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六月十三
一条黑影串上琉璃屋顶,在月色下迅速移动,然后隐没在黑夜中。
夜深露重,阿紫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推开门,看到里面端坐在桌旁的黑影吓了一跳,顿时一下子清醒了,迅速转身想要撒腿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颜儿。”想想也是,只有这人才会做这种事情……
阿紫转过身,看着依旧端坐的人,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走进屋,关上门,走到他的面前,拉下他蒙在脸上的方巾,没好气道:“你干嘛大半夜的跑来吓我?”其实看到他,心里还是很美的,嘿嘿。
杨文逸笑着挠了挠头,“吓到颜儿了?在下只是想点了灯会让人怀疑的。”
阿紫看着月色下的他,一把搂住了他,贴着他的胸,脸上显露出寂寞,杨文逸被她的主动僵在那,有些羞涩,最终笑着拥着她。
“呆子,我好累。”
杨文逸拥紧了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后盾。“颜儿,还有一年你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候在下来接颜儿,颜儿可愿意跟在下行走天涯?”
阿紫趴在他的怀里甜蜜的笑了,一个人可以如此不变地等你八年,还有什么抵得过呢?碰到如此钟情的人,是我阿紫的福气。
“好。”
在我往事的一片荒墟中,至少还有这个人让我可以追寻。
幽寂夜色中一阵悦耳的蝉鸣,将我的心灵向你靠近。
在皇权的封建王朝,皇帝与储君之间的矛盾,总是越来越烈,使诸臣处境极为困难。倾心皇帝,不服从太子,恐日后太子即位被诛;逢迎太子,又伯被皇帝发现怪罪,即使无倾向,也难免被怀疑,所以有“两处独步天下总是一死”之言,朝中人心波动不安。矛盾终于又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康熙决定洱废太子。
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巡视塞外回京当天,向诸皇子宣布:“皇太子亢扔自复立以来,狂疾末除,大失人心,视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联已奏闻皇太后,著将胤礽拘执看守”。
于是太子胤礽在康熙五十一年再度被废。这次康熙废太子比较冷静,没有像先前那般的痛苦与愤恨。认为立太子肯定有皇储之间的矛盾,不立反而更好,八旗也偏向不再立太子。
今年阿紫二十五,是有机会被遣送回乡的,无奈康熙不放人,还有那个跟自己约定的人没有来……
蜿蜒的古道上,一青衣男子骑着匹黑色的骏马,过境之处扬起尘埃漫天,突然他勒住缰绳,握紧手中的宝剑。
只见前面的路被七个骑在马背上的人截住,每个人的右手绑着一圈环衬,上面画着一只似鹰非鹰的图像,这是。无鹰帮的标识。
于最前头的男子,盯着来人,冷笑道:“一点红,你杀了我们帮派那么多弟兄,你以为这样能够逃脱吗?”一点红是近五年江湖中新杀出的后起之秀,他的剑碰到你还有半公分的距离,那么你就必死无疑,在剑所指之处有一点如绣花针细的小红点,一点红因此得名。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在下杀该杀之人,在下还有事情要办,你们快些让开。”这个在下想想也知道是杨文逸了。
“该杀之人?何为该杀之人?你以为你的师傅是什么好东西吗?不过是前朝的走狗而已,你以为他之前叫你去杀的那些官员都是贪官污吏吗?我现在告诉你,你所杀的每个人,都是受尽百姓爱戴的好官,这些人该杀吗?若是,那么我们被你所杀的兄弟也就该杀,可这个仇我们还是要报的,上。”他的话音一落,身后的人全都亮出兵器,越离马背,朝着发愣中的人越去。
好官?不会的,师傅说他们都是坏人,都是欺辱百姓的,都该杀,师傅不可能骗自己。一条铁鞭挥来,划过杨文逸的右脸,渗透出一丝的殷红。见刀挥来,他拿起剑抵挡,一个后仰避过看来的刀。来人射出一支飞镖打在马颈上,一声悲凉的马鸣划破天际,杨文逸掉下马,一个翻滚单膝跪在地上,看来这次若是不认真对待,怕是过不去了,颜儿还在等在下……
经过一番的厮杀,杨文逸一手捂着胸口喘着气,一手握着剑,血渗出手指,对方七个现在也只剩下三个。
对于杨文逸,剩下的三人还是有些惧怕的,拿着兵器都不敢轻易上前。杨文逸站起身,有些虚弱道:“你们让开,在下可以不杀你们。”在下的颜儿还在等在下。
他狂妄的话语显然激怒的他们,他们对望一眼拿起剑呐喊着朝他挥去,其中一个拿着一个巨大的铁球朝他抡去,杨文逸躲闪不及,铁球直直砸在他的前额,血顿时染满了脸庞,脑袋一阵轰鸣,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甩了甩头……杨文逸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无鹰帮派来的最后一个杀手斩于剑下,马蹄声将近,他踉跄地转头看着来人,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呢喃了一声:“颜儿。”眼前一黑,直直地倒在地上。
“逸师哥……”两匹马在杨文逸身旁停下,从马背上跳下一个妙龄女子,手上挂着一串铃铛,跑动的时候风中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她快速地跑到杨文逸的身旁,看着他满身的伤痕,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在他的脸上,冲刷着殷红的血迹。
轨翻身下马,蹲下身查看着杨文逸的伤势。
女子哽咽的问:“轨师哥,逸师哥怎样?”
“死不了。”轨从怀中拿出一只青花瓶,倒出一颗药丸喂杨文逸服下,又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道。
紫禁城,望星台,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向南眺望,西沉的日光将她的影子长长地贴在地面。
残阳清影
小楼独倚伊人
眼角的思念与愁绪
染红了南国相思红豆。
半个月后
江宁杨府
杨文逸幽幽转醒,头上身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他坐起身,环视着周围,眼里有陌生。
“叮铃,叮铃。”一阵铃声传来,接着门被推开,端着药走进来的女子看着坐在床上的杨文逸,手上的盘子一时没端问,落在地上,药汁四溅。
女子跑向他,紧紧地拥着他,欣喜道:“逸师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眼里带着泪。
杨文逸拉开她,不解地望着她,“逸师哥?姑娘认识在下?”
“我是铃儿啊,逸师哥这是怎么了?我去叫轨师哥。”
杨文逸忘记了所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逸,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还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你还记得你要去哪里吗?”轨凝眉试问。
杨文逸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扶着微微疼痛的头,摇了摇头:“在下好像要去一个地方,要去接一个人,可在下现在又想不起来了,在下要去哪儿呢?头……”一阵疼痛袭来,铃儿赶忙上前,握着他的手,柔声道:“逸师哥不是说要来找铃儿吗?现在铃儿在这了,逸师哥不要再去想了。”
“铃儿?”杨文逸狐疑地端倪着眼前的女子,这双眼睛……是的,就是这双似水的双眸,呵,原来自己是要去见眼前的这个女子啊。
立于一旁的轨蹙眉看着对望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铃儿你骗得了现在,若是有一天逸想起了一切,你要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