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跪在地上看着上面坐着的康熙,很瘦,颧骨很突,穿的也很朴实,是一件用非常粗糙的丝织品缝制的御衣,她再看着这御书房,装饰着两张壁画、用金属镶嵌的饰物和相当粗粮的彩色织锦,这种织锦是很普通的,其他装饰几乎就是内室的整洁了,布置的极为的简朴,一点也不像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的富丽堂皇,这个皇帝果然很节俭,很简朴啊。
康熙最尊崇古人所云:“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常思此言而不敢过也。”奉行此言便不能不尚俭、爱民。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阿紫对他的崇拜又添了几分。
康熙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不断地打量着自己,打量着书房的人,“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回皇上,奴婢没有在看什么。”
“是吗?那朕怎么看你到处转?”
“回皇上,奴婢今日睡落枕了。”
康熙笑了笑,问:“你可知自己是谁?姓甚名谁?”
“奴婢自是知道,奴婢杨雪乔,乃是江宁织造杨广守之女。”阿紫心想,他问我这个,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噢?那你可知今日朕为何宣你来吗?”
“奴婢不知。”
康熙怒道:“哼,大胆奴婢,还不说实话。”
被他那么一吼,阿紫险些跌倒,若是他知道了,那么自己就打死也不承认,死撑,“奴婢确实不知。”
“你自己看。”康熙将手中的奏折扔向阿紫,阿紫紧张,根本没发现自己拿倒了奏折。
阿紫捡起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写的什么东西啊?满文吗?
“拿倒了。”
就算拿正了,阿紫依旧看不懂,只认识其中的几个字,写的这么草干嘛?自己猜测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了。
“怎么,不识字?”
阿紫看着康熙,无奈地低下了头,然后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回皇上,奴婢知道这上面写什么。若是皇上要杀就杀吧,只是这事儿跟杨大人无关,是奴婢想来看看这皇宫,把杨大人的女儿打晕了,冒充进来的,皇上要杀就杀奴婢一人。”
阿紫说完后,见上面的人没有反应,她抬起头,对上了康熙打量自己的眼神。“怎么?你不怕死吗?”
“怕,可是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是奴婢一人所为,就不得牵涉其他无辜的人。”
康熙笑道:“你倒是特别,难怪朕的几个皇子都喜欢你,个个都为你求情,都想把你带回自己的府中。就以这一点,朕就留你不得。”
“奴婢知道。”反正横竖都是死,阿紫现在心里也没想别的,如果他要杀自己,那么自己铁定逃不过。
康熙看着眼前不畏生死的宫女,背过身子道:“你可知这奏折是谁所写?是一心想把你认回去的文承,他说你是他的女儿,而你又一直说自己是杨广守之女。他也算是我朝的老臣了,他知道把这事报上来的后果,可他愿意用自己的乌纱来保你。”
神哪,那个老头真是个倔脾气,没想到告到皇帝这儿来了,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回皇上,奴婢不想当他的女儿。”阿紫感觉地出来,亦雪知道自己是她姐姐的时候并不开心,似乎在恐惧着什么?而且自己也不想当她的姐姐。
“这是为何?你若是当了他的女儿,就不用再受苦了。”
“奴婢又不苦,奴婢没有受过什么苦。若奴婢真的是他的女儿,认不认根本没有区别。”
康熙想了想,道:“那么以后就在朕的身旁伺候着吧。”
“啊?”
“一是死,一是在朕的身旁伺候,这两条路你选一条。”
阿紫知道无论今天讨论的结果是怎样的,只有死,现在他给了自己第二条路,那么就选第二条,康熙无非是想给自己一条活路,若是自己不领情,只怕会连累更多的人。
阿紫趴在地上,真诚的宣誓道:“奴婢愿意为皇上服务,效犬马之劳。”她以为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自由了,只要待八年,没想到居然在皇宫里待了十四年。
阿紫走了出来,看到文承,生气地别过脸,冷哼了一声。
文承见她不理自己,委屈道:“小冰。我是你阿玛,我只是想让你回家有错吗?你怎么可以不理我?我跟你额娘已经十年没见你了。”
阿紫听他那么说,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当初自己跟他怄气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我是你爸爸,说你两句还不行啊?阿紫回过头,叹了口气,对他说道:“好吧,好吧。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我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亦雪现在身体不好,你们应该多关心关心她才是。”
“我们都老了,当年是我们没照顾好你,才导致我们父女分别了十年之久。你就回来给我们补偿的机会吧。”
“那,都是你的原因,我现在要留在这皇宫里头了。算了,总算是不用死了,你呢,以后要是想见我呢,你就来吧。”她摆摆手离去,毕竟我占了你女儿的身体。
文承看着她的背影,期待道:“你能叫我声阿玛吗?”
阿紫转身,歪着头看他,笑了笑,道:“你这老头还真是得寸进尺。”说完转身离去,就在文承失落的时候,从远处传来阿紫的声音,“阿玛,我先走了。”
文承欣慰地笑了,眼里满是雾气,应了声,“哦。”
阿紫看到站在树下的胤禛,他是专门在等自己的吧,他听到声响转过身,看着阿紫,问:“皇阿玛没有为难你吧?”
阿紫摊开手耸了耸肩,道:“我能站在这,一看就明白了。只是以后我对你……”
胤禛微微蹙眉看着阿紫。
阿紫笑道:“我以后不知道是该称呼你为姐夫呢,还是妹夫了。就像你是该叫我妹妹呢还是姐姐?”
胤禛靠近她,伸手想要拥住她,被她转身躲开了,他的眼里有受伤,道:“紫儿,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我当时会娶亦雪,是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四爷,奴婢永远是奴婢,不敢对主子有半点的逾越,你伤害了姐姐,我说不恨你是假的。就算你没有娶亦雪,没有伤害姐姐,我也依旧是个奴婢,你是主子,你给不起我要的自由,你是大清朝的四贝勒,你是未来……你可以给其他女人她们所想要的,但你给不起我要的。姐夫,以后好好对待姐姐,就算你不爱她,也别伤害她,弘晖已经走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说什么以为我不会回来,只是男人风流的借口。
胤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眼里有某种坚定,给不起吗?若天下是我的呢?
胤禛觉得这个女人只能是自己的,这种可怕的占有欲最终带来的痛苦,还是自己最深,也伤了她,伤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