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险
来到四楼的娱乐室,林雅云并没有见到预期中的陈世豪,反而看到了猝不及防的陈世景,他正背对着自己一个人在玩桌球,神态一派休闲自若。
“李秘书,不是说总经理找我吗?他人呢?”林雅云镇定的开口,在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先乱了阵脚是兵家大忌。
“林经理……”李秘书正欲解释,却被陈世景打断。
“林经理今晚可真是美丽动人,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陈世景停下打桌球的动作,一边打量林雅云,一边开口:“请坐。”
他指了指旁边供休息用的椅子。
林雅云从容不迫的坐下,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退缩和畏惧,反正现在想离开应该也不大可能,还是省点力气吧!
“原来是陈经理找我,我还以为是总经理呢!”林雅云剽了站在一旁表情极为不安的李秘书一眼,嘲讽的意味非常明显。
“林经理这你就说错了,我本来该是世纪公司的总经理,只不过你们平时都习惯叫我陈经理。”陈世景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擦手,又喝了一口矿泉水,再以眼神询问林雅云需不需要喝水。
“不用了,谢谢陈经理的好意。”林雅云不卑不亢的说。
“林经理果然别有一番风味,漂亮、聪明、还很勇敢,怪不得会迷倒格德总裁,连我现在都非常欣赏你呢!”
听到格德总裁四个字,林雅云的心里漏掉一拍,陈世景是想拿自己来要挟简恩吗?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
“陈经理过奖了,这个时候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林雅云小心的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别担心,我只是想邀请林经理陪我一起玩个游戏。”陈世景注意到了林雅云的恐慌,虽然只有一下子,但足够了。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是吗?”
“我刚刚就说过了,林经理很聪明。”
“那我可以知道游戏规则吗?”
“不着急,玩家还没到齐,我们先休息一下。”
“李秘书,你可以开始下面的步骤了。”陈世景转头吩咐着李秘书。
“是,陈经理!”
李秘书走到林雅云的身后,按下了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的按纽,林雅云所坐的椅子马上‘唰唰’的窜出几条绳子,将林雅云结实的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对不起,林经理,得罪了。”
她将林雅云推到打开的落地窗户旁,四楼,不是很高的距离,但足以要一个人的命。
“陈经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林雅云有些担心了,但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静。
“客?No!”陈世景摇摇头,“林经理今晚可是主角,不管是在外面的会场,还是在这里。”
“OK!那陈经理这样对待一位女士似乎也不够绅士吧!”不能让自己成为简恩的包袱,她得自己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林雅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不,林经理误会了,我什么也没做,不是吗?”陈世景无辜的摊摊手,示意他没有任何‘举动’。
“恩。”林雅云故意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忘了陈经理还有一位得力的助手,哪里还用得着示范躬亲。是吧,李秘书?”
李秘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也不想林雅云卷入这场无谓的是非之争,但她没有选择,她必须支持她爱的人,不管是对还是错。
“林经理,对不起。”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好了,李秘书,我想现在林经理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一双强有力、能够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臂膀,你还不赶紧去把这双手的主人找来。”陈世景打发着一脸愧色的李秘书。
“是,我知道了,陈经理。”低着头,李秘书走出这让她犯罪的地方。
“林经理好象并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找你过来。”好戏尚未开演,趁闲暇时间聊聊天吧,他们下一次聊天,应该就要等下辈子了。
“好奇害死猫!更何况我是只有一条命的人!”林雅云极为冷淡的说。
“林经理真是个有趣的女人,若不是因为简恩格德和陈世豪,我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们注定没有这种缘分。”
“我林雅云有何德何能,岂能高攀了陈经理,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她才不要那么倒霉成为这个变态狂的朋友呢!
