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望去,大殿巍然矗立于高高云阶之上,虽然通体洁白,超然物外,却比人间任何一座建筑都要宏伟大气,就连皇城中的金銮殿也不及其分毫。这不是令人胆寒的威严,而是一种置身于此就会油然而生的肃穆。
洁白的大殿,背映着澄蓝的高空,在金灿灿阳光照耀之下,大气磅礴却又清雅高贵。
我看的目瞪口呆,不由的慨叹,这仙宫中的景致果然精妙绝伦。
随冷箫一同拾阶而上,我的每一步都走的都格外的沉重。我很清楚,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也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就连整件事情的结果,我都完全可以预料到。
我终于开始紧张了,冷汗湿润了我的手心,心脏在胸腔中不安的咚咚乱跳。我的双腿发软,我不愿登上大殿,我还不能让冷箫和众位仙尊失望,可是,不论我内心多么的挣扎,我仍旧看似平静的跟随着冷箫来至了大殿的门口。
大殿门前,空无一人,加之紧闭的正门,此处仿佛并非要即将召开重要会议,而只是一个闲置的房间而已。
我径直朝着大殿正门走去,心下正在盘算一会儿见到诸位仙尊说些什么。
走了没多久,冷箫就偏离了我预定的路线。他似乎并不打算此刻就要走进面前这座威严的殿堂之中,而是步履轻松的径直朝大殿的左侧走去了。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是我还是悄无声息的紧紧跟着冷箫。
沿着大殿左侧的回廊行至殿后,在如同迷宫一般的宫苑中绕了几圈,最后,穿过一道浅红色的月门,竟然来到了另一片天地之中。
此处景致精巧细致,高雅中不乏几分野性,超然里又见些许稳重,好似人间奇景,但却是仙境无双。
一滩碧波湖水中央,飘然屹立着一座绝美的双角雀亭,亭中端坐一人,银衣长身,绝世出尘,举手投足之间,竟有倾倒众生的风雅。
“师尊,要见你!”见我止步不前,愣怔出神,冷箫温言道,“你不用怕,师尊就是为了帮你,才特意在此见你的!”
“师尊要帮我?”我狐疑的看向冷箫,“师尊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吗?”
“当然知道!”冷箫不以为意的回答,同时拉着我朝前行去。
“他知道,乔师姐为什么如此怨恨我?”对于冷箫的态度,我实在是难以接受,但是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应有的冷静,所以,即便如此,我脸上仍然没有出现过多的表情。
“师尊,什么都知道!”冷箫回身,眸中笃定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让我安心,又像是在让我闭嘴。
端坐与亭中之人好似看见了我们,遥遥招手。
我来道昆仑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可是,我见到仙尊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知道,像我们这些最为末等的弟子,仙尊们是不会亲自传授仙法的。所以,我根本没有想到,师尊会在今天召见我。
这次见面,不是居高临下的仰人鼻息,而是比邻而坐的亲切交谈。
在走到师尊近前时,我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这是我第一次和师尊近距离接触,即便不看他,我也能清楚感觉到,仙尊那强大威严下的巨型气场。这是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就算此时此刻,师尊满含笑意,这份超然物外、庄严肃穆的气势,还是让我不由得诚惶诚恐。
“弟,弟子孔忆之,拜见师尊!”回到古代,我最快学会的就是三拜九叩大礼,虽然冷箫并没有嘱咐我见到师尊后要行礼,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毫不犹豫的就跪伏在了地上,以期能给师尊留下一个较好的印象。
“快点起来吧!”师尊呵呵笑了两声,伸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此处是我的私院,不是明悟大殿,你不用太过拘谨!”
“是啊!是啊!”冷箫见我如此急忙跪下行礼,不由的笑出了声,“师尊最是和蔼,不拘小节,凡是不在人前,都不必行如此大礼的!你才刚来不久,日后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也别拘礼了,都坐下再说吧!”师尊示意我和冷箫在他身旁的几张石凳上坐下,又将两支斟满茶水的杯子隔空移动到了我们的面前。
在冷箫坐定之后,我选了一张离师尊最远的石凳,小心翼翼的将屁股靠在上面,伸出两手极为恭敬的结果了师尊递来的茶杯。
“之所以让你提前半个时辰上来,就是想更加详细的了解一下这件是的来龙去脉!”师尊轻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水,语气平静的说道。
听得此言,一直勾着脑袋的我,如逢大赦一般,缓缓抬起头来。直到此刻,我才终于将师尊看的真切了,不由得更是心生敬仰之情。
师尊眉目清明,眸色沉静,双唇微扬,身姿修长,安然中略带欣喜,豁达里稍显稳重,偏偏然如人间仙子,惶惶中却傲骨不减,正气凝于眉宇之间,即便巍然不动,也令人心悦诚服。
“这次六仙会审,声势浩大,想必友灵仙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冷箫语气沉郁的说道。
“友灵的性格,向来如此,若是她懂得分寸,以她的仙资,早就飞临天宫,位列仙班。这些年,为了这个乔依云,闹出多少乱子,我以为她长些教训了,可是没曾想,竟是变本加厉,意图害人性命。若是我再不出手阻止的话,用不了多久,友灵这几百的仙资就会付诸东流的!”
