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他们所遇到的情况,可以追溯到1969年美国创立的“曼森家族”,制造了当地无数的恐慌,犯下了累累罪行的查尔斯曼森。
他的信徒以忠诚和残忍闻名。其手段之残忍,另人不寒而栗。
查尔斯曼森对“家族成员”的控制性、煽动性、蛊惑性达到了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以至于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查尔斯曼森这个人依然是心理学家们对社会群体性行为研究的总要对象。
心理学上标明,要想达到给他人洗脑的最终结果,其过程虽然千百各异,但却并非无迹可寻。
比如将群体至于与外界隔绝的环境下,使他们无法接受正确的信息,渐渐丧失思考能力。比如毫无理由的奖励或者惩罚成员,让成员精神上不知所措,下意识依赖发号施令的人。比如要求成员重复性做一些怪异的动作以表达自己的忠诚……
陶然脑袋有些发晕,当时上课的时候老师还讲过什么来着,好像有很多共通性行为,可她却忘了。
在这个“囚牢”的每天每刻,她无时无刻不在用从前学到的反洗脑知识来保持清醒。其实如果真正讲起来的话,洗脑的方式简直优质拙劣,可当你真正处于那种环境下的时候,人类本身的群体性意识就会发生作用,这甚至无关于人是否善良。
人类是群体性动物,会本能的寻找与族群的共同点,然后发生行为偏差。
陶然的头太疼了,她好像有些发烧,不能意识清楚的思考。她知道自己境况糟糕,或许在发展到高潮的时候都会出现极端暴力的情况。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先生”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显然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昨天早上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那被毫无理由电击的女孩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活着,又或者下一次被挑出来的牺牲品可能就是自己或者是范黎。
陶然原本没有睡着,范黎一动她立刻发觉了。
“小黎……”陶然小声叫她。
范黎僵硬了一下,她侧过身来,嘴里在嚼着什么东西。
她们都不是被奖励的人,所以吃食上并没有改变。依旧是饥饿与恶心交替出现。
“陶然,我太饿了……”范黎低声道。
陶然也饿,可是她没向范黎要。范黎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就算是藏也只是藏一小块面包而已,她自己也一定不够吃。
陶然没有出声。范黎怕被别人发现,很快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可能是吃完了……
陶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不行,她们这样下去不行。陶然想起昨天,女孩被惩罚的时候,那个秦警官出言阻止。陶然清清楚楚的看见,秦警官的表情十分不好看,脸还侧到了一边,像是不想再看下去。
陶然心中升起了一点点的希望。
为了活命,她必须冒个险。
陶然悄悄的撕掉了裙角边的一小块布,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黑暗中凭感觉写了四个字“救救我们。”
有的时候秦沐歌会跟下来,在早餐之后她们有一点点的上厕所时间,她要趁这个机会将布条交给秦沐歌。秦沐歌不能看着那个女孩死,难道就是看着她们死么!
陶然已经快要绝望了,她们在严密的看守下,没有半点逃离的可能性。她发烧了,整个人感觉非常不好,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在这。
与其这样死,还不如赌一把。
第二天,早餐时间。
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女生竟然比平时要快的多,这给了陶然很大的方便,她不能将布条拿在手里,那样会被检查出来。她要将布条藏在门后门,在吃晚饭的时候找个机会交给秦沐歌。
另外两个女生出去的早,自然没有看见陶然的动作。
范黎站在门口,陶然小声而急促的说到:“你帮我看着外面。”
她早就发现门后面有一个墙壁不知道是不是老鼠打的洞还是什么,刚好能临时藏一个小东西。
她还捡了点土堆在上面,让颜色看上去差不多,只要不细看的话就不会看出来。
前后不到几十秒的时间,陶然处理完毕,和范黎一起走了出去。
还是一样的“早课”,只是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显得非常有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好像这些受到“奖励”的人,脸上都发着光,身上的衣服都干净了一点。
陶然依旧低着脑袋站在角落里,尽量缩起来不想让任何人注意自己。
朱医生对各个人检查完毕,就是吃饭时间。
这时,突然人群中有个人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朱医生有点惊讶,阻止了想要呵斥的保安。这与众不同的情况引起了一点他的兴趣。
他走到举手的人面前。
“怎么了?10号?”
10号白的病态的脸竟然有些发红,情绪有些激动。
“报告……我,我要举报。”
朱医生眼睛里放出光来,惊奇道:“哦?举报?”
跟他一样,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10号更加激动。
她指着右侧,因为激动结结巴巴的说到:“我的,的室友藏了面包,我看见,见了!”
这一排的人呼吸一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朱医生眼睛眯了起来,他看了10号一会,问金小姐道:“你去看看。”
金小姐立刻行动,一旁的侯队长也动了,还带了两个保安。
10号大声道:“在床上,我看见了!就在枕头下面。”
其实,就算没有她的指引,那巴掌大小的房间也很难真正藏住什么。只不过因为他,所有人的方向一致了。果然,根本没费力气,枕头下面的面包便被找到了。
金小姐带回来交给朱医生。
那一小块黑色的面包他拿着都觉得脏手。此时,他非常气愤。
他以为所有人已经听话了,可没想到,她们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如果不是有人举报,他就被骗过去了。
朱医生怒不可遏:“是谁干的!”