“林经理真是懂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怪不得公司里的同事私下都叫你冰山美人呢!”陈世景一点也不介意林雅云对他的讽刺,想着这一切终于快要画上句号了,他就高兴得无法言语。
“那是你们抬举!”林雅云不再和他客套,陈世景脸上的笑有一种让她心里发忤的恐惧感,看来,自己是徒劳无功了。
“韩经理,你说是李秘书带走了林经理?”陈世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原来陈世景可以不动声色,是因为他早已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一个可以随时掐住自己软肋的棋子,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万无一失,现在看来,倒有可能是满盘皆输。
“对呀,这不是总经理的意思吗?”看着脸色骤变的两个人,听着他们不着边际的对话,韩意有点搞不清状况。
“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陈世豪企图抓住重点,希望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
“楼梯口。”
“楼梯口?那我们逐个房间去找。”陈世豪有些乱了阵脚,毕竟这一切的危险都是源于自己,不应该牵扯进其他无辜的人。
“我想不必了。”简恩格德冷冷的开口,他看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神色慌张的李秘书,轻轻拨弄衣服袖子上的纽扣,对着迷你的对讲机,简恩格德短促而低沉的说:“露语,全力待命,我要确保雅云的安全。”
“是,总裁!”一直隐藏在黑暗里的露语格德这才现身,没有人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简恩格德的贴身保镖。
顺着简恩格德的目光,陈世豪也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李秘书。
“李秘书,是谁指使你冒充我的名义,带走林经理的?”陈世豪气急败坏的开口。
“是……,是陈经理。”李秘书的语气不甚连贯,她甚至不敢看向盛怒中的两个人。
“说,”简恩格德一把抓住李秘书的手腕,想要把它捏碎,“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们,他们在四楼的娱乐室。”接触到简恩格德冰冷的眼神,李秘书有种不寒而栗的颤抖。
“走,我们现在上去。”陈世豪稍微恢复了一些冷静,“韩经理,麻烦你请董事长到四楼。”
“哦,好的。”虽然有点不明就里,但对上司的话,执行就对了。韩意马上转身离开,寻找她的目标——陈启光。
这一刻,简恩格德倒不着急了,确切的说,是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担心。
“不忙,我想李秘书还有话要对我们说吧!”冒冒然行动只会让雅云陷入更危险的境地,还是先冷静下来打听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为露语争取一点时间。
“陈经理让我来请格德总裁上去。”李秘书老实的交代,这个男人让她感到极度危险,今天,陈经理大概捞不到一点好处吧!想到陈世景可能有的下场,李秘书的心就开始抽搐得绞痛。
“哦,就这么简单,没什么条件?还是他想当面和我谈条件?”
“这我不太清楚,我只是……”
“你只是为虎作伥的一只狗。”简恩格德没有一点风度的骂着她。
“格德总裁,对不起。”除了这一句,李秘书已没有其他语言。
“不用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主人陈世景,我会让你们后悔惹到了我,现在,你最好祈祷雅云平安无事,否则,不是你们俩给她陪葬就可以解决得了的。”
简恩格德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声音也极为平和,可李秘书和陈世豪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简恩格德,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现在的他,是超级恐怖的。
“那陈世景有没有将林经理怎么样?”陈世豪担心的问。
“林经理……她被绑在窗户旁。”
“是谁动的手?你?还是陈世景那个畜生?”简恩格德的怒火在急剧的升温,他们真是活腻了。
“呃,是我。”李秘书的头都要低到地板上了,她根本不敢看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哪只手?这只吗?”简恩格德蓦地抓住李秘书的右手,紧紧的抓着,在看见李秘书缓缓的点头后,他的眼里满是残忍,他加重了力道,只听到细微的关节咔咔着响的声音,就看见李秘书咬着牙关痛得蹲到地上的痛苦表情。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李秘书,以后做事聪明点,既然你的手只会做坏事,那还不如废了的好。”
简恩格德朝另一个方向看去,看见了露语心领神会的眼神后,他才嫌恶的扔开李秘书的手,对陈世豪说:“杰罗,现在就让我为你清理门户吧!”
娱乐室的门敞开着,以至于简恩格德一眼就能看见距离窗户不足三十公分、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的林雅云,陈世景就站在她的身后,表情很,该怎么说呢?是一种很淡然的表情,如果不是林雅云身上的绳子,眼前的画面看起来更像是他们俩在窗户旁聊天。
这个陈世景到底想做什么?简恩格德已经注意到他身上没有任何凶器,雅云唯一可能的危险就是被他推下去,事实证明他也有这个打算。可这样他自己不是也插翅难飞了吗?难道,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逃,这个认知让简恩格德有些害怕。
“嗨,格德总裁!”陈世景爽朗的开口,愉悦的口气和屋子里的紧张气氛完全不搭。
“久违了,陈经理。”简恩格德瞪上陈世景含笑的双眼,他的笑让简恩格德感到毛骨悚然,任何大风大浪都不曾给过自己这般威胁感,但今天,事关雅云的安危,他不能掉以轻心。
简恩格德将目光从陈世景身上转向林雅云,看着她坚定的望着自己,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还掺杂着担心,林雅云回给他一抹极尽美丽的笑容,似乎在说,不要为我担心,放手按你的计划去做,我相信你可以保护我。
收到林雅云的心灵感应后,简恩格德又望想陈世景,只有看着雅云以外的地方才不会让他分心,他也笑一笑:“陈经理不招呼我坐下吗?”
