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相思呼吸缓缓滞住。
战廷深抚抚她的脸,“看,果然吓住了。”
聂相思眼波浮动,张唇吐了口气。
战廷深在她脸上亲了亲,“睡吧。”
“你呢?”聂相思盯着他。
战廷深凝着她看了半响,什么也没说,抱着她一同躺进了柔软的床上。
聂相思身子微微侧躺,一条手臂放在他精壮的腰上轻轻搂着,“三叔,尽管我对战瑾玟没有好感,但我还是希望她没事。这样,你也不算没有做到对你父亲的承诺。”
战廷深将手放在聂相思胳膊上,上下搓了搓,“睡觉。”
聂相思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下头,闭上了双眼。
战廷深抬手关了灯,一双在夜里仿佛能透视的黑眸,却没有阖上,望着上方。
……
到了八月十号这一天,因为女主角失踪,领证的时间自然便往后顺延了。
不过这一天,战陆两家还是约到了一处见了个面。
只是气氛从头到尾沉默凝重得叫人窒息。
战瑾玟失踪第十天夜里,警方得到消息,逸合医院突然接到一名疑是战瑾玟的患者。
警方当下便联系战曜前去逸合医院确认是否系战瑾玟。
战曜、战廷深、陆正国及陆兆年一行人前后赶到医院,最终确定,患者的确是战瑾玟。
逸合医院院长办公室。
空气里仿佛加入了令人窒息的化学药剂。
林淮看着办公室里都站着也不坐的四尊大佛,战战兢兢将医院接收到战瑾玟的经过以及战瑾玟之前可能经历过什么,包括现在的情况逐一阐明。
“战四小姐是被执勤的警察送到的医院。发现战四小姐的,是两名环卫工人。两人现仍在警局,还未离开。据警察说,两名环卫工人发现战四小姐时,战四小姐衣不蔽体的被放在马路旁的绿化带里,已经是人事不省。环卫工人害怕,不敢靠近战四小姐,遂才电话报了警。警察赶到,检查了翻,发现战四小姐还有气,当即便将战四小姐送到了医院。”
“……在环卫工人发现战四小姐前,战四小姐应该遭受过……侵犯,以及严重的虐待。”
说到这里,林淮也是长吐了口气,“战四小姐全身上下都是伤,并且身体有多处骨折,脑部经过撞击,有大量的淤血堆积……”
林淮是医者,本不该有避讳,但面对眼前这四个男人,一些隐秘之处的重伤,林淮还是没能说出口。
四人中。
战廷深和陆兆年的面色最沉稳,但也最凌厉。
战曜和陆正国两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看了!
“战四小姐现在虽然抢救过来,但生命体征很弱,尚没有度过危险期,暂时只能在重症监护室里。”
林淮提气,“就算战四小姐能度过危险期,可什么时候能醒来,并不能确定。而且,醒来后的后遗症也无法断定……”
咚!
林淮最后一个音节一颤。
看着战曜猛然杵到地板上的拐杖,默默咽了下喉咙。
“查!必须彻查!一定要把这丧尽天良残忍伤害瑾玟的刽子手给我揪出来,揪出,咳咳咳……”
战曜盛怒,一张苍老的脸铁青铁青的,气息严重不均的重重嘶吼,导致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猛烈咳嗽了起来。
“老爷子,您保重身体。”陆正国沉着脸,看着战曜说。
不管怎么说。
战瑾玟不仅是战家的四小姐,同样也是他陆家公开承认的未来儿媳。
在这样两重身份的加持下,竟还有人胆大包天的敢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对战瑾玟,无异于在同时挑衅他们战陆两家。
别说战家咽不下这口气要彻查,就是他们陆家也丢不下这个脸!
“老爷子,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会放过伤害瑾玟的人!”陆正国面色严肃,郑重道。
战曜大喘气,眸光血红盯了眼陆正国,“女孩子的名誉要紧。所以知道此事的这些人决不能泄露出去,一个字都不能!”
“我会处理。”陆兆年开口。
战曜又去看陆兆年,目光中蕴藏着威严不容置疑的锐芒,“兆年,瑾玟发生这样的事,你身为她的未婚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正国闻言,眼廓便是猛地一缩。
战瑾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名节已毁……
这样一个女人,难道还要他陆正国的儿子娶了么?
陆正国暗暗藏了这样的心思,但在这个节骨眼,他什么都没说。
陆兆年眼眸深沉,双唇绷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战曜满腔的怒火始终在顶点处沸腾燃烧。
现在的他霸道专横得就像一个老皇帝。
陆正国几不可见的皱眉,悄然看了眼陆兆年。
陆兆年面庞紧绷,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情绪,又何尝没有一点委屈?
