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猎人想捕捉到猎物就必须沉得住气,等待猎物松懈下来的那一刻。
他们身穿着和丛林一样的服装,伏踞在茂密一个多高的水草丛里,如同一株静立的水草。
夏日的水很清凉,一丝丝滑过心头,在闷热天气里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凉意,让人忍不得想要呻吟。
相对躲在闷热的林子中,躲在清凉溪水里更让人欢喜。但溪水也不是很好的躲藏地,因为夏日里的溪水中有许许多多的蚂蝗,那些吸血鬼一见有机会就往你光洁的皮肤里钻,有时裤腿一卷起,十几条吸饱血的蚂蝗就从上面掉下来……
敌人就在对岸,风中飘来饭菜的香味,让人口齿流涎。
他们的敌人拿着驱文的药草将大量的蚊虫赶往他们这边,正来始喝酒食肉谈笑风声……
他们却饿着肚子啃着干粮,在闷热的草丛中遭受蚊虫蚂蝗的叮咬。
杀,必须杀掉他们,一个不留。
杀手们目光凌厉地锁定云朝,虎口处缠着布条的手握住冰冷的剑柄。只要队长一声令下,他们将以雷霆万钧之势把敌人的头颅砍落。
云朝和苏衍并肩站在溪水前,如同一双眷侣,令人生羡。
苏衍道:“听人说,阳安的夜晚很美,明日真到了阳安,我们可否去夜游运河?”
云朝自是不会拒绝的,温声道:“别说夜游运河,便是你想要整个阳安我也送你。”
他的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给的东西从来不会反悔。
他总是这样,明明是世界最贵重的东西,却总这般轻描淡写的就送与他。
苏衍目光柔软地望着眼前这个身穿金线绣龙玄底袍子的高贵君主,心里很是感动。
苏衍笑道:“你知道,我不喜这些。”
云朝幽深的眸子闪烁了几下,转身道:“回去吧。”
苏衍道:“好。”
苏衍不喜权势地位?
不,前世的苏衍很喜欢,他仗着他的宠曾一度将朝堂弄得鸡飞狗跳,引来无数的暗杀。
不喜欢权势的是许冠,自从许冠入京,苏衍逐渐对权势不感兴趣,只喜整天和许冠腻歪在一起。
不得不说,许冠是唯一能制住苏衍、改变苏衍的人。
苏衍他到底有没有失去记忆,若真失去记忆了,他该是那个仗着他的宠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苏衍,而不是认识许冠后变得博学多才质淡如菊的苏衍。
他一直在伪装,一直在骗他吗?
云朝瞥了眼正迈着大步子追赶他的孩子,心隐隐作痛。
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下了个“杀”的手势,无数杀手借着夜色的昏沉在一人高茂密的水草丛里快速移动,脚踩在水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但这已是他们最轻盈的步伐……
夜晚的鹭鸟在低叫,大片的从水草丛中跃起,趁着风趁飞过云朝和苏衍的头顶,掀起了云朝和苏衍额前的碎发……
“不好。”
苏衍和云朝惊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营地冲去。
夜栖的白鹭群不会无故飞起,除非是什么东西惊扰到它们。
寂静的世界里,风儿传到溪水流淌的“哗啦哗啦……”声外夹杂着鞋子撞击水面的声音……
有刺客,而且这些刺客已在不知不觉间近了他们的身。
云朝抱起苏衍,飞快地向前奔去……
“被发现了,杀……”
苏衍向后探,只见杀手们已近在咫尺,离他和云朝不消五十米。而且就在这几秒间,他们只要趟过不深的溪水便能杀到了跟前。
“嗖……”
羽箭划破长空,上百根羽箭从水草丛中发射,直奔云朝……
苏衍大叫:“躲……”
云朝没有一丝怀疑,将瘦小的苏衍护在怀中,在布满碎石子的地上滚了滚,堪堪躲过一支支羽箭……
羽箭给追击的杀手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他们终于追上了云朝和苏衍。
兵刃出鞘,寒光闪动……
杀手紧抿着唇,目光阴鸷,举剑向云朝刺来。
云朝闪身躲避,怀抱着苏衍的他处处受制于人,纵使是武功高强,在对方人多的情况下也受了点伤。
苏衍惊叫:“放我下来。”
云朝抿紧着薄唇没有应承,而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里,云朝被划伤了五处。
“我就是个累赘,只要放下我,你定能支撑到大营里的士兵赶来。”苏衍冷静道。
说话的时间他望向营地,那里已经察觉到这边的情况,花影和楚战正一个箭步从大营中奔了出来……
放下他?
云朝的心莫名的发颤,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漫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你不是累赘。”
云朝低吼道,“你是我云朝一生的至爱,永远追求永生不变的存在,纵使是身死,我也不愿再让你受伤分毫。”
云朝目光凌利,用力将一个刺客踢飞,代价是背上又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已经失去过苏衍一次了,他无法再一次失去他。
刺客们一发不言,他们似乎是没有情感的生物,他们唯一的信念便是不折手段杀掉目标人物。
“撤……”
杀手队长突然下令。
杀手们没有一丝留恋向后退,纵使再加一把劲就能杀掉目标人物,他们也没有一丝迟疑听令。
楚战和花影几个箭步冲到跟前,花影扶住了受伤的云朝,楚战带兵向杀手冲去……
“嗖……”
一支支羽箭从河对面茂密的草丛中射出,掩护着杀手撤退。
“停下。”
楚战下令。
杀手们的身影已没入草丛,夜幕在的水草随风摇曳,不知隐藏了多少敌人在其中。
“敌暗我明,若是贸然进入只怕会中了敌人的埋伏。”楚战下令,“先护送君上撒退,再从阳安调军过来。在裕州的地盘敢行刺君上,纵使挖地三尺本将军也把你们挖出来。”
楚战目光冰冷,浓浓的杀意从身体里透射而出,在冰寒的夜色里,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