“我以为格德总裁已经坐立难安了,索性省了这些繁文缛节。”
“你以为?你凭什么以为?你很了解我吗?那你以为我等会会怎么做?”简恩格德干脆坐上了台球桌,跷着二郎腿,一脸王者风范的问。
虽然知道自己必定是今天的赢家,但简恩格德的气势还是让陈世景猛咽了一下口水。
“堂哥,你想要怎么样?有什么好不可以好好说,非要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吗?”陈世豪紧锁眉头,无力的说。虽然他希望陈世景得到他该有的惩罚,但他也不想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毕竟经济犯罪和刑事案件有本质的区别,作为血浓于水的兄弟,他仍想留他一条生路。
“哟,原来陈、总经理也在啊!”陈世景看着仍伫立在门口的陈世豪,他那看起来像是担心的模样让他觉得恶心!
绑在椅子上的林雅云,坐在桌子上的简恩格德,站在窗户边的陈世景,立在门口的陈世豪,闻言赶来的陈启光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世豪,怎么回事?”陈启光开口询问。
还不待陈世豪回答,便传来了陈世景突然变得很低沉的声音:“老头子也来啦!”
“世景!”陈启光皱皱眉,显然对陈世景的称呼感到不满:“你叫我什么?”
“哦,不好意思,是陈、董事长!”陈世景欠欠身,好像真的在道歉。
“世景,在家里不用那么拘礼,叫二叔就好了。”
“二叔?我可没那么好命,能有你这样的二叔!”陈世景一动不动的盯着陈启光,眼里有明显的、满满的恨!
恨?没错,是恨,浓浓的恨意,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
简恩格德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场家庭闹剧,思索着从他的位置奔到雅云身边需要几秒。
“世景?”陈启光看着侄子陌生的目光,不明白他对他的恨意来自何处,但恍惚间,他记得这种表情曾在世景脸上出现过很多次。以前,都是转瞬即逝,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但今天,就算他想可以忽略都不行。
“楼下怎么这么热闹啊?”陈世景不再望着陈启光,他低头拨弄着手指,然后将手放在绑着林雅云的椅背上,像是大彻大悟的说:“哦,今天是我敬爱的二叔的六十大寿,怪不得热闹非凡了。”
“世景,你就看在今天是二叔生日的份上,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把场面搞得这么僵持。”陈启光注意到简恩格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知道他真的动怒了。世景的事,若是自家人关起门来处理,他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但要是牵扯进其他的人,他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不想他有事呀!
“生日?”陈世景冷哼出声,“二叔?那请问我的好二叔,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今天发生过些什么事吗?”
陈启光的脸霎时惨白到了极点,“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就请我的二叔好心的讲一讲这个二十年前的故事,我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有兴趣听。”
“世景,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不能释怀。”陈启光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站着的身子开始有些不稳的晃动,陈世豪连忙扶住年迈的父亲,默默的给他支持的力量。
看着他们父子相亲相爱的画面,陈世景开始抓狂,“过去了,因为当时死的人不是你,所以你现在能站在这里风凉的说过去了;因为变成孤儿的不是陈世豪,所以你能不痛不痒的叫我释怀。”
“今天是我爸爸过世二十周年的死祭呀,你却在这儿大摆酒席,宴请宾客,庆祝你的六十大寿,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陈世景歇斯底里的吼着。
“难道你忘了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世景。”陈启光的声音饱含痛苦,“我没忘,我没忘。”
看着父亲难过的脸庞,陈世豪忍不住开口:“堂哥,当年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意外,在我年少无知的二十岁的时候,我相信那是意外;但在二十年后的今天,我肯定那不是意外。”
“世景,你在胡说什么?”陈启光不敢相信他怎么会这么扭曲事实。
“我有胡说吗?明明是你四十岁的生日,家里人都要为你庆祝,为什么你偏偏要出海去玩;明明那天我爸爸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你非要拉他一起去,明明是好好的游轮,为什么忽然就坏了;明明你们可以打电话回来求救,为什么却要自己从海里游回来;明明从海里游回来的途中,腿突然抽筋的是你,为什么到最后死的却是我的爸爸?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陈世景疯狂的吼着,每问一个为什么,他的声音就大一分,他的脸色就狰狞一分,他眼里的恨就多一分。
陈启光沉默不语,那些痛苦的回忆,本来终其一生,他都不想再去碰触,但今天却从他最疼爱的侄子口中说出来,还带着忿恨不平。
把陈启光的沉默当成了心虚,陈世景再次声嘶力竭的怒吼:“说呀,你说呀!”