“那日之事,铁证如山,难道她们还能狡辩!”冷箫面色犯难,瞪大了眼睛,等待着师尊解答。
“箫儿啊!你自幼在昆仑长大,难道你也不了解这位友灵仙尊的脾性吗?”师尊又喝了一口杯中茶水,若有所思的说道,“她爱重乔依云,明目张胆的维护也是寻常之事。这样的事情,往年也曾多次发生,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师尊,师尊,其实这件事情,您不需要为难!”虽然还没完全听懂师尊话中深意,但是我已能确定,这件事情对于师尊而言,甚是为难,我不知道单独见我是为了表达那种意图,我现在只知道,我必须首先表明我自己的立场,占得先机才行。
“你说什么?”师尊好似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又好像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说话,颇为吃惊的注视着我。
“我是说,这件事情,认证、物证俱在,就算友灵仙尊偏袒维护乔师姐,正义也在我这一方。他们妄图杀人灭口是事实,即便巧舌如簧,也不能够颠倒黑白。犯了罪责,就应当受到惩罚,这是她或者是她们应该付出的代价,即便我人微言轻,我也必然会坚持到底。所以,师尊不必为难,这些都是我的个人行为,全和师尊无关!”我也不知道,我的勇气来自何方,竟能如此不卑不亢,气定神闲的说完此话。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冷箫一时间被我的话说愣怔了,思考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又好笑,又生气的嚷道,“师尊什么时候说过要置身事外了!如果师尊真的打算置身事外的话,现在怎么会让你坐在他的私宅之中呢?也不知道你这都是怎么想的!”
“这也不能怪她!”师尊话中满含笑意,想是也被我方才那句不知所谓的话给惹笑了的,“身在仙宫之中,却也遭来了杀身之祸,加之为非作歹之人目无法度,分外猖獗,如果再控告无门,此情此景,想必就连凡界也不如啊!”
“往年之事,我只当是乔依云玩闹,让她将人送回人间,反倒是保全了那女子,可是今日,她却下了杀手,即便会与友灵仙尊为敌,我今日也不能让乔依云全身而退!”冷箫语义阴狠,好似是他和乔依云真有这深仇大恨一般。
“友灵一定会力保乔依云,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杀人事件是由乔依云授意的,所以忆之你必须一口咬定,那名女子曾经主动承认过,并且你要主动提出将你的记忆作为证据,尽管不一定有用,但是,当那些画面真切的出现时,对于在场之人还是会有不小的触动的。”
“还有就是,整个会审过程,你都不能表现丝毫的惊恐,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一定要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你在想些什么!”师尊一说完,冷箫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我原本对乔依云和她的师尊友灵上仙有些了解,知道二人的脾气秉性都是昆仑仙宫中数一数二差劲的,却没想到,能如此恐怖,竟让堂堂昆仑掌门仙尊为此犯难。
虽然我立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决心未改,但是心情却比刚来的时候更加沉重了。这不是紧张,也不是恐慌,更不是茫然,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压力。
和师尊的谈话,轻松愉快,须臾间,半个钟头,就这样过去了。
巳时二刻还未到,庄严肃穆的明悟大殿的月白大门就已打开。三个女子沿着玉阶,缓步而上,在登至阶顶,遥遥望见大殿门前的另外三人时,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样的神情。
一身红衣的女子走在最前面,在见到我们三人后,明显加快了脚步,及近跟前时,那冷若冰霜,却娇艳妩媚的眼眸夹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上下打量着我。“我当这人是谁,没想到就是今年多余收入门中的女子!哼!像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必要兴师动众的会审?直接除了记忆,赶回人间就完了!”友灵仙尊似乎并不认为这般目光有何不妥,言辞更为刻薄的说道。
“她是我的徒儿,去留之事不劳费心,倒是你的这位爱徒,目无纲纪,屡屡迫害他人,这次犯下人命官司,如何收场,才应是你此刻最该考虑的问题!”明哲仙尊云淡风轻的说道。
“人命官司?”友灵仙尊寒冷的目光移动到了明哲仙尊的脸上,鄙视的神情不减分毫,“有人死了吗?没有人死,怎么能说是人命官司呢?”
