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放开我,不,不要……”
两个士兵走上前,一个苏家管事在苏悯的示意下将苏锦拉开……
苏衍终于可以高抬起头,当他仔细端详了苏宁的脸后,忽然……他咧嘴笑了。
“原来如此,今天天气还真好。”苏衍风轻云淡道。
在这危极时刻,那张清秀略显平凡的脸却是带着超脱生死淡然,不由让人高看三分。
士兵走到苏衍身后,手抬刀落……
“阿衍……”
苏锦挣扎开管事,用力撞在举刀的士兵身上,士兵停止了杀戮。
苏锦跪倒在地不住地冲男人磕头,肯求道:“苏宁的脸是我毁的,要杀杀我,求您放过我弟弟,他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孽畜,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苏悯将苏锦一脚踢开,大声喝斥。
转身,他又卑微对男人道:“贵人,是小的教导无方。”
说着,他手抬起挥了挥,苏府两个侍卫走上前捂住苏锦的嘴就要往外拖……
忽然,男人开口了,“既然是兄弟情深,不如便让他们同死。”
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松开了手,苏锦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下牙齿不停打颤……
苏衍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向来说一不二,无人敢反抗,也无法反抗。他说要杀人,那他们就必死无疑。
就在众人以为苏衍和苏锦必死无疑,齐齐投以同情和惜悯的目光,苏衍忽兀大笑起来,“呵呵呵……”
苏绣喃喃道:“失心疯了,苏衍肯定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疯了……”
“你笑什么?”男人问。
苏衍道:“放了他。”
苏衍指了指苏锦。
男人抿着薄唇没有答应。
苏衍低垂下头犹豫着……
许久他抬起头开,目光炯炯地盯着男人,嘴唇揄动:“云朝……”
苏悯听完脸色骤然变白,双腿发软,大声喝斥:“放肆,贵人之名讳也是你这贱人可称呼的。”
“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男人冷冷地斜了苏悯一眼,苏悯心头一紧,连咽了几口口水。
男人蹲下身子,捏住苏衍的下颚,声音冰冷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苏衍幽幽笑道:“你不是喜欢我唤你云朝么?怎么?难不成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了?枉我为了不让你在我和江山社稷间为难跳下了往生崖,云朝,你真无情。”
苏衍目光一冷,用力将云朝推倒。
“皇上。”
士兵们齐齐围了上来,长矛指向苏衍,铁器冰冷的温度直逼他的喉咙,苏锦心头一紧……
“滚开……”
云朝大声命令,宽大的手掌捂住苏衍小小苍白的侧脸,低声略带诱惑地问:“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苏衍微愣,抬起自己娇小的手,也觉得有些荒谬。
重生,人死而复生,若让世人知道了,那还不把他当妖物烧了。
苏衍垂下头,场面上的气氛变得分外的紧张,肃静的世界里众人不知不觉冒了一身冷汗。
云朝眼底闪过厌恶和不奈烦,手轻而捏住苏衍细小的脖子,苏衍顿时满脸涨红。
“阿衍……”
苏锦怪叫了一声,挣扎着向苏衍冲去。刚一动身子猛的一重,被人从背后死死按压在地上……
“阿衍……放开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杀我弟弟,求求你们……”
泪水从苏锦眼眶中溢出,模糊了那道被人掐住的娇小身影。
是他食言了,今日他不该带他来族学。
“噗……”
一口鲜血从苏锦中口吐出,苏锦整个人瘫软躺在地上,眼底尽是绝望。
喉咙被掐住,苏衍不由咳嗽,拼命从喉咙挤出一句:“杏子……”
“轰……”云朝心里顿时翻起涛天巨浪,手松开了,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那时苏衍初入府,才十三岁,他住的雾琅轩外种着一排的杏树。他入府时杏花如雨,花泪湿衣,苏衍最喜欢趴在窗前看花……
从花开看到花落,从花落枝头到枝头硕果累累。
那一日天下着小雨,他与他同在窗前,窗外杏子藏于叶间,青青小小的,像一个贪玩冒雨躲着和大人捉迷藏的小孩子,煞是好看……
他们相邻坐,一看便是半天,其间没有言语,没有变换姿势,像一副静止的丹青。
“噔……”
手边的茶又重新换了一盏,热气从茶盏缝隙溢出,缈缈向上……
许是气氛太过沉闷,入府后一直沉默寡言的苏衍忽然指着窗外的青涩果子问:“那是什么?”
云朝惊喜回答:“杏子。”
苏衍回头又问:“能吃吗?”
云朝别有深意地盯他纯净的眼,笑道:“现在不能,还太青涩了,又酸又苦,等些日子吧,等到杏子熟了就能吃了。”
苏衍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喃喃道:“我已经等了许久了,从花开到花落,从花落到挂果……”
云朝将他揽在怀中,下巴顶在他的头上,声音沙哑地说:“我也等很久了,但为了小东西能在更美味些,我可以再等一些时日。”
苏衍天真地问:“这杏子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云朝呵呵笑道:“快了,等百花凋零时他就成熟了。到时候,我来采拮。”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古怪,苏衍在听到这话时身子莫名一寒,忍不住缩了缩。
“是风雨太过湿寒了吗?”
云朝环住他的双臂收紧,命下人把窗关上,抱起他往床榻走去。
苏衍忍不住闭上眼睛,瑟瑟发抖。
云朝谑笑道:“放心,你还小,暂时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