“他是为了救我,耗尽了体力,才溺水而死的。”陈启光喃喃自语,当年大哥竭尽全力将他拖回岸边后,自己却没入了大海中的情景,像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的在他的脑海里重演。
陈启光痛苦的闭上眼,这些令人心碎的过往,让他没有睁开眼面对陈世景的勇气。“他是因为我才死的。”
盯着陈启光虚伪的假装伤心的表情,陈世景冷冷的说:“真是会装呀,你怎么不再掉几滴眼泪,那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陈世景伤人的话令陈启光软瘫在地,陈世豪再也无法自控的斥责陈世景,“堂哥,大伯的死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这些年来爸爸也不好过呀,为了当年的过失,爸爸已经很努力的在补偿你了,他对你甚至比对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难道你都感觉不到吗?”
陈世景拍拍手,为陈世豪的话鼓掌:“说得真好!是呀,我的二叔对我这个侄子比对他的儿子还要好,不过可惜,我这个人天生比较愚笨,还真没感觉到!”
现场陷入了沉默,陈启光和陈世豪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化解陈世景心中的怨气,陈世景也低头不语,仿佛真的在思索陈启光对他是不是比陈世豪好,林雅云和简恩格德对望着,好像在说,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只有,窗外的露语在不停的忙碌着。
“世景,你要怎么才能相信二叔真的是爱你的?”陈启光再度开口,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这场矛盾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那就让他来解决吧!
“爱我?你害死了我爸爸,让我妈妈因伤心过度而自杀身亡,让我在一夕之间变成孤儿,这就是你给我的爱?我爸我妈的葬礼刚结束,你就把我一个人送往美国,让我自生自灭,这就是你给我的爱?我学成回国,你在公司安排一个不痛不痒的职位给我,高不成低不就,这就是你给我的爱?”
“世景,你误会了。从小,你就是一个家庭观念很浓的孩子,把你送去美国,是因为家里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不想你呆在家中睹物思人,想让你换个环境,换种心情,有个新的开始。毕竟亡这已矣,我们只能接受他们已故的事实,怀着对他们的思念,过我们另外一种生活。”
“也许,你刚去美国的时候我对你的关心不够,那是因为你爸爸刚刚去世,工作无人接手,而你爷爷也因丧子之痛提前退休,公司的压力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分身乏术去照顾你。可等公司恢复正常运转以后,我不是也常带着世豪去美国看你吗?”
“至于你说的关于你的职位,这你就更误会二叔的用心良苦了。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喜欢的都是文学,而不是经济,我本来想帮你办个杂志社什么的,可你却坚持要来公司帮忙,我就安排你进业务部了,毕竟那里的职务需要良好的语言能力,拟订合同对写作能力也有很高的要求,所以那也算不荒废了你的专长。”
“你看看自你进公司以后,哪个同事不知道在二叔的心中,你比世豪更重要,这些你都是可以查证的呀!”
“当年,你爸爸临终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力所能及的给你我能给你的一切,我也算问心无愧了。”
本来一直埋首沉默的陈世景,在听到问心无愧这四个字的时候,突然狂笑出声。
“问心无愧?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怎么好意思说问心无愧!”
“世景,连累大哥因救我而死,我一直很自责,你就不要再说这些伤人的话来增加我的罪恶了。”
“没错,我爸爸是因为你而死,可他不是因为救你而死,他是被你处心积虑的谋杀的!”
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出现在陈启光和陈世豪的身上,他们良久不能言语。
“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说是我胡说,怎么不说是我误会,被我说中事实了?”陈世景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
“原来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原来你真的是恨我!”陈启光有些语无伦次,“你竟然认为大哥是被我杀害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我唯一的哥哥呀!”
“就是因为他是你唯一的兄弟,你才痛下杀手,因为只有他不存在了,你才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爷爷唯一的继承人,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世纪公司的一切。”
“天啊!”陈启光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二叔是那样利欲熏心的人吗?世景,难道从小二叔就白疼你了吗?大哥过世的时候,你已经二十岁了,难道你还没有足够的理智去看清事实的真相吗?我不明白是谁给你灌输了这些扭曲的观念,可你宁愿相信别人的谣言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二叔吗?”
