。”陈芸美笑道:“太能吃了。这好家伙,吃我多少米,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
方萍一愣,点头,“谢谢。”
“不客气。他也永远是我儿子。”
方萍听着陈芸美这句话,知道陈芸美的意思。方萍离去后,世界上,还有陈芸美这个母亲疼爱这莫逸白。
“儿子。”方萍看着莫逸白,“你多好啊?有两个妈。”
“是,好。”莫逸白点头。
“这样才能弥补,爸爸的不中用。”方萍又瞪了一眼莫荀。
莫荀只是笑笑,他确实没怎么照顾过孩子。
莫逸白说道:“我想带着方妈,去走走,转一转。”
“好啊。”大家都支持。
生命的尽头,爱子陪伴,也是了了方萍的心愿。
“那我们先去我小时后的地方,然后去你小时候的地方,最后,你跟着我,看看我当年的路程。”方萍描绘出了不错的路线。
“好,那我们就这么办。”
莫逸白决定带着方萍,先去方萍的老家。莫逸白从没有见过妈妈的亲戚。借着这个机会,也能让莫逸白真正了解方萍的成长环境和她小时候的心路历程。
出院以后,休养了几天。方萍和莫逸白买了一辆房车,这个车很舒适。他拉着方萍可以上路,也可以随时停下来休息。
莫荀他们,目送着方萍、莫逸白和王晓语上车,开始他们的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