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郊区一所别墅门口。
保安将一辆陌生的车辆拦了下来，待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时，他立刻惊喜的笑了出来：“少爷！”
周北川戴着墨镜，放下车窗，向外一探头：“小李，最近还好么？”
小李立刻上前：“挺好挺好，哎少爷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家里天天空荡荡的。”
“哈哈，离单位太远了，懒得动弹。”周北川笑道。
别墅大门打开，周北川冲小李摆摆手，将车开了进去。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小李没说谎话，这屋子空荡荡的住起来让人心里发慌。房间巨大的席梦思大床实在太软，可不如单位办公室那个破沙发舒服。
一年到头来，他也回来不了几次。
“小川！”周老爷子洪亮的声音响起。
周北川终于笑开了：“爷爷。”
………………
明明没过去几天，却恍如隔世，周北川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他难以想象，如果疫病真的在临江爆发了，他的爷爷如果因为前来看望自己而遭到无妄之灾，他会怎么样。
周老爷子浑身发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奇怪的。”
周北川在老爷子面前跪了下来，握住他的手：“爷爷，你还健康的活着，真好。”
周老爷子：“……”合着你觉得我会死呗？
他甩开周北川，觉得他太油腻。
“小川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逃避话题。”
“啊？”周北川愣了愣：“什么话题？”
周老爷子挑眉：“你这个样子不就是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不会提让你找对象的事了么？！你做梦！”
周北川：“额……”
他有些无奈：“不是这么一回事……哎，爷爷你不知道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爷爷我经历的多了，不会被你这点小小的苦肉计所迷惑。”周老爷子微微弯下腰，笑眯眯的说：“我听说你有相好的了？”
“……您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小九呗！”
周北川无语，九叔那个大嘴巴。
“你九叔做律师的这么多年了，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了他去，他早就立刻报告了我，这不我还专门跑一趟……对了，你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人影，怎么这么忙？”
“我……”
“行了，不用说了。工作再忙也得处朋友结婚。我现在就和小何说，让他少给你安排点工作……哎我电话呢？”
周北川万分无奈，连忙制止住了兴奋的老爷子。可千万别让他给何局打电话。
“爷爷，你听我说。我现在没处女朋友……但是很快！就要处了！”
老爷子吹起的胡子又落了下来：“很快是多快？”
周北川硬着头皮道：“这个，这个女孩子吧她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呢。”
“什么！”老爷子震惊：“为什么，女孩子不喜欢你？”
“唔……应该是喜欢吧。”
“那为什么不答应做你女朋友？”
“……我还没有问她呢。”
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周北川的后背，他疼得直龇牙。
“我说你就没有点我当年的风范。想当年全村都在追你奶奶，为什么就我能成功啊？”
“为，为什么？”
“因为我比所有人脸皮都厚！”
周北川悄悄的闭上了嘴巴，爷爷，你这么说自己真的好么。
“我没事就给你奶奶她们家挑水，有事没事就在你奶奶她们家晃荡，只要有活我就抢着干。没活我就跟在你奶奶后面跟她说话。”老爷子说起从前来特别得意。
周北川：“……”
“小川我跟你说，男人娶媳妇的时候可千万别谈什么面子，你说面子重要还是媳妇重要？！”
“媳妇重要！”
“好样的！那明天让她来咱们家吃个饭吧。”
“嗯！嗯？”周北川惊呆了：“这，这太快了吧……”
“等你自由行动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就这么定了，明天把她带到家里来。”
老爷子一言九鼎，就这么把事情拍板定了下来。不允许周北川有任何反抗，他让佣人推着上楼，美其名曰要睡午觉。
周北川挠了挠头，在屋里呆了一会，等了一个多小时，周老爷子好像打定主意了不肯下楼。
他只好抓起外套起身离开。
………………
回到单位的时候，大厅里都没有什么人。
也是，大家长时间没休息了，趁这个空挡轮休好好回家睡一觉。
周北川向里走去，看见那个身影伏案在一旁，心里微微一哂，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在，别人休息放假跑的比谁都快，可她却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咳咳。”周北川倚坐在秦沐歌旁边的桌子上。