“不是别人。”陈世景又激动起来,“是我妈妈,你想不到吧,妈妈临死前曾写下遗书,说爸爸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她听见你和我爸爸在书房争吵,结果第二天,就传来了爸爸遇难的消息,你告诉我,这是谣言还是事实?”
“没错,我和大哥是有过争吵,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承认了就好!现在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也不想再追究那些陈年往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世景,你原谅二叔的无心之过了?”陈启光似乎又看见了希望。
“错!”陈世景打破陈启光的幻想,“我不追究是因为已经过了法律追溯的期限,别以为我会轻易饶恕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让我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我也要你尝尝失去你最爱的东西的痛苦!”
“好,既然你认定是二叔杀了你爸爸,我也无话可说,你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就尽管冲二叔来好了,放过其他不相干的人吧!”
“呵呵”,陈世景毫无预兆的笑起来,“你是叫我放了林经理吗?她可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是世纪公司最大的客户——格德国际未来的老板娘呢!”
“你是想要借刀杀人吗?”简恩格德这才出声,戏看得够久了,也是时候轮到他上场了。
“你想通过雅云来要挟我为你除掉——嗯哼,这两个人该怎么称呼呢?你二叔和你堂弟,你应该很讨厌;陈董事长和陈总经理,你更不喜欢,也许你比较中意直接叫他们的名字,陈启光和陈世豪,可是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商人,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恐怕会令陈先生失望!”
“格德总裁真会说笑,您怎么会是普通人呢?您跺跺脚,世纪就要抖三抖,那还不让这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老头子给心疼死。”
“世景,你如果认定了二叔的罪,就痛痛快快给我一个惩罚,不要再说那些让人心寒的话,什么叫我这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老头子?我要是爱钱,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亏空公司……”陈启光突然停下来,专案小组还没开始调查,他不能信口开河,免得冤枉了世景。
“哦,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原来陈董事长已经知道我挪用公司的钱啦!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有多疼我、多爱我吗?那为什么还不信任我,背地里找人查我?怎么样,有结果了吗?要不要省点工夫,让我直接告诉你,我拿了多少钱?”
陈世景不慌不忙的说:“别那么麻烦了,不过才二十亿,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陈经理真是大手笔,二十亿在你眼里都只是区区小数。”简恩格德实在看不下去陈世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管过往的真相究竟是怎样,但陈启光至少是长辈,应该得到起码的尊重!
“不,格德总裁又说笑了,二十亿对我来说不是小数,它是一条命,是我爸爸的一条命,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爸爸的财产,这是我该得的。”
“呃,不错,看来陈经理不只是喜欢文学,连数学也学得不错,知道从世纪公司挪走一半的资产给自己,那你要回了财产的部分,权利的部分呢?”
简恩格德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想利用我来向世纪公司的董事会施压,让陈启光和陈世豪失去董事长和总经理的职务,是吧!”
“格德总裁真是机智过人,轻易而举就看穿了我陈某人的小把戏,实在是佩服!”
“陈经理过奖了,我只是将心比心了一下,如果真是杀父之仇,那可是不共戴天,换作我也会这么做的。”
“难得可以得到格德总裁的肯定,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立场关系,我还真想高攀你这个朋友。”
“立场关系?你是指我和杰罗是同学吗?看来李秘书还真是个尽心尽力的帮手。”
“是呀,要不是李秘书,我还不知道老头子想对我赶尽杀绝、永绝后患呢!”
“堂哥,财务调查是我的意思,爸爸根本不想为难你的,要不是因为数目巨大,我们也不会追究。”不能再加深陈世景和陈启光之间的误会,陈世豪把责任都揽下来。
“有其父才有其子,你们都巴不得我早些消失,我成全你们就是了,反正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果然是想死!简恩格德明白了陈世景为什么总是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他是拿他的一条命在赌,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会什么好怕的!
可这样,雅云不就更危险了吗?如果他今天不准备活着离开,那雅云势必会被他推下去。不行,他不能让雅云冒险,虽然他知道雅云到最后会没事。
他该怎么做才会万无一失呢?
正在这是,袖子上的纽扣发出轻微的光芒,简恩格德知道露语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他又拨弄了纽扣一下,示意露语可以按她的方案行动了。
“你确定你是一个人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室内五个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一脸惶恐的李秘书跌跌撞撞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身深灰色制服、扎着利落的马尾的露语。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陈世景只见过露语一面,还是在机场接机的时候,她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有什么用意吗?
