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呜……”
苏衍用双手捂住越亦的伤口,想阻止血水流出,血却不听他的命令,不停的从他的手缝中溜走……
突兀,苏衍抬起头。他仇恨地望着云朝,他从来没有这么仇恨一个人。
云朝平淡道:“他要杀我,我反杀他,有什么错?”
越亦想杀云朝,技不如人反被杀,这件事在云朝的角度是没什么错,但他苏衍恨他。
越亦这个人虽性情古怪,却曾救他多次,在困境中一次次帮他迈过,他是他的恩人。现在他的恩人被杀了,他恨那个对他举起屠刀的人又有什么错?
苏衍抿着嘴,恨意袭满了整个胸口,“此生,绝不原谅。”
云朝皱起了眉,脸色阴沉……
楚战捂着肩头,目光复杂地望着越亦。
这个人是故意的,他没想要杀云朝,却想让云朝杀他。
目的……
他想让苏衍恨云朝,他想让苏衍永远都记得他,不能将他忘记。
“咳……”
越亦突兀轻咳了一声,微笑着对着苏衍肯求道:“阿衍,你别看他,再好好看看我好吗?”
他快死了,再多看他几眼好不好?
苏衍点头,含泪道:“好……”
双人对视着,多是不舍……
云朝只觉得这一幕多么的刺眼,苏衍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
那一刻,他想起来了,他与许冠的过往点滴,在往生崖上的黄泉两隔。
抬起头,苏衍悲伤地望着云朝。这个男人,他总说爱他,其实更看江山。
三十多年前,裕州水患,瘟疫肆虐。当时云朝为了能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让他跟着他深入灾区。
很不幸,他在半个月后染了瘟疫,云朝将他丢在疫区之中自生自灭,最后他在那里遇到了许冠。
许冠……
那是一个谪仙般的人,他穿着白色绣百草袍子,行走生风,脸上总带着悲天悯人……
是他打开了久闭的房间,阳光如碎掉的琉璃洒了进来。
苏衍呆呆地看着来人,阳光中,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是从阳光走出来的。
他微笑着坐在一旁的兀子上,用手摸着他的头,温柔问:“怎么样?难受吗?”
苏衍激动不由哭出声来,他在这一躺就是半个月,除了送吃的士兵会来,没有人问候他一声,连同那位曾将他宠入骨髓又轻易将他丢弃在这的君王。
许是那时,他便爱上了他。
许冠医术很好,他来了之前许多人的病被治好了,但还是死了许多的人。
苏衍能人病床上下来后便帮着他捉药,他记忆中的防治瘟疫的单子就是那时记下的。
那时候云朝很忙,他不仅要派人给百姓们施粥送药,还要带兵镇压乱民。
在灾区的疫情控制住后,苏衍随许冠回了裕州书院。
苏衍真的很喜欢翩翩若仙的许冠,他喜欢趴在案上痴痴地望着正在看书的他,喜欢吃饭吃到一半就傻傻地盯着他看……
而他总会在捉到他偷看时给他一个微笑,提醒道:“别老走神,做事情要专心。”
苏衍反抗道:“让得怪先生,一举一动总让我失神,不明欢喜。”
那时候,他总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不想裕州事了,云朝回京途中转道来接了他。
苏衍反抗不了云朝,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之子。
离别时,许冠送了他一枚玉佩,说:“君子当如玉。”
他却没说出下一句:“玉可寄相思。”
回到京城,动荡开始了,府外时常响马啼声,说是皇上驾崩了,无遗诏留下。
那段时间他很少见到云朝,王妃压制着众人不让随便行走,临别时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府中如履薄冰的苏衍就一个人躲在房间中看书,一边看着许冠送他的玉佩,一边想着他。
很快,府中的人都在传云朝赢了,云朝成为了云夏新的皇。
王妃和各位贵人们都穿上了华丽端重的宫装,被士兵们拥簇入宫。
入了宫后,苏衍直接被带去见了云朝,他高兴地拥抱着他说:“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苏国公府,我迟早帮你覆灭。”
只因苏衍曾经对他说:“若有一朝得势,我欲灭苏公国府。”
想到能帮死去的姨娘们报仇,苏衍咧嘴一笑,服贴地依偎在云朝的怀中。
之后,云朝越来越宠他,皇后和后宫的妃嫔们越来越讨厌他,多次对他下毒栽赃……
云朝总是那么相信他,所有对他下手的妃嫔都被他打入了冷宫。
前朝的大臣对云朝对他的专宠渐渐生出了不满,弹劾的奏折渐渐堆积如山……
苏衍感到很生气,也很无辜。
那一夜,云朝耳鬓厮磨地问他:“阿衍想不想给这些不听话的臣子一个教训。”
苏衍说:“想。”
第二天,太监给他送来了一套朝服,说云朝许他上朝参政的资格。
苏衍穿着朝服从殿中出来时正见皇后向这边走来。
此时的皇后他已不怕了,刚失去母家庇护的皇后就像一只失了爪牙的老虎,和一只小猫咪没什么区别。
皇后走到他面前冲他嘲讽一笑,道:“苏衍,苏公子。你觉得皇上真的喜欢你么?你就没察觉,他最宠你时,后宫就有妃子出事,那些妃子的母族被连坐?
就像我一样。
哟……
穿着朝服呢?
看来,皇上这是要对朝中一些不听话的臣子下手了。”
苏衍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回来皇后的话。
不久后,皇后死了,后宫被清肃一空,他苏衍深陷朝堂与朝中的那些老狐狸虚与伪蛇。
云朝真的很宠他,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都会偏护他,他更加肆意妄为,将朝中不少的对头拉下了马。
他这般的放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