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逸他们还没走多远,侍卫们拿着火把从四周包围而来。
带头的是胤祥。
胤祥看着有些狼狈的三个人,“我找你们很久了,近几年来朝中大臣无辜被杀,凶手一直都未找到,这次你们居然想要杀害皇子,自投罗网,哼,你们以为能逃脱吗?”这次四哥叫自己过来,果然是对的,真的有刺客。
“他答应了放我们走的。”铃儿害怕地仅仅抓着杨文逸的手,杨文逸握紧了她的手,虽然心中有许多疑团,可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就一定会保护她。
“放你们走?”胤祥微微蹙眉,嘲笑地看向他们。
“不要跟他们多说了,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让铃儿活着出去。”轨虚弱地握紧手中的剑。
铃儿仅仅地抱住杨文逸,“不,我们要在一起,夫君,我不会离开你的。”
杨文逸无奈地看着怀中的人,吻着她的眉心,柔声道:“铃儿,在下要你活着出去,活着生下我们的孩子,答应在下。”
看着他眼里的坚定,铃儿点了点头。
胤祥闭上双眼,抬起了手……
今日是阿紫出嫁的日子,一个宫女,皇帝赐婚,明媒正娶,侧福晋,多么的显耀啊。
红烛闪烁,透出的血色的光芒在夜色里犹如一滩殷红的鲜血慢慢渗开,如荼靡。
阿紫端坐在床沿,耳边一直回想起,临行前胤禟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你若是改变主意,我可以带你离开,你以为四哥真的会放过他们吗?那晚他们刚刚离开雍亲王府就被围劫了,他们都死了,没有一个活着。你抛弃一切跟着四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可以活着吗?现在他们死了,你还要嫁给四哥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带着你离开。”
阿紫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胤禛,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骗我,我说过会好好地待在你的身边,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为什么不给活路。呵,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我给了你那样的回答,“死了吗?死了也好。他背叛了我,他就该死,来这个世界这么久,我才知道原来能给我幸福的只要胤禛,我会学着爱他。”那时的我,知道你在身后。阿紫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你最终会是雍正皇帝……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一阵清风拂来,带来淡淡的香味,这个味道不是他的,那人一步步走向自己,阿紫看到了一双很漂亮的盆底鞋。阿紫伸手想要拉下盖头,看看是谁,却被一双温热的手阻止了。她在阿紫的身旁坐下,抚摸着阿紫的手背。
这个人不是姐姐,那是……“亦雪?”
“呵,姐姐,是我。”她的声音很温柔,没有温度的温柔,“姐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以后我们就要共侍一夫了,姐姐是真心想嫁吗?”阿紫听得出她的话里有隐藏的仇视与嗜血的冰冷,这不禁让阿紫寒毛竖起,阿紫握紧了藏于袖中的匕首。
亦雪突然拥住她,自己手中的匕首已在她的手中,她拥着阿紫,趴在阿紫的耳边耳语道:“亦冰,钮咕噜·亦冰。你知道吗,我不是亦雪,嘘,不要太激动,我的手上还有危险武器呢,现在好好听我说话。我叫王花铃,对于你童年的记忆都是亦雪告诉我的,那时候我们才八岁……你那天晚上肯定见到轨,逸还有一个叫铃儿的女人了吧?看来你是知道了,是啊,铃儿才是你的妹妹,我不是,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吗?”亦雪笑着掀起阿紫的盖头,看着阿紫眼底的怒气与恐惧,她的笑更夸张了,扭曲。阿紫豁地站起身,被亦雪压着坐下,左手拿着匕首对着阿紫脸上原本的疤痕,嘴角上翘,阿紫感觉到脸被划开,一丝疼痛,渗出的血温热地滑落,为什么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亦雪看着怒瞪自己的阿紫,轻笑出声,有某种快感,“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使不出力气,对吗?”
“刚刚的那阵香味……,你给我下药?”
“嗯,是啊。”亦雪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救过我一命,我应该感激你,可是……其实只要你在老皇帝身边待着就可以,为什么要到处乱跑呢?”亦雪手激动微微地颤抖着,压着嗓音,“我以前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容貌,这张脸让我遇见了他,可为什么要活在你的阴影下?你为什么是阿紫,为什么?呵……”她冷笑出声,“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跟哥哥都可以杀害,更何况是你这个不相干的‘姐姐’?所有阻挡我的人都该死,只有你死了,这世界就只有一个我,一个这样的容貌,那么胤禛就会爱我。”
“你好狠。”阿紫第一次觉得一个人,一个女人可以可怕到这种境界。
亦雪站起身笑看着阿紫,“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可你呢,你不是想杀胤禛吗,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她转身,挥手甩落烛台,红泪撒落,炽热的火苗迅速地隔开两个对望的女子,仇恨与恼怒;绝望与希望;犹如一面镜子,对照着两个人。
好热,阿紫感觉自己的脸在一点点的被烧毁,是以前的日子太舒适了,这厄运一下子都来了吗?
“哎呀,你看我,一不小心撞翻了烛台,这可怎么办呢?”亦雪一步步的往后退,退至门口,笑看着火光一点点的吞噬着阿紫,转身关上门。
火光作响的朦胧中,阿紫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火越烧越大,人们也注意到了从喜房里弥漫出的烟雾。
胤禛跑到火光冲天的院前,想要冲进去,被亦雪紧紧地拉着,舒兰失魂地坐在冰冷的地面,火光照射着她眼里的空洞,无力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又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这次,她的身旁没有了西月。
你恨我,所以才用死来惩罚我,对吗?阿紫,你怎可如此狠心。
呵,这世间终于只剩下我了,你终于死了,死了,我再也不用当影子了,我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火烧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傍晚才被熄灭,没了半个的雍亲王府。
一片废墟中,他们找到了一具烧的干瘪的焦尸,头顶处还看得出是一顶凤冠。
胤禛跪在焦尸前,伸手抚摸着有些温热的尸体,把它紧紧地拥在怀里,仰望着晚霞漫天的彩霞,两行清泪滑落眼角,跌落灰烬中。
晚风掠过
灰烬弥漫了天空
一片灰白
康熙五十七年,所有的一切看似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