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出这个电话的时候，舒拓就料到对方会说什么样的话了，只是没想到这些话再次听到的时候心里的失落感会这么强烈。
有时候他希望，希望母亲能像以前父亲在的时候一样，能够对他笑一笑。
“妈妈……”舒拓抿着冻得发紫的唇，轻轻地喊了一声。掂量着心里早已打好的算盘，犹豫了一小会儿，道：“我过年就不回去了。”
初中以前，他会很希望过年，那样可以收红包跟父母出去玩，现在……现在就算了吧。
“知道了，一个人在那边好好照顾身体。”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语气，这句话仿佛给舒拓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由心到身都绕着寒意。
“嗯，知道了。”舒拓以同样公式化的回答去回应，他已经想不到还怎么说才好了。
打完电话，原本期待的心情都消退了一半。舒拓裹紧了衣服，挪步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外面呆了多久，晁言泽他们怎么也该聊完了吧？舒拓心想，随即摇头苦笑。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晁言泽的想法了？明明自己是光明正大来借住的，好说歹说也算是半个主人吧？反倒而因为家里来了个女生，他就不敢进门了。
舒拓慢悠悠地走回去，刚才喝了点东西完全不够垫肚子，肚子扁平的很不给面子在咕咕叫，他也没心思再折回便利店买吃的了。
等舒拓回到去，看见晁言泽穿着一身毛绒睡衣正从楼上下来，那人见到舒拓立即换上关心的面孔，问：“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他刚才给汪哲洋打了电话，汪哲洋说舒拓把他送回来以后就走了。按道理来说他们家在同一个小区，舒拓用得着走大半个小时还没走到吗？
“嗯，去便利店了。”舒拓含糊的应了一句，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别说是处理对晁言泽的心意了，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处理好。
晁言泽眼神儿尖，一眼就看到舒拓发梢沾到的雪：“外边下雪了？”
“小雪。”
“今年的雪有点晚啊。”晁言泽往厨房走，不一会儿端着两杯热牛奶朝舒拓走过来，递给他一杯。“下雪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外套呢？”
“见汪哲洋冷，就借他了。”舒拓接过杯子，捧在手里低头静静地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心里猛生一阵暖意。“这边下雪算早了，老家那边可能得到月尾。”
晁言泽坐到沙发上，摸了摸窝在沙发边睡着的王八，“你要不要去买部手机啊？”
他见舒拓这么晚还不回来，原本想给他打电话的，突然想起舒拓手机坏了，打了也是白搭。
出奇的是舒拓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嗯，买吧。”
换做平时，舒拓都是说一句“我用不上”就算了，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这倒让晁言泽有些惊讶。
“我今天突然走掉，你生气了？”晁言泽悄悄看了一眼舒拓，舒拓就坐在他旁边喝牛奶，脸上没什么情绪。
“我气什么？”舒拓反问。
“我，我没跟你说啊。”晁言泽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说好了跟你出去玩的，我就跟别人走了，那……那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吧？晁言泽心想。
“也不是什么大事，”舒拓淡淡道，“你朋友陪着我就行了。再说了，我今天玩得很开心，没什么值得不开心的。”
是的，没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
舒拓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乱糟糟的。
“晁言泽。”他喊了一声。
“嗯？”
“晁言泽。”他又喊了一声。
“干嘛？有事说事。”晁言泽被他这样喊得有些蒙，平时的舒拓都是有事说事什么时候会跟他装糊涂蛋了？
“要是你朋友喜欢你，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觉得别扭？
“怎么想？”晁言泽摸了摸下巴，这个问题他真没想过，他身边的朋友都是男的，自己也应该没那么大魅力吧？
“我没想过这个，我也没那么大魅力吧？”晁言泽自嘲的笑了笑，又道：“再说啦，朋友当恋人怪怪的。还是不了吧，能跟我做朋友的人就不可能是恋人的，毕竟分手了之后就不可能是回到原点的了。我不想搞坏关系。”
朋友就是朋友，不会有非分之想。
“你这么想的？”舒拓问，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那不然我能怎么想？天上掉馅饼给我捡了还是怎么着？”晁言泽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到桌上，一屁股坐在王八旁边抱着它又亲又搂的。“我哪有那狗屎运啊，再说了我身边的都是男的，你不要跟我说你喜欢我。”
舒拓一听，不悦，怎么自己还不可以西瓜他了？
“我怎么了？”舒拓追问。
“你太严肃啦。”晁言泽没注意到舒拓的语气，继续道：“你要是说喜欢我的话，那我立马去买六合彩放鞭炮去了咯！”
“因为我是男的？”因为自己是男的才这么说的吗？
“倒不是男不男女不女的问题，我这个人有自己的原则，朋友就是朋友，恋人就是恋人，没有别的选项。”说着，晁言泽转头看向舒拓，眼神很认真，“那你呢？你朋友跟你告白你会答应？”
舒拓嗓子一哑，咽了咽口水，缓缓道：“我没有朋友，你也是知道的。”
他之前已经告诉过晁言泽了，他没有朋友。如果有的话，也不可能会是站在聊的这种情况。
“谁说你没有朋友的？”晁言泽白了他一眼，腾起身坐到舒拓旁边，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就是你的朋友。”
这个问题晁言泽想了很久，他到底跟舒拓是什么关系？虽然舒拓不像沈毅和汪哲洋两人那么闹腾，但就算性格不一样的人也可以成为朋友的不是吗？
舒拓一愣，呆呆的看着晁言泽，没有说话。
“怎么？如果是我跟你告白呢？你是接受还是拒绝？”晁言泽还挺好奇这件事的，像舒拓这种正儿八经的人怎么区分感情。
“我……”
“嗯？”
“我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