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纯爱花下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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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相认)

一场大风暴将所有的士兵们卷上天空,不知送往何处……

苏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池中,周围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只有风在啸叫,他一下子像是被遗弃在世界的尽头……

晃晃脑袋站起身,身上没有多少伤口,只有手臂被擦伤了。

抬起头,只见远处是城墙,城墙上写着“琼城”二字。

“琼城,那不是在鬼域之中吗?”

几十年前,宁、瀚两州前后遭遇了屠杀,上天震怒。一场时有时无的移动大雾突然淹没了大大小小的城镇,所有进入雾中的人皆有去无回,鬼域一时被传得沸沸扬扬……

想到云夏和宸国决战之地不是正处鬼域附么?

苏衍不由双眼有些发空,喃喃道:“情况有些糟呢。”

但坐着等死可不是苏衍的风格。

苏衍向前迈出了一步,“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远处,无人收捨的尸骨呈临死前的姿势,一些倒在路上,一些趴在桌前。有一具是大骸骨压着小骸骨,一把利剑从背后插入……

明明离那两场屠杀已过去几十载,曾经繁华热闹的古老城墙正荒废长草。但昔日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百姓却至今犹冤魂不散,犹在路人的耳畔哀鸣……

天际一片血红,像被人用利刃伤过一般,触目惊心。

天快黑了,苏衍必须找一个暂住之所,前方的城池必然有保存完整的民屋,若能在城池里遇到越亦就更好了。

走了半个小时,苏衍寻得一个四合苑民宅住下,合上门,心莫名一缓。

一路走来,他看到不少士兵的尸体,他们应该也是被风暴卷来的,双手双脚被风挤成麻花状,死相非常难看。

难道就只有他这么幸运地活下来了吗?

苏衍记得被狂风卷上半空是云朝在他身侧,迷糊间他还听到越亦的叫喊,文章的惊呼……

在民宅里转了一圈,苏衍发现这间民宅没有可怕的尸骨,井中惊奇的还有水,打上来的水干净清澈……

苏衍喝了几口水,又用水洁脸擦身,借着月光回到东厢。

东厢房内有床,沾着灰,有些脏。棉被是被收进箱子中的,虽然旧了点且味儿有些大,但胜过暂且能御寒。

从这屋子的摆饰苏衍可分析出,这家人在战争来临前就离开逃难了,到后来都没有回来。

外边风很大,长久失修的窗户纸破破烂烂的,风呼啸着从破口进去,令少年心绪有些不宁。

苏衍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第二天是被饿醒的。

苏衍到井边喝了些水,在太阳升起前走出门。出了街,偶见城门处有成群豺狗在漫步,苏衍大惊失色,从一旁捡了条木棍躲在远处偷窥……

觅食的豺狗日上三竿才吃饱喝足地离开,苏衍战战兢兢地拿着木棍出了城池,选了一个方向。

琼城往下是升城,过了升城就离开鬼域了。

出城走了一里多地,苏衍看到了一地的狼尸,狼尸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云朝。

现在的他可真狼狈,因为一夜末眠和狼群撕斗,此时他满身的伤,眉眼尽是疲惫……

他虚弱地坐在地上,盔甲已经被他脱掉随意丢弃在一旁,手捂着腹部,只见玄色的底衣下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狰狞恐怖。

在苏衍发愣间,云朝的伤口上已他被绑上了一圈厚厚的布条,厚厚的布条也没能止血,鲜红的血不停渗出……

苏衍心头一紧,不知不觉间却笑了,眼泪又不知为何从眼眶滚了出来。

看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有今日,像不像是天道轮回。

云朝派贺兰去杀他,苏衍不难过是假的。朝夕相处了七年最亲密的恋人到头来却背弃他,向他举起屠刀,苏衍不伤心那是假的。

谁又体会得了他那时心中那股“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痛苦。

所以那时候见到越亦,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越亦走了,也没想这个男人是善是恶。

云朝似有所感地望过来,回光犀利……

当看到来人是苏衍是云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是惊喜,还有那么一丝让人不容察觉的怀疑。

苏衍摸了摸脸,这才发现他脸上的修罗面具早不知道被大风刮到哪儿去了。

云朝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脚步虚浮的走到苏衍面前,带血的手摸上苏衍的脸……

苏衍一时间呆滞在原地,忽然听他说:“温的。”

突兀,他咧嘴笑了,笑得那么的开心。

苏衍平静道:“贺兰说,是你派他来杀我的。”

云朝手不经意一颤,眼底有杀意闪过,声音微冷道:“我没有,是他擅自出兵,已经被我处罚了。此后我派楚战去寻你回来,在山脚下寻回一具被狼啃食过的尸体。”

苏衍轻松笑道:“无所谓了。”

怎么无所谓了,是他迟来的解释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还是他对他来说无所谓了?

云朝微微皱眉……

苏衍撇了眼他腹部的伤口,从背后的包袱中取出了一些伤药。

这是他在琼城的一间废弃药店拿的,原本只想找一些敷伤口的药来敷手臂上碗口大的擦伤。

入了店却意外发现这药店备了不少止血的药粉装在瓷瓶中售卖,所以苏衍有备无患地多拿了一些,还捉了几服防治瘟疫的药,自己在城中煮了喝了一服,还有几服在包袱中。

听一些人说,因为几十年前这里死了太多的人,尸体没人掩埋,后来生了瘟疫,这才是此处几万里山河荒废的原因。

苏衍给云朝清洗了伤口重新上了药,一忙活就是半天。见今天是无法启程了,两个寻了个山村土屋住下。

黄昏之际,苏衍捡了许多干木柴回来,在村民的废弃屋中找了几个装水的罐子,将今天在城里装的水倒进罐中,并将一包防治瘟疫的药倒了进去……

说起来这防治瘟疫的方子还是云朝告诉他的,不是今生,而是前世……

水开了,罐子升起了缥缈的烟,苏衍的精神一阵恍惚。

说真的,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苏衍”,很多时候他都认为他和他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