“公理自在,我暂且不与你辩驳,时间快到了,先进去再说吧!”面对友灵仙尊的挑衅,明哲仙尊依旧泰然自若。
和高深莫测的明哲仙尊相比,此时的友灵仙尊明显没有这么镇定,见对手不为所动,她急忙收回眼神,眸中戏谑之意也消失殆尽。她快速的再次扫视了我们三人一眼,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却又觉得难以置信,思忖良久,方弱弱的问道:“明哲,你今天不会是要插手这件事情吧!”
“这句话甚是好笑!”明哲仙尊展眉笑了笑,就好像友灵仙尊方才所言如同一则笑话般有趣至极,“孔忆之是我的弟子,她险些丧命,我焉有不管之理?”
“哼!说的真是好听!”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的乔依云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什么弟子?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冷箫在乎此人吗?若是换做旁人,冷箫现在恐怕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今日之事。不论是谁,我都会一视同仁,倒是你,这么些年来,依旧是满心的妒意,真不知,你今后将要如何进益!”冷箫说完,看也不看乔依云一眼,带着我径直走进了大殿之内。
没过多久,其他几位仙尊已尽数到齐,一众人等,按等级落座。身为掌门的明哲仙尊端坐于大殿中央,盛气凌人的友灵仙尊稍次,坐于明哲仙尊左手旁的宝椅之上,其他四位仙尊则分别坐于二人两侧,冷箫和乔依云没有落座,只是安静的站在自己师尊的身后。至于我和那名女子,则是噤若寒蝉的伫立于大殿之下。
在这座精美绝伦、大气磅礴、庄严肃穆的殿堂之中,一众德高望重的仙人,即将决定我的命运。
“殿中所站是何人,报上名来!”一身黑色长袍使得今日的睿真仙尊格外的严肃,全然不见往日和蔼可亲的气场。
“弟子!雨缘,拜见师尊!”身旁的女生抢先朗声回禀,话音落时,她整个人早就已经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面之上。
“弟子!孔忆之,拜见六位师尊!”我不想让友灵仙尊有机可乘,所以也学者女子的动作,五体投地的朝殿上众位上仙行礼参拜。
“两位速速请起!”明哲仙尊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几经回响,竟比方才更加的亲切温和,全不像正在审理人命官司的法官。
“这件事情大致的情况,想必诸位都已经清楚了!”友灵仙尊语气强硬,咄咄逼人,仿佛她才是昆仑的掌门一般。
“是的,已有所听闻!”另外四位上仙唯唯诺诺的回答,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对友灵仙尊有着深深的恐惧与无可奈何。
“那甚好!”友灵仙尊继续说道,“既然在座的各位对这件事情都已了解,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在这里重新复述一遍。还是尽快的审结此事,我还要回去修炼呢!”
“友灵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是非曲直一目了然,我也很想能尽快的秉公处理”面对友灵仙尊的无理,明哲仙尊一笑置之,依旧月白风清的笑着,“那就麻烦元瑶仙尊,取出殿中二人的记忆,以为佐证!”
明哲仙尊话音未落,大殿中已然挂起一阵古怪的寒风。高高在上的八个人,面对明哲仙尊作出的第一个安排,都颇为惊异,甚至连向来端庄沉稳的元瑶仙尊都大惊失色。
“此等小事哪里还需要劳烦元瑶仙尊,弟子代劳即可!”乔依云虽朝明哲仙尊躬身行礼,但她口吻生硬,一副不容置疑的盛气凌人,她眸色幽深,唇边已平添一抹怒意。
“你现下也是被告的一员,由你来做,恐怕不妥当吧!”明哲仙尊依旧气定神闲,好似没有听出乔依云语中深意,又好似知道,却不打算打算理睬。
乔依云被问的愣怔,不知该如何接话,扭头看向友灵仙尊,可还没等友灵仙尊出言反驳,元瑶仙尊早已起身,朝我走来。
除了拜师大礼外,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元瑶仙尊。她今日身着一件菊粉色的衣裙,裙身素雅却又透着几分娇美,及腰的长发如瀑般飘洒,飘摇在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前,纤纤玉指随意拨弄,婀娜的身姿遥映眼前。
元瑶仙尊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我,见我面露羞色,柔声问道:“你叫孔忆之?”
