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好些时日不曾来后苑了。”
花园中，一群莺莺燕燕穿红戴绿如春花斗艳，一园春色引东君不住顾盼……
三皇子妃坐在上位，眼神犀利，镇压群芳……
侧妃樊氏一脸怨气，不住地用手揪手中的绣花绢子，“都是那刚入府的狐狸精弄的。”
三皇子妃云淡风轻道：“不过一个舞姬，不入流的东西，何必为此这般生气。”
“哼。”
樊氏咬了咬牙，还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
自苏衍入三皇子府便闷闷不乐，前几日又应了他带他回苏国公府，云朝见天气不错便带他出去走走，顺道去一趟国公府，让他去了一了心中之愿。
“我们现在就去苏国公府？”
苏衍再次询问，见云朝点头，高兴地咧嘴一笑。
苏国公府离皇子府就一个时辰的路征，苏衍趴在车窗上心情有些急切……
他已经好长一阵时间没有见到姨娘们了，不知道她们是否有照顾好自己。
云朝前来，苏国公嫡子苏磊在大门前迎接，并告知已准备好了歌舞，哈哈大笑道：“今日，且再与君共欢醉。”
云朝与之拱手回礼……
苏衍第一次受到这种高礼仪接待，有些拘谨地跟在云朝身后，生怕出错。
入了当日他跳舞被云朝看上的大殿，酒宴开席，歌舞旋转，却不见故人影……
苏衍的心莫名的慌乱，总觉得有大事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苏磊忽然盯着苏衍道：“这位……公子有些眼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云朝淡淡道：“他是从苏国公府走出去的……”
从苏国公府走出去的，能和云朝接触的府中人不多，他可不记得有这一号人物。
“难道……”
苏磊忽然想起那日云朝在府中带走一人，莫非就是此人？
不是舞姬吗？这舞姬怎么变成男的了？
苏磊压下心中的疑问，微笑道：“那三皇子此次带这位……嗯，公子回来是所谓何事？”
云朝道：“阿衍想家了，所以带他回来看看。”
“哈哈哈……”
苏磊仰头哈哈大笑，推盏挪揄道：“想不到三皇子如此性情中人，如此怜香惜玉。”
苏磊的调侃让苏衍脸上一红，羞耻地低下头去……
宴席到了一半，苏磊借故有事离开一下子，让自己的亲弟弟陪席，自己则离席让人去查查苏衍的底细。
而苏衍此时也悄然离去。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光昏昏沉沉的洒落在那座典雅的建筑之中……
很快，他就可以见了月冬姨娘她们了。
苏衍像一个远游归来的孩子，临近家门不由加快了脚步，内心激动万分。
“姨娘，我回来了。”
昔日热闹的乐坊此时异样的安静，苑子中那株被月冬备受宠爱的兰草此时在夕阳光下拉耸着脑袋，像一个受了大委屈的小孩子。
今天在宴席上，他没有看到各位姨娘的影子，按道理她们应该在乐坊中才是。
苏衍心头的不详越来越浓，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嘴里不停呼唤着几个姨娘的名字，“月冬姨娘，忍冬姨娘……”
这间乐坊像是已经废弃了似的，除了风儿，什么东西都没有。
月冬和忍冬的房间空了，常换洗的衣物被带走了一些，装金银首饰的盒子空空荡荡。
很明显，她们走了，在他离开的期间里走了。
她们不要他了。
苏衍忍不住蹲下抱头痛哭……
“公子回来了。”
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传来。
苏衍暗抹了眼泪抬起头，“是你啊，小怡姐姐。”
小怡是乐坊的粗使丫鬟，平日里挺热心助人的。在过去受欺负的日子里，她时常安慰他，也时常帮他在姨娘们面前掩饰在外面被欺受的事。
见苏衍脸上挂着泪痕，小怡眼神微黯，语气沉重道：“公子都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苏衍心中有些疑感，不安的预感欲冲出胸口。
小怡自顾自道：“你走后，月冬姑娘和忍冬姑娘都非常想你，时常还能见她们半夜去你的房间，就像小时候你不爱盖被子总半夜起来给你盖被子一样。”
“月冬姨娘，忍冬姨娘……”
苏衍心中一阵感动，眼前浮现出了月冬和忍冬笑骂他多大的人了还不懂照顾好自己，总累她们来给他盖被的的情形。
“哎……”
小怡忽然长叹了口气，继续道：“她们在你房间中一坐就是大半夜，脸上时见泪痕，面容也憔悴了许多。但她们总会去你房间等你，像是下一刻你就会回来了。但你始终都没回来……”
“半个月前，府中来了一个贵客，月冬和忍冬几位姑娘去献了舞，期间被那位贵客看中。事后，国公爷将几位姑娘送给了那位贵客。”
“姨娘们被当成拉络人的东西送人了？”
苏衍眼中一片迷茫……
小怡点了点头，“不想，姑娘们福薄，刚出了府门就出了意外，全死了。”
全死了……
苏衍脑袋一懵，整个人摇摇欲坠……
“姨……姨娘们……全……死了？”
泪水从苏衍的眼眶中溢出，脸上是满满的怀疑。
怎么可能，他的姨娘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她们还没等到他及冠，她们还没在他离府后给他买宅子，给他娶媳妇呢。
她们怎么可能死了？
“不可能。”
苏衍咆哮道。
小怡此时也是泪流满脸，哽咽道：“公子，姑娘们死得冤。我听说，那位贵客有怪癖，最喜折腾女人，喜欢把女人折腾到死。姑娘们……呜呜……”
小怡不说苏衍也听明白了，他的姨娘们是在国公爷明知道那位不知名的贵客喜欢折腾女人的情况下还送出去的。
“他是在送我姨娘们去死啊！啊……”
苏衍崩溃大哭，痛苦道：“姨娘们，阿衍无能……”
他想为他的姨娘们报仇，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卑微渺小，别说替他姨娘们报仇，他连苏公国的面都难以见到。
小怡边抺眼泪边从袖袋取出一物，“这是忍冬姑娘离走前拜托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你肯定会回来。她让我告诉你，你去享福了，她也要去享福了，让你别太想她，反正她是不会想你的。”
苏衍哭着接过，是个荷包，荷包中放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那是那日忍冬姨娘说笑要给他未来媳妇的聘礼。
小怡说：“公子，我知道你心里恨，想报仇。但是，姑娘们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
苏衍将荷包按在胸口，泪水湿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