“廷深!”
战曜厉厉盯向战廷深。
战廷深黑眸微眯,沉静看着暴怒状态下的战曜。
“瑾玟现在的情况你有眼睛,也看到了!不管她先前做过多少让你这个她叫了二十多年三哥的哥哥不高兴的事,如今也算是受到了惩罚。现在,你看在你过世父亲的面子上,能不能把害她至此的凶手找出来,还她一个公道?”
这一番话,战曜几乎是严厉且嘶吼着说出来的!
战廷深还是拿那样一双沉静泰然的黑眸望着战曜。
他知道。
战曜兴许不喜欢战瑾玟的性子,但战瑾玟是他的孙女,就跟他与战津是父子一样,是不可更改且没有选择的事。
他同时也知道。
战津在死前,不仅将战瑾玟托付给了他,同时也将战瑾玟托付给了战曜。
如今战津尸骨未寒,他最疼爱的女儿就出了事。
战曜还未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中走出来,就要面对失信于自己唯一已故的儿子的嘱托,这叫他又怎么不愤怒不失控。
战廷深不止知道这两点。
他还清楚。
战瑾玟失踪整整十天。
而这十天里,他竟没有查出战瑾玟哪怕一丁点的消息。
战曜在怪他没有尽力,怪他敷衍!
所以才有了战曜现在对他发的这一通火气。
至于战廷深有没有敷衍战曜,战廷深不会辩驳什么,他自己心下明白就可。
战廷深双瞳轻缩了下,对战曜道,“您放心。”
战曜瞪着战廷深。
……
因为战瑾玟现在重症监护室里,不能探望。
战廷深几人留在医院,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于是便只有陆兆年一人留了下来,战廷深三人则离开了医院。
陆家公寓。
谢青媛听说有战瑾玟的消息,在陆正国离开公寓后,便披着衣服起身,坐在客厅沙发里等陆正国。
陆正国疲倦回到公寓已经凌晨四点过。
谢青媛都快靠着沙发睡着了。
看到陆正国回来,谢青媛立刻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陆正国,“怎么样?是瑾玟么?”
陆正国看了眼谢青媛,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胡乱扯了扯领带,朝客厅走,脸色有些黑,“是她!”
“她怎么样?”谢青媛吸气,盯着走近的陆正国问。
陆正国皱着眉,看着谢青媛,大约是在思考要不要将真实情况告诉谢青媛。
“正国,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谢青媛着急抓着他的手道。
陆正国双眼轻闪。
是啊。
他们是夫妻,这件事瞒谁也不能瞒自己的妻子啊!
如是想着。
陆正国反手握着谢青媛的手,两人坐在沙发上,沉叹一声,如实的把战瑾玟的情况都告诉了谢青媛。
谢青媛听后,一脸的煞白,眼神儿中满满的不可置信和惊恐,“天啦,瑾玟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太,太可怕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狠毒?”
陆正国笑了下。
那一笑,有鄙夷有轻视也有讽刺,“谁知道呢?战家在潼市权势财势滔天,又与处在上流社会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个人关系密切,战家在潼市的地位已经根深蒂固,无人能撼动。可就算如此,战家这些年在商场上明里暗里也树敌无数。也许是哪个被逼到绝路的仇敌不忿,为了泄愤所以找上了战瑾玟。”
“还有……”
陆正国看谢青媛,“你以为战瑾玟自己就没问题么?她身为战家的四小姐,骄横跋扈在潼市又不是什么秘密,也说不定是她自己树的敌人。现在的年轻人,年轻气盛,行事大胆不计后果,会做出极端之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谢青媛盯着陆正国的脸,“现在瑾玟出了这种事,我们兆年该怎么办?”
听谢青媛提到陆兆年,陆正国眉头明显的皱起。
谢青媛心下惶恐,颤声道,“该不会还让兆年娶瑾玟吧?”
陆正国看着谢青媛,隐约叹了口气。
谢青媛心头便是狠狠一沉,一下丢开陆正国的手,“兆年本身就不喜欢战瑾玟,与她的婚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现在战瑾玟都那样子了,兆年心下恐怕更是不乐意娶她。”
“别说兆年不乐意,就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大喜欢战瑾玟,若不是……我怎么可能同意让战瑾玟这样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战家那边怎么说?难不成他们也认为兆年在这样的情形下,应该娶战瑾玟么?”
陆正国伸手捏自己的鼻梁,同样满脸的烦闷,沉声道,“你以为现在我就乐意让兆年娶战瑾玟么?可是战老爷子的意思,就是非逼着兆年娶战瑾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