“是的!我是孔忆之!”我忐忑的回答到。
“我现在施法,将会把你脑中与此时相关的记忆取出,不过,事后我会把这些记忆放回去,不会影响你正常的记忆逻辑的。”
我木呆呆的看着仙尊,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只当是我已经默许。就在伸出左手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困意朝我袭来,我知道,我睡着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有多久,因为对于这段时间,我没有任何的记忆。
“残忍至极呀!”在我清醒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一个评论的声音,从这略显沧桑的嗓音判断,这句话肯定是仙风道骨,发白如雪的柴南仙尊说的。
见我并无不适,元瑶仙尊信步走到了女子身旁。
和我刚才一样,女子很快也陷入了睡眠之中。在元瑶仙尊强大的法力诱导之下,在女子的头顶不远处出现3D全息影像图。
画面中出现了我的身影,确切的说,由于是女子的视角,画面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们站在苍茫的白云中央,呼啸的风声也能身临其境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对于昨日的情景,我至今人就心有余悸。我很好奇,很想知道,当那些残忍的举动,那些狂妄的话语呈现在这些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仙人面前时,他们会作何感想。我幻想着他们能和我同仇敌忾,能将罪大恶极之人绳之以法,可惜,我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画面里传来了女子惊恐的惊叫声。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受伤了,而这把刺伤我的剑却刚好握在你的手里,你觉得,那样会怎么?”画面中的我,面容狡诈邪恶,最重要的是,那柄险些要了我的性命的长剑,此刻竟然握于我的右手之中。
见到这样的画面,大殿中一片哗然,我更是早已不知所谓,傻呆呆的看着那个邪恶的我,如何一点一点的将女子逼上绝境。
整个记忆播放的时间很长,可是众人却看得津津有味。此时此刻,我的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我没想她们竟然篡改了女子的记忆,成功的将这件事情变成是我在蓄意陷害,不仅如此,我还出言不逊,巧言善辩,而真正的罪魁反倒成了受我威胁,被我陷害的可怜之人了。
记忆徐徐回落,女子很快苏醒了过来。我清楚的看见,她朝友灵仙尊望去,与此同时,友灵仙尊则是满意的向她点了点头。
“现在情况已经十分的明了了!”不等明哲仙尊问话,友灵仙尊抢先言道,“这个名为孔忆之的女子,居心叵测,蛇蝎心肠,企图自伤来嫁祸陷害于我的弟子。这般泯灭人性之人,怎配留在昆仑受教,来人,将她拖到域门,除去记忆,打回人间!”
友灵仙尊话音刚落,我的左右两边就凭空出现了两名白衣仙童,他们一人抓住我的一只胳膊。
我惊魂未定,就已被人擒住,又左右挣扎不过,正自愤懑,欲用法力强行挣脱时,两名白衣童子又眨眼间消失了。
“我看谁敢动!”明哲仙尊正襟危坐,脸上看不见半分笑意,声音低沉,似已有些怒气。
见明哲仙尊替我解围,我二话没说,急忙归于地上俯身叩拜。
“明哲!”友灵仙尊抬高了声调,仿佛是在质问明哲仙尊,“你这是何意,难道我方才的判决有什么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明哲仙尊冷冷的笑了两声,侧身看着友灵仙尊说道,“你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丝毫妥当的地方吗?”
“明哲!你确定要这么说话吗?”友灵仙尊怨毒的注视明哲仙尊,仿佛想顷刻间就让明哲仙尊毙命。
“两人的记忆如此千差万别,既不能说谁对,也不能说谁不对,你怎么能这般轻率的做出判决呢?”明哲仙尊毫不示弱,一字一顿的厉声质问着友灵仙尊。
面对明哲仙尊如此强硬的态度,友灵仙尊哽咽了。她似乎事先并没有预料明哲仙尊会和她对着干,她以为,这件事情应该就此落幕,可是,明哲仙尊的态度让她失算了。
“不就是要证据吗?我们这里有的是证据!”乔依云见师尊如此狼狈,先前的得意模样早就消失无踪,只想通过高傲的语言替自己的师父挽回些许颜面。
“放肆!”坐在明哲仙尊左手旁的烨霖仙尊微闭双目,正襟危坐,厉声斥责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如此口气,仿佛心怀怨怼,这般目无尊长,即便委实无过,也该当罚!”