秦沐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回落到手中的文件上：“怎么了？”
“那个……你明天有什么事？”
“上班呗。”
“……那下了班干什么？”
“看文件。”秦沐歌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周北川手握成空拳，放在嘴下咳了一声，像是在遣词造句：“明天，我……想请你吃饭。”
秦沐歌歪着脑袋想了想：“可以。就这事啊？”
周北川：“……嗯，就这事。”才怪……其实是我爷爷想请你吃饭。
秦沐歌有些好笑：“你干嘛啊，这么大点的事弄得好像很郑重一样。你明天难道要请吃大餐？我需要穿正装？”
“不用，就平时穿什么明天就穿什么就行。”周北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对呗，其实他这也不算撒谎，只不过选择性的隐瞒了一些事实而已。
“你在看什么？”
秦沐歌递给他一份文件。
“我在看曹光到底和宋景是怎么认识的。”
周北川眼神一沉：“发现什么了么？”
“所有关系错综复杂，但其实仔细想来都是有迹可循的。我们是怎么找到曹光的？”
“因为他的空壳公司，在报纸上刊登的广告，和顾铭若有似无的联系。”
“不错。我们通过顾铭，找到曹光，接着找到宋景。这三个天南地北的人是怎么集合在一起的呢？这难道不奇怪么？”
周北川皱起眉头，沉吟许久：“我记得你去见宋景的时候，说你和她同样的信仰，你们信教？”
“不。”秦沐歌讽刺的一笑：“我认为宗教从来都是被人利用控制人精神思想的一种武器罢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周北川哂然：“……你这个想法被宗教信徒听见了可不得了。”
秦沐歌耸肩无所谓。
“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说了适当的应该说的话而已。当时为了获取宋景的信任，别说让我说自己是一名教徒，就算让我说我是个邪教成员我也毫不犹豫。”
周北川啧啧嘴，也不知道说她是个骗子，还是说她为了破案懂得变通的好。
“以教义的名义控制别人时顾铭惯常的手法。曹光和宋景的行为非常反常，至少是与他们本身的人物身份背景相反的。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他们洗脑？”
秦沐歌顿了一下，看向周北川。
他揉着发疼的额角：“你不会告诉我说，在临江市，除了连环杀人犯，恐怖分子之外，还有个特别的邪教组织吧。”
秦沐歌看着他没有接话。
周北川捂着脸：“临江龙脉被人挤了么？风水断了？有没有搞错……”
“希望是搞错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周北川回忆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感觉像是办完了一辈子的大案。
从那个贺文斌开始，一直到宋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临江市的脖子。而且更重要的是，所有被抓住的犯人，不是已经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就是已经死了。
除了那个叫“Micheal”的雇佣兵，现在被关在哪里周北川也不知道。
曹光那里再也问不出什么信息。
宋景已经死了，贺文斌也死了……
等等。周北川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那个那个贺文斌，是怎么死的？”
秦沐歌愣了一下，她急速的在自己的记忆力翻找着：“贺文斌……因为当时他在看守所中的狱友。”
“那个狱友自称因为时日无多，不想看见罪犯逍遥法外，所以亲自‘裁决’动手。”周北川看着秦沐歌：“你还记得当时那个凶手怎么说的么？”
原本已经忘了，如今周北川提起，秦沐歌慢慢的回忆起。
他是怎么说的呢。
“因为他犯了杀戮之罪，如今洗清，愿主宽恕他。”
秦沐歌低声震惊道：“那个人也是个教徒？”
周北川迅速打开电脑，输入案件编号，在键盘上敲击着：“这一切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吧。杀了贺文斌的人信教，顾铭信教，曹光信教，宋景也信教。我倒是不知道华夏这个地方有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教徒了。”
他不停打字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在上个月去世了。癌症，死于病床上。”
对，那个人在杀害贺文斌之前就被诊断为癌症患者，当时就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秦沐歌点头平静道：“人虽然都死了，但他们已经将线索不断显现出来。只等我们找到那个线头，那群躲在深沟里的老鼠，便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