范黎从第一时间就已经抖得像是筛糠一样,听见这句话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10号正是范黎和陶然的其中一个舍友。原来她今天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就是想要揭发她们。
朱医生踱步走了过去。
陶然看见那个“钥匙”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上。他在范黎面前站定,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将范黎踹倒在地。
“你这个狗东西,竟敢骗我!”
说罢,他高高举起“钥匙”,明摆着让范黎看见,让所有人看见。这就是挑战他权威的下场。
范黎抱住自己的头,却听见旁边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不是她,是我。”
陶然向前走了一步,小声道:“不是她藏得,是我。我太饿的,就藏了一小块,只这一次……”
随着朱医生看过来的目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朱医生看了她一会:“又是你,7号。”
他在范黎和陶然身上来回看了两遍。
“你们不遵守规则,应该受到严重的处罚。但我们都是神明的信徒,我不能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到底是谁藏的?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静了几秒钟。
陶然轻声开口:“是我藏的。”
范黎小声的哭了起来,她跪着蜷缩在地地上,没有说话。
朱医生反倒是将“钥匙”放了下来。
“既然如此,7号,你自然应该承担应得的后果。”朱医生想到了什么,对10号说到:“神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赤诚。我认为,你和其他做的好的人一样,应该得到奖励。”
说罢,他摆了摆手,立刻有人端来好多片白色的面包。
10号激动的难以自持,她像个偷到了东西的老鼠,却害怕主人发现。她跪在地上行了礼,颤抖着将面包接了过来。
朱医生高声道:“这才是真正的信徒!她证明了她自己!”
陶然沉默,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惩罚是什么,再次的电击,她可能受不了几次了。
就在两个保安架在她的左右,要将她带走时。
突然有人开口。
“我,我也要举报……”
朱医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冒出这么多事。
他向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乐了。
说举报的人,正是刚才被他踹了一脚的8号!
只见8号头都不敢抬,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朱医生凑了过去:“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我说,我举报……”
她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此时大了一些。
朱医生道:“你举报什么?”
“有人……写了求救纸条,打算送出去!”
朱医生皱了皱眉。
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用最严格的要求规范他们是必要的要求,明明很小的事情却要受到严惩,这是故意的。但如果真的有人做求救这种事情,朱医生反倒态度好了起来。
他将范黎扶了起来。
声音和蔼:“谁要对谁求救啊?你放心,只要你如实说出来,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一员,我们必定会接纳你成为我们的兄弟姐妹。”
不知范黎听没听懂,她沉默了一会,对着那个还在被架着的陶然伸出了手指。
“她写的求救纸条,对秦……秦警官,就藏在我们房间门的后面。”
从她说出举报的词开始,陶然就呆愣住了,她没有反应是一直在等。等到最后听见范黎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冰凉一片。
“小黎……”
范黎根本不敢看她,只是低着头。
朱医生听见秦沐歌的名字出现,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转身对金小姐说了几句话,可能是让她去报告顾铭。
等金小姐离开之后,朱医生让人把陶然带下去。
范黎开口道:“面,面包……我可不可以……”
朱大夫恍然:“当然,当然。这是你的奖励,你喜欢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那是被切成片的面包,一共六片,像是平时做三明治用的面包。
在普通的超市里,这些充其量就只值几块钱。
就因为这几块面包,范黎毫不犹豫的将陶然出卖了。
陶然被带走,至始至终没再说话。
范黎将面包牢牢的抱在怀里,像是怕被人抢去一样。其他人或者因为害怕被人举报,或者因为遗憾没有事情让自己举报,神色各异。
朱先生想了想,也跟着金小姐上楼了。
楼下发生的事情没过半个小时就传到了顾铭的耳朵里。
金小姐一五一十的将范黎的话告诉了顾铭,朱大夫冷笑的看着秦沐歌,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奇妙起来。
顾铭似笑非笑,并没有做任何的表示。
朱大夫摸不准顾铭的心思,小心的说到:“也可能是胡乱攀咬,可能不关秦小姐的事。”
顾铭看着秦沐歌:“你怎么说?”
秦沐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原本就不关我得事,我需要说什么。难道所有人说要给我传张纸条就都是我得责任了?”
顾铭看了她一会,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救她们?”
秦沐歌笑了一下:“我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谁都需要我来救,我可能就太忙了。”
她顿了一下,迅速的扫了一眼朱大夫。
“而且爸爸,你忘了么?我既然答应了你要杀了周北川,我又怎么会在乎楼下的人的死活?”
朱先生的神色没变,秦沐歌垂下眼睛。
金小姐还想说什么,顾铭抬了一下手,阻止了她。
秦沐歌道:“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加入您的计划呢?”
顾铭:“快了。很快就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罢,他要求朱大夫和秦沐歌出去。
等到两个人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秦沐歌转过头看了一会朱大夫。
他被看的有些发毛,于是尴尬的笑道:“我这可不是打小报告,秦小姐不要记恨我啊。”
秦沐歌微微一笑:“当然不会了。”
两人向前走去。
“朱大夫是我爸爸非常信任的人。你知道他和V前几天去了哪么?”她这话问的突然,又有些莫名其妙。
朱大夫僵硬了一下,笑道:“先生的行踪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先生想要告诉我们的事情自然会说,其他事我看秦小姐也不要再打听了吧。”
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对方。
秦沐歌率先转过头去。
“这是当然。”
说罢,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朱大夫皱眉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等到她关上了门,才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