烨霖仙尊出言指责,这让乔依云更感以外,她顿时怒从中来,本想和烨霖仙尊理论几句,可却被友灵仙尊止住了。
“既然说有证据,那就拿出来,空口无凭!”柴南仙尊表情淡然的说道。
“就是就是!”睿真仙尊附和道,“昆仑也是讲理的地方,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嘛!”
见在座的诸位上仙皆出言附和,乔依云强压心中怒火,将一块血红色的晶石交到了友灵仙尊的手中,又复耳语几句,友灵仙尊的即可喜上眉梢。
“这是何物?”明哲仙尊结果友灵仙尊递与的晶石,不解的问道。
“这是依云收集的证据!”友灵仙尊义正言辞的朗声道,“你们说光是二人的记忆不足为证,那么这些可是旁人,他们的记忆应该可以佐证了吧!”
明哲仙尊眼光一跳,端看着手中晶石,似在沉思,突然,他将晶石猛地朝空中一执,全息影像再一次出现再来大殿之中。
由于晶石中记录的都是不实的记忆,所以从头看到尾,我也不知道,她收集的都是那些人的记忆。只是到,这些记忆所记录的情况的确和女子记忆中所表达的内容完全一致,看得我不仅满心委屈,更是遍体生凉。如果六仙默许了这份证物,我将背负着罪责离开昆仑,对我而言,这真是莫大的耻辱。
我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尽量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我将法力集结于我的双臂,打算在白衣童子将我带走前,做最后的一搏。
“这是哪些人的记忆啊?”明哲仙尊问道。
“这是,欧阳琴声和韩敏的记忆。此二人正是孔忆之在昆仑是的好友,他们二人的记忆不会有误!”乔依云语气傲慢,虽说是在回话,但却更像是在命令明哲仙尊,必须相信她的话。
“你怎么证明,这两份记忆是此二人的?”烨霖仙尊直视乔依云,暴怒的目光中仿佛就要喷出火来。
“烨霖!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想说,我的徒儿伪造证据吗?”友灵仙尊怒气重重剜了烨霖仙尊一眼,语气咄咄逼人。
烨霖仙尊一时语塞,气得胀红了脸。
“烨霖也不是那个意思!”睿真仙尊赔笑道,“只是,这证据都是由你们提供的,乔依云又是被告,没有佐证,不可为用啊!”
“有什么不能的!”友灵仙尊恶狠狠的瞪向睿真仙尊,“如果孔忆之真的是被我的徒儿所伤,她现在怎么可能如此健康的站在这里呢?”
“那是因为,你给她喝了你酿制的九青水!”见友灵仙尊露出得意之色,一直未曾发言的冷箫,言辞犀利的问道,“试问凡人,只要不死,喝了这九青水,有谁还会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九青水?”元瑶仙尊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鄙夷的看向友灵仙尊,冷冷的问道,“这女孩还未获仙身,你让她喝下九青水,必会对她元神造成经久难愈的损伤,她对你不会构成威胁,你何至如此?”