“这是我的秘书,露语,长得还不赖吧!”简恩格德好心的替陈世景介绍,“和李秘书比起来怎么样?”
陈世景并不理会简恩格德的嘲弄,他在意的,是刚刚露语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是露语小姐,幸会了。请问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我有些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能否请你为我解释一下?”
“问你的女人吧!”露语只是轻轻的推了李秘书一把,可心虚的她还是差一点跌倒在地。
“我的女人?”陈世景一脸的不懂。
“或者可以说是你的partner,既是工作上的,又是床上的。”
“你是指李秘书?”
“当然,我就奇怪了,你们俩勾搭在一起五年六个月零三天,怎么现在李秘书才怀孕呢?”
“你说什么?怀孕?”陈世景受了不小的惊吓,他不可置信的尖叫,但他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你在唬我吧!
“信不信随你,这里有医院的检查报告,你可以看一看。”露语把手中一直握着的一张纸捏成团,朝陈世景扔了过去。
“你是想趁我过去拣的时候来救林经理吧,我可没那么傻。”
“你不傻吗?我看你是傻到家了,连我是来救你的都没看出来。”
“这我还真没看出来,还请露语小姐为我说明。”
“你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和一个缺点。优点是你是一个恋家的男人,但同时你的缺点是太恋家,其实你比谁都清楚,陈董事长对你到底是好还是坏,只不过你执意令尊过世的阴影里,以至于失去理智、分不清对错。”
“你对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家人,你从世纪公司亏空的二十亿,并不是自己贪婪,而是你想给你父亲一个交代,此刻正如数的躺在以你父亲的名字开立的瑞士银行的户头里;你还想让夺回属于你父亲的董事长的位置,虽然现在把陈董事长拉下台,表面看来你也没有好处,可玉石俱焚本来就是你的真实意图。”
“你做的这一切,根本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因为你早已经选择好在今天结束自己的生命,想要让你二叔和堂弟一辈子活在你自杀的阴影里,终生良心不得安宁。我说得对吗?陈经理?”露语抽丝剥茧的说出事情的真相,陈启光和陈世豪失神的望着她,心情随着她的话跌宕起伏,可露语却没有一丝的表情。
陈世景不可置信的看着露语,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可以把他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丝毫没有遗漏。
“既然你知道我要怎么做,那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扭转局势?”
“我刚刚就说过了,你的缺点是太恋家,你之前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是因为你觉得生无可恋。但是现在,你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抛弃他,义无返顾的去寻死吗?你想让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承受没有爸爸的痛苦吗?你在二十岁的时候失去父亲尚且这般痛不欲生,这个孩子现在就没有爸爸,那他岂不是应该跟你一起去死?”
露语的话越来越凌厉,但她的表情依然是一成不变的冷艳。
“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诡计?”陈世景有些动摇了,家,永远是他最眷恋的地方,倘若他真的有一个孩子,那他怎么能忍心抛下他。
“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问你的女人呀,或者说你孩子他妈更恰当。”这一次,露语露出一抹浅笑,却也叫某人当场丢了魂。
陈世景把目光挪到一直沉默的李秘书身上,“李秘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秘书终于抬起头,凝视着陈世景,什么话也不说,不一刻,又马上低下去,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从李秘书的反应,陈世景判断露语说的是实情,他不敢相信,顷刻间,他就从一个孤儿变成了一个父亲,他弯下腰,想要去拣那张医院的检验报告。
说时迟,那是快,就在陈世景弯下腰的那一瞬间,露语一个箭步冲到林雅云面前,想要把椅子往里拉,可惜,他们都忽略了陈世景那只一直靠在椅子外面的脚,早已经和椅子锁在了一起,他是早有准备要和林雅云同归于尽的。
由于露语的突然逼近,毫无预警的陈世景重心不稳的朝后仰去,还连带着绑着林雅云的椅子,眼看就要跌下楼去。
面对这突发的意料之外的情况,露语果断迅速的按下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根长三公分的银针‘嗖’的冒出,然后她准确无误的对准钥匙孔,在锁打开的同时,简恩格德犹如一只猎豹,迅速出击,一把将危险边缘的林雅云给拉了回来。
而脚下重量忽然变轻了的陈世景,在感觉到失去了筹码的千钧一发的时刻,不知道怎么抓住了露语的头发,将她一起拽着从楼上跌落了下去,还传来了他绝望的笑声和说话声:“李秘书,你出卖我,你竟然和他们一起设计我、陷害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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