“哼!那又如何!”对于元瑶仙尊的质问,友灵仙尊不以为意,她久久的直视着冷箫,眼神中满是以外和惊恐。
“九青水是您让我给孔忆之送去的,如果诸位师尊不信,我可以以我的记忆为证。还有,方才那两段记忆,根本不是欧阳琴声和韩敏的记忆,更加不是那日真实的情况。”冷箫语气愈渐强硬、冷厉,面庞的笑意不仅没有丝毫的温柔,反倒更像是在嘲讽。
“冷箫!你到底想说什么!”乔依云声音颤抖,低沉阴冷,好似顷刻间就要爆发雷霆之怒。
“我想说的是,昨日,我也在现场,并且,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制止,孔忆之此刻应该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我的记忆可以作为证据。难道,你认为我篡改了我的记忆吗?不怕,我可以让在座的师尊一验真伪。”冷箫仿佛是在故意和乔依云作对,即便她气快要七窍生烟,冷箫依旧视若无睹。
冷箫的话声一出,大殿之中顷刻间死寂一片,原本还在小声交谈的诸位上仙,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侍立于一旁的冷箫。他们面面相觑,好像是在等待这冷箫发号施令,又好像是根本不明白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
“冷箫!冷箫!”乔依声嘶力竭的惊叫着,“你真的要偏护这个孔忆之吗?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事情发展到这儿,我是愈发的弄不明白了,我一心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对于明哲仙尊和冷箫的态度,我也没有多加思忖,只单纯认为,这些都是身为仙人的基本素养而已,可当这接下来的种种,一幕幕的在我眼前上演是,却让我入坠云端一般的不知所谓,更加看不清自己如此坚持,是对还是错了。
“这件事情,她本就是受害者,何来的偏护一说!”从来不曾生气的冷箫,此刻竟然也大为光火,目光清冷的注视着乔依云。
“受害者?”乔依云忽的大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已形如疯癫的乔依云,满目怨毒的注视着冷箫,本打算说些什么的,可突然间,她的目光急速回转,竟猛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猛然触碰到乔依云那炙烤的目光,我的心不由得就是一紧,可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只见乔依云身形如流云一般,一个箭步,径直朝我飞了过来。
“你想在这里,杀她灭口吗?”不知何时,冷箫居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将我妥帖的护在了身后。
我蜷缩着身子躲在冷箫背后,不敢去看乔依云此时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杀她?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那里好?从前你向来不会过问这种事情,今天恐怕是你第一次站在这里,听完整个审讯过程吧?你说她无辜,那么,你从前为什么不曾替那些女子鸣不平?她们与她又有何不用呢?我用的都是同样的方法,之前的那些年,你为什么不在乎?还是说,因为她是她?”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冷箫怒气未平,刻意抬高声调压制住了乔依云的气势,不过很快,他便平静了下来,恢复如往常那般恬淡安逸的自己,“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并非不知,只是因为,你从未伤及她们的性命,我若是出手干涉,强行让她们得以留在昆仑,她们必然会成为你的眼中钉,既然如此,不如让她们回到人间,或许这样的安排才更为合适。可是这回,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些,你不仅打算把她赶下仙宫,你更想杀她灭口!如此这般,我怎么姑息!”
“说得真是好啊!我都快要相信了!”乔依云阴冷的声音,让我胆寒,可是更让我后怕的却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在此之前的许多人,都有性命之虞,我也都是如法炮制,将她们赶出昆仑的。你敢说,你全然不知情?不仅你知道,明哲仙尊也知道,可是你们都没有替她们分辨一句,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我赶走。既然你们从不插手,这次为什么要例外?这答案真是呼之欲出啊!明哲仙尊今天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绝对也是你的功劳吧,不然的话,明哲仙尊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新人的去留!而你,这般紧张,难道不是因为在乎她吗?其实早在你让她留下的那天,我就应该意识到的。可时至今日,我依旧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冷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答话。大殿中久久回荡着乔依云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就在我还在思考乔依云话中深意时,友灵仙尊那不怀好意的娇媚嗓音不合时宜的划破了大殿内难得的静谧,同时也将更多的迷茫与困顿塞进了我的心中。“原来如此啊!难怪那日冷箫极力劝你将此女留下,这个女子在这批新人之中,并不是翘楚,本得不到如此恩泽,想来却是有此深意的。”
“乔依云!”冷箫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友灵仙尊那不怀好意的话语,沉思许久对乔依云说道,“以你方才所言,想是已经承认了你们的过失了?”
“过失?”乔依云心灰意冷的讪笑着,“你不是有证据吗?拿出来吧!”
于是冷箫也将他的记忆在大殿上播放了一遍,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乔依云杀人,在加上友灵仙尊极力维护,审判的结果只是令乔依云禁闭3个月。
乔依云毫无悬念的安然脱身,不过,是非曲直已然明了,这样的天大罪过,必然得有人来背负,于是,那名女子变顺理成章的成了替罪羔羊。
她六神无主的看向友灵仙尊,期望友灵仙尊能像解救乔依云那般解救她,可惜她最后等来的却是被白衣仙童带走的命运。她还来不及痛心疾首就已经从大殿上消失了。
时过正午,二重天上的太阳正温暖的照耀的大地。我紧跟着冷箫,小心翼翼的走出大殿。我低头不语,静默的看着脚尖出神,小步走着,试图理清脑中的一片混乱。突然,一个满含杀气的声音,不怀好意的叫住了我。
“孔忆之!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乔依云此时也走出了大殿,在这空旷明亮的平台上,她冷酷凶恶的声音却比先前更加的让人毛骨悚然,“冷箫,我会让你后悔救下她的!让你追悔莫及!”
乔依云冷声一笑,便是随着友灵仙尊从另一条路离开了。